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麼辦?”
此刻,見聖光被撕碎,聖子倒掛,傳教士們的身體忍不住戰慄。
他們詠唱的乃是歌頌聖母的經文。
在教廷當中,聖母做爲天父爲了孕育聖子而派到人間的存在,被視爲無罪的純潔之身,在部分流派看來,她在天堂的地位僅次於天父。
也被稱爲護佑衆生之慈母。
剛纔他們身上的金光,就是聖母的賜福,可以保護他們不受巫師的傷害。
然而,面對剛纔那聲低語的主人。
聖母賜福瞬間被擊破!
不僅如此,他們掛在脖頸的十字架,可是寄宿了聖子的意志,能夠幫助他們驅散邪惡,審判世上有罪之人。
可這聖子倒掛,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難道聖子被對方嚇到了?
怎麼可能!
聖子、聖父、聖靈三位一體,乃是至高無上,全知全能的存在。
就算是最邪惡的巫師,最恐怖的魔鬼,也不可能讓聖子服軟認慫,所以擺明是對方故意褻瀆神靈,以此羞辱他們!
隨即,幾名傳教士掃視衆人一眼。
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他們可以肯定,邪惡就藏匿其中!
不過這種存在。
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哪怕今日把命交待在這。
估計也於事無補。
既然如此,倒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回去將事情告訴主教,然後傳信給總部,讓他們派審判騎士來蕩平這裡!
想到這。
幾名傳教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忍下聖子倒掛的屈辱。
語氣忐忑的說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剛纔想起來,佛教徒要守戒律,兩寺又傳承千年,寺內弟子怎麼可能做出偷盜這種事?”
“我爲我們剛纔的魯莽行徑,向在場各位做出最誠摯的道歉。”
“還望各位原諒!”
說完,傳教士們便欲轉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他們驚訝的發現身體突然不受控制,不僅半點力氣都用不上來,甚至就連心臟的頻率,血液的流動速度都被人操控着,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下一刻。
淡漠的低語聲再次響起。
“哼,原諒?”
聽到聲音的一剎那,傳教士們心中恐懼到極點,鉚足了勁的想要擺脫控制。
但不管他們如何爭執身體都紋絲未動。
“他們怎麼了?”
見狀,陸瑾眼中閃過幾分古怪。
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傳教士,現在怎麼不僅服軟道歉,還乖乖站在原地?
而眼尖的無根生,目光直接看向李慕玄,知道剛纔巡捕房那一槍,還有教廷這幾人,此刻全被李慕玄控制住。
想到這。
無根生傳聲道:“你準備怎麼做?全殺了,還是放他們回去?”
“如果全殺了,可能會惹來麻煩。”
他說的麻煩,不是指擔心教廷報復李慕玄,而是指報復西林寺。
畢竟李慕玄不可能一直守在西林寺內,而一旦與教廷結仇,依照對方剷除異己的性子,第一個開刀的肯定是西林寺。
正因如此。
如果讓無根生來做,他會選擇放這羣人回去或者是小懲大誡。
免得雙方徹底撕開臉皮。
此時,只見李慕玄淡淡道:“放回去吧,我也想看看幕後主使者是誰。”
“嗯?”無根生微微一怔。
這是想順藤摸瓜?
念頭剛起,只見三名傳教士的眼耳口鼻突然流出火花。
“怎麼回事?”
衆人心中泛起疑惑。
而下一刻,熊熊烈焰瞬間迅速升騰!
傳教士的身體頃刻便被火焰吞沒,血肉、骨頭、臟腑被燒得滋滋作響,不一會的工夫,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目睹這一幕,僅存的傳教士被嚇得面色狂變,亡魂大冒!
要知道。
火刑在教廷有着特殊意義。
起初是因爲教條中明確規定,禁制流他人之血,而火刑、絞刑、水刑等正好符合這條規矩,既能不觸犯教條,又能處置那些有罪之人。
不過隨着時間推移。
火刑變成了專門用來對付異端、異教徒、女巫等邪惡存在的刑罰。
認爲火焰可以焚燒一些污穢!
比如聖女貞德。
當初就是死在英格蘭人的火刑之下,靈魂不得安息。
直到他們高盧人將英格蘭趕出高盧,並與教皇進行友好磋商,爲聖女平反,聖女的靈魂才得以重歸天父懷抱!
