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藉着富雲,渡過了難關,這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問題是,如果沒有呢?
如果富雲被藍氏拖着一起往下沉,沉入大海,被淹沒了,那她怎麼辦?她做不到這麼樂觀,這麼勇敢,去冒這個險。富雲什麼情況,她又不是不清楚。
“看起來,你的內心遠遠比你的外表強硬,事實上,一樣的不堪一擊,別不承認這一點,小貓。”他的聲音漸漸暗啞,抱着她的手也緊了緊。
他的一聲“小貓”,叫得她心裡一顫。他很少這樣叫她,常常是在意識模糊的時候,他纔會這樣叫。
小貓,小魚……藍梓緋想起來就想笑,這全是他給她起的名。
平常他都對她直呼其名,並且堅持叫她“常梓緋”,那是他意志堅定的時候。但現在,一聲“小貓”,已經出賣了他,她知道,他現在很難受。
她想轉過身來,面對他,他卻按住不讓她動,“飲水思源,冷冽如水,這是我爸爸對我的期待。所以,你要去報答藍家的養育之恩,我絕不會阻攔。做你想做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這種心心相通、相互理解支持的話,讓她尤其感動。藍梓緋掰開他的手,轉身面對着他,想要主動吻住他。
他卻在對上她視線的剎那,迅速擡頭,把她按住,只是親了下她的頭髮,“你累了,要睡覺,乖。”
她被他緊緊按住,任她想怎麼動都動不了,連她主動想要撫摸他的手都被他夾住。
藍梓緋發現他真的就這麼抱着她,睡着了,亦或是假裝睡着了。她竟然也睡着了。
她確實是很累了。
從奇緣島來來回回一趟也不近,昨晚一回到市區,又在醫院守了大半夜,後半夜睡沙發,早上起來全是腰骨痠痛。白天忙了一整天,下班以後又到藍氏呆了四五個小時。
這樣不規律又超負荷的生活,饒是鐵打的也吃不消。
感覺到她已經睡着,宇文冽輕輕地放開她,起身去浴室,用冷水把幾近發燙的身體衝了又衝。出了浴室,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灌冰飲料,一口氣喝完。這才感覺身體恢復正常。
回到房間,看到她睡得很沉。把她從藍氏帶回來的資料拿起來,去書房,重新看了一遍,記錄幾組數據,和其他一些關鍵的地方。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快亮了。他把資料重新送回房間,直接下樓,自己簡單做了點早餐,吃完,出門的時候,比平常早了近一個小時候。他開着車,在市區裡轉了兩圈,纔去公司。
到了辦公室,宇文冽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始工作,他把全叔叫到了辦公室。
全叔第一眼看到他,嚇了一跳,“董事長,您不會昨晚又沒睡覺?”印堂發黑,眼睛紅得嚇人,雖然精神一如既往的很好。
“全叔,跟你說了很多遍了,跟以前一樣,直接叫我阿冽就行。”
全叔搖了搖頭,“在公司裡,還是要有公司的稱呼,私底下這樣叫當然可以。我想說的是,董事長不要佔着自己現在年輕,不顧及自己的身體。這三年,你幾乎都是超負荷在運轉,動不動就通宵,這樣真的不好。別人不清楚,但我很確定,這三年,我們富雲幾乎已經脫胎換骨。你也不要再像過去三年一樣這麼拼命了。”
宇文冽沒有出聲。
許久,全叔開口繼續,“你讓我查的那幾個人,我查過了。目前,藍氏能夠重用的,大概的只有藍奕鵬,就是藍承天的堂弟。他以前在常青國際,是做行政管理,後來轉做運營,對整個航空公司的運作流程非常清晰。可惜,因爲有葉明在,又因爲他曾經與常青國際有關係,一直得不到重用。”
全叔分析着藍氏的一些現狀,也給出了一些可行的建議。
“現在把我們的人插入進去,估計不太現實。藍雲和天宇畢竟是競爭關係,他們自己肯定會防範,我會介紹一個專門診斷瀕危企業的顧問公司給他們,公司的創始人王業樹老師跟我是同學,比較信得過。把公司架構調整一下,再來推行新的營銷方式。看看一年的時間,能不能保住不再繼續虧損。我最擔心的是,藍氏這樣一個老企業,裡面積習太深,又一直以政府單位的業務爲主,不管是藍雲的航空業務,還是他們在餐飲方面的業務,全都是這種老舊的營銷模式。一下子要扭轉過來,很難。”
“先按你說的去試試。另外,想辦法把葉明這個人弄走。”宇文冽邊說邊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打火機,一撥一按。
全叔看到他這個小動作,忍不住又笑了,“董事長是犯煙癮了嗎?爲什麼突然戒菸了呢?男人工作壓力大,抽抽菸也沒什麼,不會是爲了少夫人吧?看不出你還是個妻管嚴啊。”
公司裡,除了他們姐弟,全叔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和藍梓緋結婚的人。
宇文冽看了他一眼,“我剛說葉明,全叔你別打岔行不行?”語氣明顯有些不悅。
“葉明啊?有點難,有葉琳瓏在,想要把他弄走,要費一番心思。不過,他走了,對整個藍氏其實百益而無一害。”
“那就弄走他。還有,我要跟速騰的人談一談,你先去跟唐家三父子都接洽一下,之後我再定奪怎麼做。”
全叔急了,“董事長,不會是要……”
“別問那麼多,你知道就行。”
“小蔓知道了怎麼跟她解釋?她一定不同意。”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我們今天的談話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她們倆。”
全叔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兩個,自從婚禮的事被她們兩個攪渾以後,他什麼事幹脆直接繞過她們了。
“阿冽,雖然你要幫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也不能完全不顧富雲本身,這樣做真的風險太大。”
“全叔你忘了,這一切本來也是屬於她的?何況你剛纔不是還說富雲已經脫胎換骨了?”宇文冽最後一句話,徹底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