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拉回正題,高延宗斂去笑容,眉眼傲然高擡,“哼,既然你都知道了,現在想怎樣?怨我不長嘴,恨我不聽話?”
他話音未落,元無憂便捧住他細嫩的臉,逼他低頭與她對視。
“我都回來找你了,還不夠有誠意麼?我只希望以後你有什麼計策,凡與我相關的,就跟我說一聲。就像今天啓用我的線人,讓我知情不過分吧?我還能接應你們。”
說到底是高延宗自作聰明,害出人命。他低垂着眼睫,眸光黯然道,
“我對不起你和老李…今天是我失策了,沒法狡辯。可我並非有意瞞你,我不確定你的計劃願不願意帶我,四哥也並未向我告密,都是我自己猜的,所以我纔出主意,跟過來。”
明明他語氣平靜,不帶半點埋怨和委屈,元無憂還是心頭一陣酸楚,她心疼地拿指腹摩挲着他細嫩光滑的肌膚,嘆息道,
“是我不對,我從襄陽太守那裡得到劫匪的線索以後,只暗中聯絡了高長恭,沒敢帶你參與。但那時候你還跟高緯一夥兒,就連那天晚上,你突然要我留宿,我都不知道你是爲了高緯的命令拉攏我,還是……”
她話音未落,眼前男子便猛地摘下她捧在自己臉頰的手!
高延宗顫抖着溼潤的眼睫毛,拿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那對淚光閃爍的褐色眼眸裡,此刻滿溢哀傷失望!他嗓音哽咽:
“我堅守了二十七年的禁地,那晚我那麼慎重的…對你毫無保留!你居然懷疑我在用計?我還沒下賤到那個地步!”
元無憂發現這句話說壞了,趕忙一把握住男子手腕,抓住他解釋,
“不是!現在毫不懷疑了,但當時——”
高延宗冷聲打斷她,用力掙脫她的手,眉眼陰戾地哼道,“算了,我自知配不上女帝,從此沒有以後,雖然春風一度過…到底是我佔便宜了。”
眼前男子轉身要走,姑娘猛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他!而後掰正他的身子,逼他對視,
“什麼沒有以後?你是以後不想做了,還是不想跟我做?”
高延宗被她抱了個滿懷,兩件披裹甲冑的身軀相撞,並不溫香軟玉。雖然她雙臂箍的並不緊,但她那灼燙的眼神和露骨的話,仍讓他倏然耳尖發熱。
他咬緊銀牙,捉住她摟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鬆開我!我沒說…不和你做。”
這句心軟的話落在元無憂耳中,就成了邀請,這時候她要是慫包了,只恐哄不回他了。
懷中的姑娘一聽這話,忽然眸光熾熱,伸舌尖一舔飽滿朱脣,笑容邪氣地道:
“那我們現在就做。”
“鬆開我!”本就被她緊緊相擁的高延宗,聽了這話當即奮力掙開她的懷抱,一把舉起她的護腕,眸若噴火地怒斥,
“你拿我當什麼了?四哥對你事業有用,你打不過他、也不敢強迫他!我對你沒用處,你就喜歡強迫我,拿我當牀上擺件、玩物?”
被推開的元無憂也不惱,既然手腕被他攥住,便順勢踮起腳,貼近男子的臉與他對視。
她眸光淬亮,勾脣一笑,
“說錯了,我是在智謀方面無法征服你,就想在牀上征服你。”
“哼,你少恭維我,我看你從未中過我的計,頂多是假裝陷入圈套罷了,我也沒什麼智謀,只是做事沒顧忌和底線,敢用損招而已。”
“別妄自菲薄啊,你這樣的妖孽,我要不替天行道收爲己用,再給你機會跟我作對,我得遭老罪了。”
說着,這姑娘借他一時不防備,就把手靈巧地滑進了他的魚鱗裙甲。
高延宗眼睫一垂,隨即一把摁住她的手!他咬牙恨齒地斥道,
“幹什麼?來真的啊?四哥不會讓你孤身來找我,他們肯定在附近吧?難道你希望四哥和他部下……看咱倆的活春宮?”
元無憂長睫撲閃,琥珀鳳眸含笑,
“我拼腦筋拼不過你,便想身體力行一下,在那方面征服你。” 男子拿溫涼的掌心攥緊她的手,微低下頜湊臉過來,衝她小聲道:
“我已經被你征服了,好妹妹…你饒了我吧,我現在小腹好疼,遭不住了。”
元姑娘倏然瞪大了眼,拿摟他細腰的手,就去觸摸他柔軟的小腹。男子腹部真是一絲贅肉都沒有,隔着魚鱗甲都十分平坦。
“你小腹怎麼了?”
男子長睫微垂,桃花眼眸裡波光瀲灩。他沒好氣地哼道,“被你們揍的唄。我要是出點毛病,不能生育,你可要負責。”
經他一提,元無憂頓時內疚不已,剛想安撫幾句,聽到他最後一句戲謔之言,便存心順着他的話調笑了。
她鳳眸微眯,拿細手隔着魚鱗甲、在他小腹上輕撫,“怎麼,立不起來了?你要是不舉的話,那我可要考慮考慮…能不能負責了。”
“什麼!怎麼就說到那個了?”高延宗的桃花眼眸驟然一瞪,原本白膩的臉頰倏然泛紅。
他咬着後槽牙哼道,“我說的是萬一不能生小孩……算了算了,你個混球!果然是隻想睡我,我不舉就不要我了!哼!”
說着,男子一把拂開她的手,轉身要走。
元無憂趕忙摟住他的腰肢,把人拽住。
“不是啊!我逗你的,我怎麼捨得不要你啊……”
男子再次掙脫她的懷抱,餘光瞥見了在不遠處的棗紅馬,忽然心頭一酸。
“你走吧,我看到四哥他們舉着燈在不遠處了。我打心眼裡承認你倆更般配,要是信得過我這個軍師,需要計謀也可以問我。”
望着男子氣呼呼的背影,元無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擡腿攔到他身前。
姑娘目光鄭重道:
“咱倆一起走。以後你把計謀多教給我用用,別總教給別人用,然後來嚇我一跳了。”
高延宗長睫一掀,褐色眼眸微垂,與面前的姑娘四目相對。
“我不是一直在給你用嗎?我早說過,我對什麼都沒興趣,無論是天命玉璽,皇權龍位,還是鄭太姥的財寶…我都不感興趣,我做事只憑情緒。”
“好好好我知道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後一定信你。”
“不過,之前在棘陽城時,你能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雖不信任我,但還本能的保護我周全,說明你心裡確實有我。”說實話,高延宗心裡挺感動,其實只要心上人對他不問緣由的偏愛,他便滿足了,什麼都不奢求了。
元無憂趕忙點頭,順着他的手腕骨、就摸上了他溫熱的細長手掌。
“肯定有啊。”
“那我便也給你想要的承諾。”
“什麼?”
高延宗忽然伸展手指,與她十指緊扣,那對含情目也一改故轍的堅毅起來,鄭重道:
“各國君儲多是無爪之龍,唯我是從龍之臣,這南北朝的棋局——優勢在我!倘若你的棋盤無棋子可下,我便是最後一枚棋子,仍要爲我的女皇陛下勝天半子。既然讖言說“玄女臨天子位”,那我定要我的神女接住身上的“天命所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