何濤正和一干人正在客店等候消息,聽得知縣有請,連忙來到縣衙。
時文彬把宋江探得晁蓋等人都在梁山落草和宋江在衙門前被馬摔了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何濤聽得晁蓋等人有了消息,也沒再問宋江,當下便告退,帶了一干人又連夜往濟州城趕去。
到的濟州城外已是半夜時分,何濤一干人只能在船上歇了。
等到天亮,何濤一干人便趕進城中,來府衙回報。
知府剛剛升衙,聽得何濤回來,便讓何濤進來,問道:“可是賊人消息了?”
何濤稟道:“楊志和晁蓋等人全部在梁山落草了,梁山賊人得了生辰綱,已經在李家道口放話,要散發給百姓。”
知府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的晁蓋等人真的去了梁山,也叫苦道:“這卻如何是好?”
何濤小心翼翼的道:“梁山賊寇人多勢衆,要剿捕他們,須得大軍來纔好。本州禁軍怕也不濟事。”
言下之意,就更不用指望他手下的做公的了。
知府怎會不知道何濤心思,不過他也無暇爲難何濤,揮手讓他下去,又讓公人去請本州團練使。
不多時,本州團練使到來。
知府道:“劫了太師生辰綱的賊人逃到了梁山,你要多少時日可以點齊兵馬剿滅他們?”
團練使聽得要打梁山,叫苦道:“相公也知道濟州禁軍的情況,那些廝們到了梁山水泊外,只怕還沒交戰,便又投降了。要剿滅梁山賊寇,還得朝廷再派兵馬來。”
知府嘆了口氣道:“且讓人請來太師府幹辦,看看太師能否通融一二,否則還得請將軍出兵走一遭。我須不能坐以待斃。”
團練使拱手道:“相公放心,若太師那裡不能通融,末將一定領兵去剿捕梁山賊寇,總不能和黃安一樣自請責罰逃了。”
知府搖頭道:“這回須不比上回,抓不到劫生辰綱的賊人,不把你我刺配到沙門島去,便是太師手下留情了。”
沙門島卻是一個惡去處,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大宋刺配刑罰從重到輕大致分成十四等,而刺配沙門島列爲第一。
早年間,京東轉運使曾經上過一封書,言沙門島之弊情。
“如計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約有三千人,內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見管。今只及一百八十。”
十年間刺配到沙門島的人約有三千人,一分死亡是正常的,也就是三百人,七百人遇到大赦,移配到其他地方。應該還有兩千人,但是現在卻只有一百八十人。
這封書一上,朝堂哪還有人不知沙門島的慘烈。
其實之前就有數次官員上書沙門島口糧不足,罪囚因飢餓逃亡、反抗,不過都不如這數字來的直白。
饒是團練使是個武人,聽得要刺配沙門島,也是面色大變。
“不然我們送這幹辦些好處,讓他去太師那裡說些好話,或許能有轉圜餘地。”
知府嘆了口氣道:“也只好如此了。”
這幾日,知府也不知嘆了多少聲氣了。
他苦讀詩書,好不容易中個進士,又熬到這一郡諸侯。
哪曾想卻是這般地面,來時便有一個惹不得的巨寇,如今又劫了太師生辰綱去,卻不是要把他陷入死境。
當下,知府便和團練使到了後面書房,又讓身邊的人去請太師府幹辦。
幹辦也在州衙中住着,不多時便到了。
知府請幹辦坐了,陪着小心道:“下官已經查明,劫生辰綱的賊人都逃去了梁山。只是那梁山賊寇衆多,本州兵馬實無力剿捕他們,幹辦能否請太師從朝中調兵遣將來剿滅那些賊人?”
幹辦搖頭道:“來時,太師便說了,只有拿到賊人,小人才能回去,否則性命亦不知如何!還請相公多用心,否則你我都吃罪不起。”
知府面色更苦,道:“是,我這便調兵遣將去攻打梁山。只是兵馬到了梁山就滿十日了,何況還要交戰。幹辦能否書信一封,請太師寬限幾日。”
幹辦一臉無奈的道:“我何嘗不想與你建功,只是連着兩年都丟了生辰綱,太師好不惱怒,若是不拿人治罪,百官誰還敬畏太師。這一遭,你我只怕都難逃責罰了。”
知府道:“幹辦請人在府中打點一二,說些話可好使?”