正因如此。
對方特地選擇火刑來對付他們。
擺明了是懲罰和報復!
“邪惡卑劣的魔鬼,膽敢殘害教徒,聖父、聖子不會放過你的!”僅存的傳教士在心中憤怒咆哮,但眼中卻流露出深入骨髓的恐懼。
正此時。
熟悉的低語聲在耳邊響起。
“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哪有狗道歉,主人無罪的道理?”
“嗯?”
傳教士不由一愣。
接着他只覺身體變得無比輕快,之前操控身體的力量消失的無隱無蹤。
意識到這點,傳教士深深的看了眼周圍所有人,將他們的相貌烙印在心裡,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將這羣有罪的人全部送去火刑!
隨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原地巡捕房的人。
在看到傳教士被火焰焚燒後,當即被嚇的慌亂逃散。
見危機解除,空明瞥了眼地上的屍體,臉上露出一抹憂慮,說道:“小道長,剛纔那些應該是你動的手吧?”
“正是晚輩。”
“唉”
空明雙手合十,嘆道:“南無阿彌陀佛,小道長,你還是太心善了。”
此話一出,無根生表情古怪的很。
不染還心善?這話要是叫少林那西域番僧、滿鐵和旅順的倭人、藥仙會的蠱師聽了,多多少少得啐你一大口。
而空明則是直搖頭。
“你們先吃齋,老衲出去渡些人,馬上就回來。”
說着,空明就準備出門。
做爲佛門高僧。
他跟其他足不出戶只念經的僧人不同,他年輕也在江湖混過。
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尤其還是已經和人結了仇,雖說是對方挑事在先,但既然惹上了人命,事情就沒有那麼容易過去。
正因如此。
怎麼了卻這段因果就成了關鍵。
慈悲點的辦法就是講理。
理要是講不通。
那就只剩下幫助對方往生淨土,讓佛祖去跟對方談談。
“且慢,我與你同去。”
道順面無表情,那羣洋玩意打西林寺的臉,他其實不太在意,畢竟兩寺關係雖好,但也沒好到對方沒求自己之前,就幫出手的地步。
可抓了自家弟子,哪怕是誤抓。
也不能這麼輕易放過!
“兩位前輩,不用去了。”李慕玄開口道:“晚輩剛纔留了後手,您若現在前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嚇退對方。”“您若實在不放心。”
“晚輩明日可與您一同前去。”
在他看來,對方既然敢用這種既合規矩,又壞規矩的做法。
肯定早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這種情況下。
若是兩位一同前往,十有八九要被對方給陰一手。
此外,被有心人看到他們也不好,畢竟很多時候,證據這東西還是管點用的,至少目前來看,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能夠證明,這些傳教士的死跟他們有關。
教廷若是因此找麻煩。
理便在西林寺。
雖然佛門流派衆多,但今日對方敢隨便找個藉口報復,來日又當如何?
而此時,聽到李慕玄的話,空明低頭沉吟,他相信李慕玄的手段,但介於對方的年齡,又擔心會做的不夠乾淨。
不過冷靜下來的他,也沒再想着直奔教堂而去。
畢竟即便對方將來真的報復。
他也不怕。
反正他寺內就這麼點人,大不了到時全跑到東林寺門口擺攤。
他廟小惹不起教廷,但東林廟大啊!
幾十號弟子比整個九江的洋鬼子修行者還多,再加上淨土宗祖庭的身份擺在這,對方怎麼也不敢直接動手。
於是乎。
空明和道順兩人打消了念頭。
一行人沒聊多久,便重新回到寺內用齋,沒再去管傳教士的事。
與此同時。
廬山腳下的一處教堂內。
一名身穿紅袍的主教正站在十字架面前,兩手搭在一起虔誠祈禱。
“天父,還請您原諒我。”
紅袍主教口中念道:“之所以用這種手段,皆是因爲那邪惡的佛教徒不肯配合,拒絕您的光輝灑在這片土地上,不願爲了解救世人而獻出自己的場所。”
做爲一名虔誠的教徒。
在他看來。
這世上只有一位神,那就是三位一體的天父、聖子、聖靈。
至於佛教的佛陀,不過是欺騙世人的邪魔罷了。
嘴上談着普渡衆生,可衆生都是天父所造,哪裡需要他這個邪魔來渡?不僅如此,還大言不慚的鼓吹淨土、輪迴。
世上哪來的輪迴、淨土?
