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青的反應只是縮影。
在接到劉婆婆傳來的消息後,分散各地的全性頓時沸騰起來。
“這三一門的小崽子也太狂了吧!”
“居然敢挑釁我們全性!”
“必須要殺了他!”
“他跟苑金貴有什麼私人恩怨老子不管,但衝這話也必須收拾他!”
“哼!不過就是靠着唐門和白雲觀幫忙,才僥倖殺了樑大師!他以爲自己是大盈仙人,還是龍虎山天師?”
“自尋死路!老子倒要看看他學了左老兒幾分本事!”
“兄弟們,我就在附近!”
“走!”
“咱們先拖住他!”
“嘿嘿嘿老子倒想知道,這小崽子能不能像他師叔一樣長出胳膊,又能長出幾條來!等老子抓到他,非要好好折磨一番不可!”
“找不到他師兄維玄子,先把他這師弟殺了也不錯!”
“.”
此時此刻,李慕玄的言論。
就像是往乾燥的柴禾內扔進一點火星,整個全性瞬間被點燃。
畢竟本來就是一羣肆意妄爲,找不到方向的無頭蒼蠅,橫行霸道慣了的他們,哪能忍得了被人騎在頭上威脅?
按照他們的想法。
你李慕玄跟苑金貴之間的事。
他們管不着。
但同樣的,既然敢招惹我們全性,那就要做好被被殺的準備。
至於背後的大盈仙人?他們全性做事,什麼時候考慮過後果?況且左若童再強,靠一雙腿每天能去幾個地方?
無非是日後躲着點對方罷了。
可眼下這口氣。
必須要出!
當然,也並非所有全性都摻和進來。
畢竟快意恩仇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與三一門有舊怨的也就那幾個。
不少性子較穩的全性,或者距離較遠的,則是好奇李慕玄跟苑金貴到底結了什麼仇,非要鬧出這麼大陣仗。
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方背後的大盈仙人又是什麼態度。
與此同時,三一門。
剛從天師府回來的左若童,還沒喘口氣就接到了弟子的來信。
旋即,他立刻召集門內衆人。
殿前校場上。
幾十名三一弟子聚在一起。
“師父這是要幹嘛?”
“該不會是決定把門長位子禪讓給慕玄師弟吧?可師弟也沒回來啊。”
“不曉得,看師父等下咋說吧。”
“咳咳.”
弟子們正聊着,站在前面的似衝乾咳兩聲,示意大夥安靜下來。
而後,只見左若童從殿內走出,面色凝重道:“爲師剛接到慕玄的來信,他準備以個人名義對付全性妖人。”
“讓大夥不論發生何事都要守在山門,不許踏出半步。”
此話一出。
在場弟子瞬間呆愣在原地。
以個人名義對付全性?還不要大家幫助,慕玄師弟這也太狂了吧?
即便他有仙人之姿。
可蟻多咬死象,憑他一己之力,怎麼可能對付的了那麼多全性?
“師兄!咱們絕不能放任他胡來!”似衝第一個開口,喊道:“哪怕他想對全性動手,也沒必要孤身一人!”
雖然刨根一事讓他瞅這孩子不爽,但怎麼着也是自家娃娃。
即便沒有那所謂的仙人之姿。
對於這件事。
他這當長輩的也不能坐視不管!
“師叔說得對!”
旁邊的澄真開口道:“慕玄師弟就是咱三一門的根。”
“雖然不曉得他爲什麼做出這種決定,但咱們必須得去勸他,或者幫他一起對付全性,絕不能讓他孤軍奮戰!”
此刻,有着兩人領頭。
校場上的弟子頓時羣情激憤。
“對!對!”
“必須得去幫幫場子!”
“哪怕就是我們都死了,也必須保下慕玄師弟,不能讓他有事!”