幹辦搖頭道:“此時誰敢去太師跟前說這事,相公還是早些派兵去剿捕梁山賊人吧。若是能抓到賊人,便是超幾日時限,太師總也不會太嚴厲。若是抓不到,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到一向貪婪的太師身邊的人都不敢收銀子,知府也只能對一旁團練使道:“如此,將軍還要儘快出兵。”
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團練使也不敢耽擱了,起身道:“我這便去調兵,捉不得賊人,誓不回城。”
知府點頭道:“州里金銀不缺,將軍可不吝賞賜,只要拿到賊人,一切都好說。”
“好。”
出的州衙,團練使一刻不停便去軍營調集兵馬,同時派人去任城、金鄉、鄆城三縣傳令,要所有禁軍都在鄆城縣取齊的。
好在這段時日的整頓還是有些效果的,沒多長時間便調齊了四營兵馬,留一營守城,團練使帶了三營兵馬和朝廷新撥的兵甲便出城往鄆城縣而來,糧草則由鄆城縣籌備。
沒有輜重,行軍的速度快了許多,加上誰也不願在野外露營,濟州禁軍在入夜前便趕到了鄆城縣。
三日後,任城、金鄉的禁軍也在限期內趕到。
眼看十日之期不可能抓捕到梁山賊寇,這團練使也不再催逼麾下兵馬,讓任城、金鄉兵馬休整了一日,這才領着大軍往梁山而來。
當晚,在梁山水泊外十里處紮營下寨。
大營還沒紮好,梁山探馬便送來戰書。
團練使也正想着如何逼梁山兵馬出來決戰,看到梁山來下戰書約明日決戰,當即應了。
次日大早,數十探馬便呼嘯出營,在梁山約戰之地方圓十數裡查探。
聽得沒有埋伏後,團練使這才帶兵出營,來和梁山兵馬決戰。
梁山也出動了林沖四隊馬軍、陳達、楊春、朱貴、石勇、晁蓋、劉唐、鄒淵、鄒潤八人麾下三十二隊步軍,馬步軍一千八百人。
馬軍居中,步軍分列兩翼,步軍頭領都列在陣前,除去陳達、楊春騎着馬,其餘人都是身披皮甲,執着器械站在陣前。
馬軍前面,身披金絲魚鱗甲的史進一馬當先。
左邊是馬軍頭領豹子頭林沖,披着一副生鐵甲,手中執着丈八長矛。
右邊青面獸楊志,也是馬軍頭領,不過麾下剛剛勉強組建成一隊馬軍,還無法上陣。披着和林沖一般的生鐵甲,手中執着渾鐵點鋼槍。
史進把之前親自掌管的錢糧一分爲二,讓能識會算的智多星吳用掌管錢財、雜物;能識天時的入雲龍公孫勝掌管山寨糧草。
吳用、公孫勝都不喜上陣廝殺,能掌管山寨重要職司也都十分開心。
錦豹子楊林則做了哨探頭領,掌管山寨五十名探馬,雖然人馬少了一些,但也是重要職司。
兩軍對陣,濟州禁軍人數佔優,但是濟州禁軍卻沒人覺得他們能獲勝。
團練使很想仗着人數優勢取勝,但他也知道濟州禁軍再多一倍,對上梁山兵馬時,也不會死戰。
想要獲勝,還是須鬥將,擒殺幾個賊人,鼓舞士氣,這些禁軍纔可能死戰。
團練使打馬和十餘個將校走到陣前,喝道:“誰與去打頭陣?”
話音落了一陣,卻是沒人答話。
前番對陣,被陳達、楊春殺了好幾人。
如今聽說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和楊令公之孫楊志都上了梁山,誰還敢出戰。
團練使看左右的人都垂頭不語,也知道逼這些沒有鬥志的人出戰,空折了大軍銳氣,索性拍馬出陣,喝道:“早早把逃軍楊志和劫生辰綱的賊人獻出來,不然本將便蕩清這水窪。”
這邊楊志剛要說話,一旁林沖已經道:“哥哥,我可否殺此人?”
史進笑道:“有何不可?”
“林沖在此,借你頭顱一用。”
林沖聽得史進允許,當即暴喝一聲,飛馬來取這團練使。
團練使聽得林沖之名,連忙抖擻精神迎戰。
奈何林沖今日卻是勇不可當,不過五合,便一矛把這團練使刺下馬。
衆人皆知這團練使也是武舉出身,武勇還在黃安之上,不然也不會在黃安自請責罰逃離後被派來濟州了。不想只是幾合,便被林沖刺下馬。
兩下軍馬看林沖這般神武,也都呆了。
林沖勒住馬,喝道:“你們可傳話回去,早晚有一日,林沖當手刃奸賊高俅。”
衆人聽得林沖這般說,這才知道林沖借團練使頭顱幹什麼。
感情是要殺朝廷命官明志。
史進看着豪氣沖天的林沖也有些意外。
毫無疑問,這一世的林沖和水滸中的林沖並不一樣。
水滸中的林沖上了梁山後,先是在王倫手下隱忍,等到晁蓋上山要搬取妻子時,卻又發現妻子被高衙內逼死了,難免消沉。
而如今史進慷慨豪爽,夫妻也完聚,林沖心中再無鬱結,卻是又成了早年間的豹子頭。
史進看的林沖這般英武,也不由想起水滸中林沖上山時在朱貴酒店題的一首詩。
仗義是林沖,爲人最朴忠。
江湖馳譽望,京國顯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須是這般林沖,纔對的上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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