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光武那一臉顯而易見的蔑視,歐陽德仁頓時慌了神,生怕張光武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便急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樂意出錢,而是我自己確實沒有那麼多的錢。”
歐陽德仁的說法,似乎沒有什麼漏洞,而張光武聞言,也沒有馬上應答,反而只是若有深意地盯着歐陽德仁一臉的無辜狀,半天不說話。
但張光武不說話,其實更爲恐怖,歐陽德仁寧願張光武繼續說些懷疑他的話,也比現在直面張光武這讓他心裡發毛的直視和沉默來得強。終於,在歐陽德仁開始眼神明顯有些閃爍不定的時候,張光武才閃過詭異的一笑,但總算緩緩開了口:“你要知道,如果沒有錢,我就沒有辦法組織更多的兵丁與壯丁去打仗,所以,如果沒有人出這筆錢的話,那我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我只會負責守城,其餘的事情,我不會插手去管的了。哦,對了,順帶告訴你一件事,我終歸職責所在,所以,我不得不如實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個奏摺,呈給皇上。”
張光武這話,說得可謂是風輕雲淡的,乍一聽不過也只是幾件有因有果的事,然而,這字字句句,聽在歐陽德仁的耳中,卻如同支支利劍,直直刺入歐陽德仁的心中。
歐陽德仁很清楚箇中厲害!
幾乎是要咬斷自己的牙根一般,歐陽德仁萬般不得已之下,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好,我同意。”
由不得他不低頭了,歐陽德仁心裡是百般恨啊,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得不放這一次血了,要不然,這張光武真要把事情鬧大,鬧到皇上那去的話……歐陽德仁想到這,心裡不禁暗暗發怵。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啊。
滿意地看到歐陽德仁終於弄清楚自己的處境,總算是服軟了,張光武暗暗得意一笑,然後繼續說道:“我還有第二個條件。俗話說得好。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動。你要先準備三萬大軍的糧草。”
已經被割了一大塊肉,糧草這些皮毛問題,對歐陽德仁來說,自然就不在話下了。所以。歐陽德仁點點頭,應道:“這是我的本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聞言,張光武眼眉一挑,滿臉不屑地看了看歐陽德仁,心中對歐陽德仁,更是有了想法。這傢伙,心眼還真多,就這事還不願意服軟,居然還要交換條件。真是個貪心不足的小人物,不過儘管聽聽他要說什麼,再行決定。
歐陽德仁顯然還沒有從不得不獻出一大塊財產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對張光武這鄙視的目光,壓根不以爲意,徑直說道:“你要與我聯名上書。”
原來如此。張光武頓時明白,歐陽德仁這是要把自己和他綁在一起。到時候,只要皇帝追究歐陽德仁無端抓人一事,張光武就必須要站出來,證明興華國早有預謀。要入侵雲州。
這個事,倒不算是個難事,真要到被皇帝追究的時候,張光武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少不了幾塊肉。這個買賣,值當。
“好。”張光武爽快地答應了。
歐陽德仁得到張光武的承諾之後,臉上神色一鬆,心頭大石算是落下了。由始至終,比起被白搶了一些錢財,歐陽德仁更不願意面對的。當然是皇帝的壓力,所以,只要張光武到時候能夠如實爲他證明的話,他說不定就能逃過皇帝的責罰。這會,歐陽德仁在心裡默默盤算着,等會回去之後,他要好好寫一份奏摺,再讓張光武聯名,然後才奏請皇上檢閱,以便儘量減輕自己的罪責。
然而,此時只顧着慶幸的歐陽德仁,根本不會察覺到,張光武對他使了心眼。
其實,張光武守土有責,所以,他一早就召集了一萬軍士準備南下,就算沒有和歐陽德仁的這次交易,也不會影響他原定的行軍計劃。不過,既然這次歐陽德仁白白送上門,能敲了他一筆,張光武感覺還不錯。