“師父,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一道接一道的聲音響起。
看着面前義憤之氣顯露在臉上的弟子,左若童頓時明白慕玄爲何要在信中強調,一定不要讓門內弟子下山。
畢竟他之所以孤身對全性動手。
原因就是,不希望整個修行界門派跟全性妖人開戰。
倒不是心慈手軟。
而是隻要開戰就一定會有傷亡,全性妖人死多少都無所謂,但實在沒必要讓各派精英折損在這羣渣滓的手上。
此外,全性妖人是殺不完的。
一陰一陽謂之道。
哪怕消滅全性,正派內部也會再分裂出新的‘全性’。
到時修行界的局勢只會更加混亂,所以這場戰鬥從一開始,苑金貴就只是幌子而已,消滅全性也不是目標。
目標是把勾結倭人,還有一些惹是生非、橫行霸道的全性給滅了。
讓世道變得太平一些。
然而,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沒錯。
但自己這當師父的,哪能眼睜睜看着弟子一個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這也是他爲何要召集門人。
“師弟。”
左若童一臉嚴肅地看向似衝,說道:“這件事就按慕玄的意思來。”
“所有人都守在門內不許下山!”
“爲什麼?!”
聽到這話,似衝頓時瞪大了眼睛,無法理解師兄的決定。
不只是他。
門內衆人也都滿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這話會從師父嘴裡說出。
要知道,師弟可是太子,是三一門的根,逆生三重能不能通天他們說不準,但他們堅信慕玄師弟是一定能的!
要是慕玄師弟出什麼岔子,就是把所有妖人都殺光。
那也是於事無補。
正此時。
左若童的聲音再次響起。
“師弟,澄真,水雲,長青。”
左若童連續點了四人名字,然後道:“接下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就由你們負責約束門內弟子,誰也不許無故下山,違者直接逐出三一門!”
“記清楚了沒有?!”
話音落下。
似衝猛地擡起了頭,顯然明白了對方這是想獨自前去幫忙。
只不過師兄的修爲雖然高深。
但這身體
“放心,天師也會同去。”看出師弟的擔心,左若童開口解釋。
其他門派會不會來湊熱鬧,或者捎帶手幫幫場子他不知道,但以天師那護犢子的性格,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而有自己和天師在。
夠了。
正好他這做師父的也想瞧瞧。
自家這孩子。
如今修爲走到了哪一步。
畢竟慕玄可不是瑾兒,不會沒由來的生出自信,必然是有把握纔會動手。
另一邊,王家。
做爲傳承千年的四大家族之一。
與其他三家不同,王家要更偏生意人一點,名下產業也是幾家最多的。
而其家族理念也簡單粗暴,那就是一手錢袋子,一手槍桿子,亂世拿槍桿子保錢袋,盛世用錢袋養槍桿子。
此時,王家闊綽的宅邸內。
一陣笑聲傳來。
“哈哈哈哈.”
身穿紅色喜慶長袍馬褂的胖墩王藹,看着陸瑾笑道:“陸少爺。”
“你怎麼穿成這樣子?”
“哼,你懂什麼。”
羽扇綸巾打扮的陸瑾,昂着頭自信道:“這可是師兄給我的!”
雖然沒能直接參與到這次行動,但用大個子的話來說,軍師哪有親自上戰場的,更別說師兄也認可了這身份。
讓自己來王家尋求幫助。
“真的假的?”
王藹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不覺得李慕玄會陪陸瑾胡鬧。
畢竟陸家壽宴時他曾見過對方。
妥妥的大盈仙人第二。
“當然是真的!”
陸瑾硬氣點頭,衣服雖然是自己買的,但身份可是師兄給的。
見狀,王藹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再此事上糾結,而是問道:“你這次突然過來拜訪我爹幹嘛?”
“自然是有事要請伯父幫忙。”
陸瑾自信說完,湊上前笑道:“王哥,等下幫兄弟個忙如何?”
做爲陸家少爺。
王家的情況他多少還是知道點的。
王伯父出了名的寵娃。
可以說,只要王藹肯幫自己說兩句話,那這件事八成就穩妥了。
“不如何。”
王藹聞言搖了搖頭。
他跟陸瑾的關係談不上好壞,畢竟兩人接觸不多,就聊過幾句話。
但他爹曾經講過。
主動湊上來的都是別有用心。
“別急着拒絕。”
陸瑾笑了笑,雖然師兄說不成也無所謂,但他小諸葛出手,焉有失敗之理。
隨即,他壓低了嗓子道:“王哥,你心裡不是一直想着關石花麼?我之前到東北,跟她可是處成了兄弟,兩人住同一個屋檐下十多天。”
“只要你等下肯幫我說話,我答應日後在她面前爲你說好話。”
“伱不會是騙我吧?”
王藹嚥了咽口水,將信將疑的問道。
“我的人品還需要質疑?”
