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你是門長,不代表你可以爲所欲爲!
思索半天。
修靜老道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打消了挖牆腳的念頭。
畢竟符籙一道雖然高深,但終究只是術而已。
要通天還得靠‘上清大洞真經’和‘黃庭經’中的存神之法,可這孩子多半已經修行了白雲觀的陽神法,再去練存神法,實在是多此一舉。
再說了。
他上清派還不至於上趕着求人!
不就是仙苗嘛。
誰家千年前還沒出過仙人。
如此想着。
修靜老道的眼中卻是不由閃過幾分遺憾,只怪自己下手太晚。
與此同時,李慕玄在摧毀一尊岩石巨人後,瞥了眼周圍正在逐漸凝聚的岩石,沒有選擇繼續對第二尊動手。
而是將目光轉向鄭子布,好奇另外四張符籙又有何妙用。
隨即,李慕玄大步流星的朝他走去。
看到這一幕。
鄭子布眸中卻是沒有半點慌亂。
抽出第二張金色符籙。
霎時間,無數劍罡從中噴薄而出,化作上千柄六尺長的金色小劍。
宛如雁鳥歸巢般在空中盤旋數圈後,劍氣猶如奔流浩蕩的大河,自上而下,源源不斷的朝李慕玄砸去。
而此時,望着這聲勢浩大的劍氣。
在場衆人心中頓時一驚。
尤其是陸瑾,鄭子布什麼水平他再瞭解不過,跟自己也就半斤八兩。
但依靠符籙。
居然能施展出威力如此強大的法術。
想到這。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些疑惑,轉頭看向張之維,問道:“大個子,爲什麼他不直接把所有符籙都一口氣用出來。”
“那樣做威力不是更大嗎?”
“你當撒豆子啊!”
聽到這話,張之維咧了咧嘴,“符籙製作不易,操控起來也耗費心神。”
“若是按你說的那麼做,每一張符籙都未用到妙處,能不能命中敵人暫且不說,威力上也發揮不出全部功效。”
“原來如此.”
陸瑾眼中閃過幾分可惜。
就在剛纔。
他還在想等哪天闊綽了,直接拿一捆符籙,狂轟亂炸的景象。
那不比上前用拳腳打架暢意多了?
心念間。
李慕玄望着這鋪天蓋地的浩蕩劍氣,眉頭卻是微微蹙起。
隨後,他沒有選擇躲閃,反而迎着劍氣衝上前去,倒轉八方也在此刻運轉,磁場環布周身,形成一道屏障。
下一刻。
當金色劍氣觸碰到磁場時。
就像是水流撞到石頭上,朝着四面八方分流而去,場面無比震撼。
“果然。”
李慕玄心忖一聲。
這些金色劍氣看着挺唬人的,但威力上就跟流矢差不多。
畢竟每一張符籙的威力都是有限的,化作上千劍氣,就等於將力量均分出去,每一道劍氣的威力都不大。
有點像呂家的如意勁。
追求命中。
當然,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妥,手段再強,打到人身上才能發揮作用。
“李道友果然選擇了正面硬撼。”這時,鄭子布的嘴角卻是微微噙起,他也知道自己的用法有點過於浪費。
但這只是佯攻罷了。
隨即,他偷偷取出兩張符籙。
伴隨元炁注入,磅礴的劍罡再次噴涌而出,聲勢上卻低調的很。
劍罡迅速凝聚成一柄金色小劍,表面上看去與先前的沒有任何區別,但卻蘊含了兩張‘斬妖誅邪符’的威能。
這可是他上清派威力最強的符籙。
據說仙人曾用它斬江斷河。
當然,師父手藝肯定比不得仙人,但對付李道友應該夠用了。
心念至此。
鄭子布將此劍藏進諸多劍氣當中。
“子布這孩子”
旁觀者清,看到這一幕的修靜老道輕捻鬍鬚,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別派以爲他符籙派鬥法,只會先約架,然後扔符洗地,但那不過是外行用法,內行追求的反而是將符籙用到妙處。
當然,這也是一張符籙製作不易。
那裡捨得如此鋪張浪費。
與此同時。
頂着浩蕩劍氣一路高歌猛進的李慕玄,眼中似是察覺到什麼。
“有意思.”望着那道隱藏在萬千劍氣中鋒芒熾盛的小劍,李慕玄嘴角微微揚起,倒是他小瞧天下英雄了。
隨即,他腳下的奇門格局瘋狂轉動。
【坤字·土河車!】
剎那間。
地面宛若滾動的河流。
一條由岩石凝聚而成的土車升騰而起,迎着無數劍氣直衝而去。
砰!