蜀城之外,夏國蜀軍大營,一隊隊軍士,正在密鑼緊鼓地進行軍事操練,不時轉變戰陣,練習各種陣法。不僅如此,這個軍營還不斷有新兵集結,軍營戰力在持續不斷的增進強大……
又過了兩天。
秦徵國、趙昌率領興華保民軍主力,抵達貴溪縣。自從興華帝國的軍隊攻進來之後,夏國朝廷的反應非常奇怪,居然遲遲沒有迴應興華國入侵一事,彷彿興華帝國佔領的,並非夏國的領地一般。
秦徵國他們沒有魯莽行事,很快就將夏國的情況實時地彙報給興華國內閣,隨後,他們得到了來自內閣的指示:興華保民軍繼續進攻,佔領更多的城池,打到夏國朝廷不得不做出反應爲止。
興華國內閣沒有增兵,擴大戰果的意思。帝國內部仍然以安撫爲主,穩固國內局勢,加強統一。但是,帝國內閣方面,在作出明確指示的同時,也沒忘記“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從”的道理,戰場上的實際情況,很多時候不一定會符合他們的預想,所以,內閣在指示的同時,還給了秦徵國等人極大的自主權,允許秦徵國等將領,根據戰場的實際情況,權宜行事。
有了這個自主權,秦徵國他們,自然更爲冷靜許多,是攻是守,他們再三地進行細緻研究,纔會準備做出決定。在縝密地觀察敵情,和經過重重考慮之後,秦徵國認爲興華保民軍至少要完成保民的戰略目標——保護國民,救助國民。
在蜀城的興華國商人獲得自由之前,收回財貨損失之前,興華軍前進的腳步都不應該停止。這既是道義之爭,也是國家之爭。
因而,秦徵國把主力帶過來。這個決定,是兩位主要領軍人共同作出的,他們一致認爲,接下來,他們是需要全力以赴,畢竟,夏國方面的反應,在目前爲止尚未明朗。未知因素過多,容不得他們有半點馬虎。
“我們距離蜀城有多遠?”秦徵國問道。
“一百多公里。”趙昌答道。
“距離不遠。”秦徵國嘆道。
“是,距離不遠。不過,多是崎嶇山脈。需要繞山而行,得要多花兩天的時間。而且,中間還有一座縣城——象山縣。過了象山縣,就是一望無際,相對平坦的雲州盆地。我想夏軍肯定要在象山縣佈置重兵。阻止我們越過象山縣。”趙昌點頭道。
秦徵國想了想,說道:“相對而言,夏國雲州盆地的土地,比我們興華國的土地,更加肥沃。除了蜀城,還有不少大縣城,總人口過百萬。我們要是侵入雲州盆地,每攻佔一地,需要更多的人手,去維持佔領區……興華保民軍人數太少。不能分兵。國內不增兵,我們不如就地募兵,你覺得如何?”
趙昌聞言,想了想,說道:“你說得有理!我同意!”
“那就從貴溪縣開始,先徵一批協民軍,專門協助我們興華保民軍,維持佔領地區的秩序。”秦徵國說道。
“好主意!”趙昌想了想,繼續說道:“興華商會在這裡經營得還不錯,我會找他要名單。”
一刻鐘之後。車恩仁朝秦徵國、趙昌拜見道:“興華商會執事車恩仁見過秦大人,趙大人。”
“我們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的協助。”趙昌說道。
“大人請示下,車恩仁必將盡力協助。”車恩仁道。
此時。在夏國的領土上,興華保民軍與興華商會是相互依存關係,車恩仁明白這一點,對於興華軍的要求,自然是無不應允。
“我們要組成一支由貴溪縣人組成的協民軍。這支協民軍,將會成爲日後我們佔領區的軍事力量。控制佔領區,爲我們興華保民軍提供服務。”趙昌說道。
車恩仁沒有立即答應,思考片刻,說道:“兩位大人,我有一個建議。”
秦徵國、趙昌聞言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一開始想要車恩仁配合,可沒有問他意見。
可是,車恩仁以一名商人的目光,卻看出了一絲商機。
“敢問兩位大人,帝國是否有擴張之意?”車恩仁問道。
“帝國無擴張之意,但是內閣卻給了我們極大的自主權,可以自行決定興華保民軍,在夏國雲州境內的行動。”趙昌看了看秦徵國,見他沒有反對之意,對車恩仁說道。
“好,既然如此。我代表興華商會,想要與保民軍做一筆生意。”車恩仁說道。
“什麼生意?”趙昌問道。
“保民軍何不把維護佔領區秩序的工作,承包給我們商會。我們商會將會負責組建協民軍,提供糧餉,保證協民軍聽從興華保民軍的命令。唯一的條件,那就是興華商會將會接掌佔領區的一切民政。”車恩仁說道。
“什麼?”趙昌大吃一驚,實在是車恩仁的建議太出乎意料,過於驚人。
車恩仁見秦徵國下意識就要拒絕,又道:“如何帝國想要在這些佔領區收歸國有,興華商會願意無條件貢獻領土,把民政交歸國有。”
秦徵國頓時一愣,插言問道:“你們有什麼好處?”