人死後分明都要回歸到天父的懷抱,亦或者被推入地獄受刑。
想到這。
紅袍主教心中愈發坦蕩,爲了消滅異教徒而誣陷,能叫誣陷嗎?
再者,天父也沒有開口阻止自己,這說明對方默許了這一行爲,另外,自己的職位,以及到東方來傳教,乃是教皇親自安排的。
教皇是神之代表,自己是神之代表的代表。
換而言之。
自己的行爲得到了神的默許!
而就在他思索之際。
教堂的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闖進來。
“查理,怎麼了?”紅袍主教回過頭,瞥了眼獨自歸來的傳教士,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畢竟爲了以防萬一,自己可是派了好幾人過去。
現在就一人回來。
難道西林寺那老和尚忍不住動手,將巡捕房和自己的人都殺了?
想到這。
紅袍主教眼中閃過幾分興奮,這可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畢竟人一旦死了,這偷盜和殺人的罪名就坐實,這種情況下只要自己向教廷要人,再夥同這裡的官府施壓。
西林寺很快就是他的了!
至於那些傳教士。
在來東方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如今能爲教廷的擴張,天父的光輝而死,必然可以登上天堂,這也算全了他們的心願,早日迴歸天父懷抱。
然而,就在他暢想之際。
恐懼的聲音響起。
“死了,都死了,那些人全都被惡魔給殺死了!”
“惡魔會蠱惑人心,聖母的庇護在他面前不管用,聖子也被褻瀆!火,好大的火,其它人全都被惡魔用火燒死。”
傳教士語無倫次的說着。
聽完以後,紅袍主教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東方哪來的惡魔?
難道是佛陀?
而且聖子被褻瀆又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
紅袍主教眉頭緊蹙,直言道:“是不是那幫異教徒出手殺了伱們!”
“是!不是!是惡魔!”傳教士兩隻手痛苦的抱着腦袋,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腦中,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而見他這副慫樣。
紅袍主教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不就是一個西林寺嗎?
既然你能活着回來,說明對方手段也就那樣,根本不足爲懼!
現在的傳教士啊,真是一點打擊也受不了,不像他們這些經歷過跟同盟國戰鬥的老人,任何存在都嚇不到他們!
但話雖如此。
紅袍主教還是詠唱了起來。
“主!願永遠的光輝照耀他們,使他們永遠與主的聖人爲伍,因爲主是慈悲的,主!請賜給他們以永遠的安寧.”
伴隨聲音響起。
他手上凝聚出一團潔白的聖光,準備先安撫對方的情緒。
畢竟他還像從對方嘴裡,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將來用今日這事找西林寺麻煩的時候,也需要他來作證。
然而,就在聖光接觸到對方時,密密麻麻的篆文浮現在傳教士體表。
“這是咒文?”
紅袍主教微眯着眼睛。
咒文這種東西。
不論是巫師,還是他們都會實用,只是他們的叫聖文而已。
但對方在查理身上留這個做什麼?
莫非
正當他想繼續往下思考時,一陣陣恐怖的雷鳴在上空炸響。
聽到聲音,紅袍主教瞬間警惕起來,剛纔不還是晴天嗎?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打雷了?難道跟這咒文有關?
心念間。
像是察覺到危險靠近,他的汗毛突然豎立起來。
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
天空之上。
一道道醞釀已久的雷電匯聚成一柄巨劍,猛地教堂砸落而來。
“不好!”感覺不妙的紅袍主教當即便想奪門而逃。
可雷劍此刻已然落下,在這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下,整座教堂頃刻間便化作廢墟,原地只留下一片殘垣斷壁。
不知過了多久。
一隻充滿血污的手從廢墟中伸出。
紅袍主教滿臉心悸。
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死在了那雷電下,幸好有教皇送的寶物護身。
不過這東方修行者的手段確實恐怖。
居然能夠引動雷電。
但這筆仇,他說什麼都要報,就算自身實力不濟,可別忘了他身後站着整個教廷!
正想着。
一道手持摺扇的虛影站在他面前,露出兩顆尖銳的牙齒。
“得罪了主人還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