陸瑾挺了挺胸。
他跟關石花關係確實還不錯,對方那些天也喊了他無數聲師兄。
“這倒是。”
王藹頓時怦然心動。
別的不說。陸瑾的人品還是值得相信的。
而涉及到石花兒,他跟陸瑾未必不能結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正此時。
一道人影從門外走進來。
“陸賢侄。”
“侄兒拜見王伯父!”
陸瑾上前作揖。
“我跟你父親是老朋友,到了這就跟到家一樣,不必客氣。”
身穿灰色馬褂的王家主擺了擺手,瞅了眼陸瑾的打扮,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畢竟又不是他爹。
“伯父。”
陸瑾沒有兜圈子,直接道:“侄兒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忙。”
“是爲你師兄的事吧?”
王家主從兜裡拿出一封信,說道:“武當掌門也跟我說了。”
“讓我多照顧你們,不過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除非各大門派發聲下場,否則我王家絕對不會出手幫忙。”
“爲什麼?”
陸瑾有些奇怪的問道。
“很簡單。”
“若你師兄是以三一門的名義對全性開戰,我王家還會考慮一二。”
王家主笑了笑,然後道:“但這件事,說白了是私人恩怨,我王家要是攪進去,日後誰敢保證全性不找麻煩?”
在他看來。
李慕玄有仙人之姿不假。
但並不是說,你有仙人之姿,其他人就要無條件的爲你流血犧牲。
憑什麼?
畢竟自古以來又不乏成仙的。
四家屹立世上千年。
靠的是跟那些成仙之人交好嗎?
靠的是順勢而爲,保存實力,永遠站在修行界大多數門派的這邊!
我王家,平常可以跟你和和氣氣,甚至讓出點利益交好,但你不能讓我冒着這麼大風險,去幫你對付全性。
當然,痛打落水狗另說。
至於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以王家這體量還需要雪中送炭嗎?
況且,又不是說幫了你忙。
你李慕玄就改姓王。
而此時,陸瑾聽到王家主的話,面色波瀾不驚,畢竟對方的道理並沒有什麼錯,世家的生存法則就是穩。
不過他這趟過來。
也不是讓王家爲師兄流血犧牲。
“伯父言之有理。”
陸瑾回憶起師兄的吩咐,說道:“但侄兒來此並不是請王家出手。”
“而是求伯父資助些陰陽紙,順帶監視下全性妖人,還有倭人那邊的動向,其餘的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
話音剛落。
陸瑾朝王藹使了個眼神。
“爹~!”
王藹當即大聲懇求道。
“這事您怎麼着也給我辦了。”
“陸少爺可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再說了,又不是讓咱家親自動手,就是跑跑腿,給幾張信紙而已!”
伴隨聲音響起。
王家主剛纔還平靜如水的臉,瞬間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本來他還想再拿捏一下。
但見自家傻兒子開口,心頓時軟了。
當然,也有順驢下坡,給兒子鋪路的意思,於是擺了擺手道:“唉!行行行!陸家小子,老夫可都是看在我家大寶貝的面子上,纔出手幫你的。”
“多謝王伯父。”
陸瑾手執羽扇拱手行禮,頗有一種出使江東不辱使命的成就感。
而接下來就是蒐集情報了。
用師兄的話說,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絕對不容馬虎。
自己絕不能辜負信任!
另一邊。
天下各派相繼收到武當的來信。
做出的反應也不相同。
少林寺。
“方丈,這件事該怎麼辦?”
“道門的事,跟我佛門有什麼關係?不過老衲閉關這麼久,對佛法生出諸多感悟,想學佛祖出去普度衆生,這寺內的事暫且由你們操持。”
“盯緊點往來的全性,不要發生衝突,下手記住乾淨點。”
“弟子明白。”
“嗯。”
慧聞說完便帶上幾人下山。
而與此同時。
浙地的諸葛家的村長突然記起,自己要去北方拜會某位老朋友。
白雲觀的元正道長召回一部分弟子,本人則打算履行下全真龍門派領袖的職責,親自巡視各地龍門派分觀。
三魔派的雲虛老道屍魔不寧,坐在觀裡煩躁的很。
武當掌門親自到大純陽萬壽宮送信。
至於全性、李慕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就順路到晉地去罷了。
晉地,山野村落內。
李慕玄看着面前醒來的牛角,淡淡道:“事情辦妥了麼?”