“只要帝國得益,就是對興華商會最大的好處。”車恩仁說道。
秦徵國想到興華商會有皇室的背景,沒有再多說什麼。
趙昌說道:“我們需要請示內閣。”
“好,那就是這樣說定了。稍後,我會把貴溪縣的名單交過來。”車恩仁答道。無論興華保民軍是否同意他的方案,車恩仁都要把名單交給秦徵國他們。目前兩者互相配合,目的都是爲了削弱夏國。
車恩仁告辭,離開軍營,立即派人快馬返回雪蓮關,發電報,向興華商會總部提交他的承包協民軍的計劃。畢竟,車恩仁的想法,屬於臨時起意,需要上級的批准。
興華保民軍的秦徵國也一樣向內閣發電報,向帝國內閣彙報。
帝國內閣得到電報,幾個小時之後,希恩拿出來,在一次內閣會議中進行討論。
這時,興華商會的意見也送到了易星辰的皇宮書房。隨着興華帝國的建立,興華商會由完全官辦,變成了半官方的性質,最大的股東是皇帝。
希恩拿着內閣討論的結論,向易星辰彙報。
易星辰初步同意了內閣的方案——同意由興華商會承包組建協民軍,皇帝賜“興華協民軍”稱號,享有帝國警察部隊的待遇。
內閣下達命令,興華保民軍不需要關注佔領區的民政,要專心於軍事,給予夏國的軍隊沉重的打擊,迫使夏國朝廷求和。
過了一天,車恩仁得到了上級的指示,帶領興華商會的上百裝備着步槍與手雷的護衛隊,離開貴溪縣,前往王家村。
王家村是貴溪縣的第一村,人口過千人,實乃貴溪縣的一大強村、
王家村內的第一家族,是村長王傳世的家族。王傳世的父親,曾任蜀城五品文官,子弟多在貴溪縣擔任小吏。因而,王家在貴溪縣的勢力最大,佔據了將近五成耕地,乃是本地豪強。
此時,王傳世坐在自家的大廳內,與友人一同悠閒地品茶。
“我真的沒有想到,興華國的商會竟會有如此膽大之人,竟敢賣給我們鋼刀鐵劍。”王傳世說道。
“嗯,我也始料不及。這些鋼刀鐵劍,我瞧比夏軍的軍備刀劍還要精良幾分。”王傳世的友人答道。
其實,王傳世的友人不是旁人,而是附近山上一個部族的首領。他們之所以見面,是王傳世主動傳出消息,告訴友人,他有一批武器,想要賣給他。
王傳世買下興華商會武器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夏國朝廷的追究,而是想要把這批武器轉賣出去,賺一筆錢。
“這批武器我要了!二十兩一把鋼刀,你看如何?”友人笑道。
“好,成交!”王傳世道。
“如果再有兵器,不妨再賣給我,我必然給你一個好價格。”友人聞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