砰!
砰!
劍氣砸在土車上發出陣陣爆炸。
瞬間碎石四濺!
而當撞上那道由兩張符籙凝聚而成的小劍時,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土車,此刻猶如一張薄紙,頃刻間便被那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給貫穿。
剎那間。
鋒芒無匹的劍氣直朝李慕玄殺來,兩者間距不過一米。
“李道友。”
“這一劍你可接得住!”
鄭子布咬緊牙關,心神全力運轉。
要是能讓對方在自己手上吃虧,將來傳出去那也是名聲大噪。
而此時,李慕玄眼眸泛起一陣光亮,真要論的話,他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這種情況,最簡單就是八門搬運。
畢竟從鄭子布對符籙的運用來看。
能明顯看出他很吃力。
做不到隨心所欲,如臂指使。
這樣的狀態,一旦劍氣碰上八門搬運,他多半反應不過來,只是那樣做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用亂金柝解決戰鬥。
如此想着。
李慕玄盯着這道凌厲劍氣。
磁場瞬間轉動!
旋即,身上的白炁翻滾沸騰,好似神人擂鼓,全力劈出一掌。
霎時間,剛猛無鑄的強橫勁炁傾瀉而出,與金色小劍發生劇烈碰撞,碰撞所產生的威壓將地面生生震塌。
而金色劍身在這恐怖的力道下並沒有堅持太久。
眨眼間便轟然崩散!
看到這一幕。
修靜老道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怎麼可能?”
“即便是左老兒,面對我這兩張斬妖誅邪符也要暫避鋒芒!”
“就算這孩子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正面硬撼!”
此時此刻,修靜老道瞪大了雙眼,腦海中忍不住涌現當年一些不好的回憶,這李慕玄瞅着也就十六七歲而已。
力量就已經追上左老兒了嘛?
想到這。
修靜老道暗自咂舌的同時,心中也不由慶幸起來。還好他是讓徒弟代自己上場。
否則即便他對符籙的操控更爲精細,多半也討不到便宜,甚至出其不意之下,還有可能被小輩當衆毆打。
那可真要被人笑話一輩子。
心念間。
偷襲失敗的鄭子布,望着愈發靠近的李慕玄,頓時被嚇得亡魂大冒。
隨後,他瞥了眼手中最後一張符籙,沒有絲毫猶豫,萬千星輝灑落,在他體表瞬間凝聚出一層厚厚的屏障。
“李道友你看,這只是護身之法。”
“沒有多大作用。”
“這場切磋要不到此爲”
鄭子布還未說完,一隻脂白如玉的拳頭便朝他的胸口遞來。
這一刻,他身體本能的顫慄起來。
只覺得自己好似在面對一場恐怖天災,磅礴的壓迫感讓他幾近窒息,彷彿自己的性命,皆在對方一念之間。
霎時,他那短暫無比的人生記憶在腦海中一一劃過。
直到拳頭落下。
砰的一聲!
星輝凝聚的屏障驟然崩碎!
這時,李慕玄也收了力氣,改拳爲掌,拍了拍鄭子布的肩膀。
“放心,貧道自有分寸。”
“多多謝。”
鄭子布被嚇的說話都有些磕巴。
衣服完全被汗水浸透。
心臟撲通撲通瘋狂跳動,就連抱拳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發誓,就算將來師父天天給他穿小鞋,他也絕對不再跟李慕玄交手,那種直面死亡的恐懼讓他遍體生寒。
就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再來一次。
哪怕不被打死也要被嚇死!
正想着。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子布啊。”
“爲師說過不會傷到你吧。”
修靜老道滿臉淡然的走上前,目光全落在李慕玄的身上。
聽到這話,鄭子布忍不住攥緊拳頭,不是您上,您說得當然輕鬆,我要是在旁邊,我比您表現的還要淡然。
這也就是現在還打不贏您老。
否則您就看着吧。
弟子非得效法李慕玄,倒反天罡,一拳把您老給幹翻來!