“哈哈哈”
“李慕玄!你死定了!馬上就會有全性來圍殺你,你逃不掉的!”傳完消息的牛角,癲狂大笑的同時,僅存的一隻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或許自己很快就會死,但這小崽子也活不了太長!
“逃?”
李慕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什麼苑金貴。
這玩意哪值得自己費這麼大的功夫。
不過是找個藉口對付全性罷了。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是把這羣親近倭人,在各地爲非作歹的全性給殺了。
而如若苑金貴一直不出來,對方將不容於全性,日後想挑事也沒人理,如若對方出來,正好順手把他弄死。
至於倭人那邊。
這是二幾年,又不是三幾年。
沒有大規模部隊撐腰,頂多就是派幾個異人過來助陣罷了。
當然,威脅不能說沒有。
畢竟蒐集不到他們異人的情報,要提防一些奇怪的手段。
正想着。
身後突然傳來幾道叫喊聲。
“魔頭!快把道首放了!”
“邪不勝正,你殺了左右護法,無生老母會對你降下天譴!”
“無生老母快顯靈!殺了眼前這羣魔頭!”
聽到聲音,李慕玄轉身看去,只見不少村民眼神畏懼的同時,一臉義憤填膺的看着自己,仿若殺父仇人一般。
“老李,他們該怎麼處理?”
張之維此時問道。
全性妖人他可以做到毫不留情的殺了,但這些被蠱惑的村民不太好解決。
“簡單。”
李慕玄看向這幫山民,語氣平淡道:“一刻鐘內,只要你們將那六尊塑像給砸了,然後在這道首身上劃上一刀,貧道便放你們離開。”
話音剛落。
當即就有一名村婦站起身來。
“魔頭你休想!就算.”
嘭!
村婦的身軀瞬間炸開。
李慕玄面無表情,對於這種邪教徒,其實沒什麼道理好講。
幡然醒悟者,饒一條性命也無所謂,死不悔改者,那就送他們去心心念唸的真空家鄉,跟所謂的無生老母團聚。
畢竟邪教這東西。
不僅害己,而且還害人,她們是受害者的同時也是施害者。
一筆糊塗賬有什麼好算的。
死了落個乾淨。
而此時。
伴隨婦女的突然暴斃。
不少村民先是一怔,然後一個個眼神驚恐的看着李慕玄,緊接着,目光在他和無生老母的塑像左右遊移。
既害怕死亡,又恐懼老母會降下天譴。
但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太久。
隨着時間的流逝。
很快就有村民承受不住壓力,拿起鋤頭奮力朝塑像上招呼。
不少狂熱信徒見神祇被侮辱,一邊罵一邊上前阻止,但剛動手就被一道藍色雷電劈中,身體瞬間化作焦炭。
“師兄這算是被人帶壞了嗎?”
看着有樣學樣,且愈發熟練的張之維,張懷義忍不住咂舌。
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
沒有叫錯的外號。
相比起來。
李道友的心簡直硬如鐵石,做什麼事都是殺伐果斷,絕不拖泥帶水。
而很快,伴隨無生老母的塑像被砸,祠堂內的人也死了近七成,只留下十幾個活口,眼神畏懼的盯着幾人。
對此,李慕玄隨便問了幾句。
接着讓每人在牛角身上留下一刀後,便放他們離開了祠堂。
“老李,接下來該做什麼?”
張之維開口詢問。
“換地方。”
李慕玄淡定從容道:“我估計再過一會,就會有全性找過來。”
“接下來是賭上性命的戰鬥。”
“得挑個好地方纔行。”
“好。”
張之維面色同樣淡定。
而看到這一幕,張懷義滿臉怪異。
畢竟這兩人的語氣神情,絲毫看不出半點賭上性命的感覺,除了師兄稍微有了些正形外,跟平常沒啥區別。
莫非賭的是別人的命?
不過這就不是他該過問的事了。
跟着兩個妖孽走就是。
旋即,李慕玄沒有多留,按照灰仙的指引朝山林方向鑽去。
而就在他們走後兩個多時辰。
幾道身影來到此處。
“哼,逃得倒是挺快!”
看着滿地屍體,一個肌肉壯碩的寸頭男人冷哼一聲。
“不過周圍都是我全性的人,小崽子你逃不掉的,等老子把你四肢,頭顱都給砍下來,看看你們三一門還能不能長!”
“追!”
說罷,一羣人朝着山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