如此想着。
修靜老道的聲音再度響起。
“慕玄啊,經過剛纔的切磋,你對我上清派符籙有何看法?”
“驅役天地之神爲己用,手段堪稱獨步世間。”李慕玄認真道:“如果剛纔是前輩您來施展,晚輩是萬萬不敢正面硬撼的。”
“哦?”
“這麼說你還想試試貧道?”
修靜老道眼神閃爍。
“談不上試,但可以向您討教一二。”李慕玄的語氣無比自然。
此話一出,周圍衆人頓時一怔,眼神驚愕的看向他,不染仙人這麼狂的麼,來上清派先打老道,再挑門長?
鄭子布的眼中則爆發出一陣喜意。
恨不得立刻替師父答應!
兜兜轉轉。
也該輪到老頭子你捱打了!
“不愧是我玄門仙苗,年輕人就該這麼氣盛,有如日中天之勢。”
修靜老道誇獎一句,話鋒卻是一轉:“奈何貧道前幾日練炁出了岔子,性命受損,所以還是等傷養好了再試吧。”
年輕時挨左老兒的揍。
老了還被他弟子揍。
他可沒那麼蠢,這場切磋說什麼都不能答應。
“可是師父。”
“弟子昨日還見您生龍活虎的。”
鄭子布面色一正:“再說了,只是展示下符籙,又不是爲了輸贏。”
“您該不是爲了推脫,故意”
“孽障!莫要胡言!”
修靜老道瞪了眼這逆徒,也不知道這睚眥必報跟誰學的。
隨後,他看向李慕玄,識趣的轉移話題,“聽說伱這次來我上清是爲了增長見識,想着在授籙大會中有所感悟。”
“晚輩的確爲此而來。”
李慕玄點了點頭,“但感悟的事不能強求,開闊眼界纔是真。”
“是麼?”修靜老道意味深長的笑道:“貧道與左門長關係甚篤,你又是道門子弟,跟子布又是好兄弟。”
“既然是爲了開闊眼界,那在旁圍觀,哪有身臨其境強?”
“前輩的意思是?”
“三日後的授籙大會你也參加吧。”
“可晚輩是全真弟子。”
“什麼全真,正一,不過是派系山頭之爭,大家修的都是道。”
修靜老道負手在後,一副高人氣派,他當然不指望李慕玄加入上清,可授籙還是可以的,相當於讓這孩子在法冊上留名。
算是變相的蹭一蹭仙名。
正此時。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前輩,我也是子布的好兄弟,我是不是也可以授籙?”
修靜老道轉頭看去,只見一雙澄淨無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這孩子他記得,左若童弟子,陸家的大少爺。
沒想到短短兩三年沒見。
臉皮變厚了。
隨即,他剛要開口拒絕,畢竟他上清派不是什麼人都往法冊上填的。
但轉目瞥了眼李慕玄,欣然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年齡還小,修爲又淺,得讓你師兄帶着你一起才行。”
此話一出。
不遠處的張之維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捆綁授籙,還能這樣玩?
要知道,授籙在正一派中可是極爲莊嚴的醮儀,涉及到一派法脈。
一旦名登法冊,就沒辦法刪改,只要科儀、齋醮到位,便能開壇畫符,這一脈的鬼神將供其隨意驅使。
正因如此,各派對授籙,以及符咒的管理極爲嚴格。
哪怕是門內弟子。
也要經過諸多考驗纔會對其授籙賜符,就是怕有居心叵測之人。
想到這。
張之維低頭看向陸瑾。
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就是啊,上清派的作風哪古板了?
他天師府都沒這麼會玩!
正想着。
一道質疑聲突然響起。
“門長!你這麼做實在不合規矩,有違祖宗之法!”
衆人轉頭看去。
只見臉頰左側紅腫的清德從遠處走來,眼神怨恨的瞥了眼李慕玄後。
理直氣壯的喊道:“授籙一事,關乎我上清法脈,他們兩個別說跟我上清無關,甚至連正一弟子都不是。”
“有何資格授籙?”
“你是門長,但不代表你可以爲所欲爲!上清各派都在山上看着呢!”
此話一出。
修靜老道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
我這好不容易談妥了。
你跑出來攪局。
跟我談規矩,談祖宗之法,看樣子李慕玄那巴掌還是打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