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六年六月九號傍晚,大尼科島南面約六十公里處
纔不過五點左右,可是,洋麪上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豆大的雨點,打得指揮艙外的玻璃啪啪亂響。狂風呼嘯着,捲起了三五十米高的巨浪,打得兩萬多噸重的“雄師”號戰列巡洋艦如一片小小的葉子一樣,在洋麪上不斷地顛簸着。
福特少將沒有想到,暴風雨竟然如此的猛烈,他長年生活在海上,見過的暴風雨可謂數不勝數,可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猛烈的。坐在軍艦裡面,簡直跟坐在搖籃裡面一樣,別說走路了,連爬都無法順順當當地爬。幸好自己也算經驗豐富,一看事情不對頭,立刻叫來了參謀,找了一根繩子,把自己死死地綁在固定的座位上,才免遭象皮球一樣被到處拋來拋去的噩運。指揮艙裡面一片狼籍,常年生活在海上的參謀們都被顛得把肚子裡的苦水都吐出來了,整個指揮艙裡面瀰漫着一股子讓人噁心的酸味。福特少將的喉嚨也癢癢的,他拼命地忍住,以免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出醜,有損他皇家海軍少將的尊嚴。有好幾次,肚子裡的東西都涌到喉嚨那裡,卻被福特少將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與手下的聯繫已經完全中斷,進入暴風雨區已經兩個小時了,一直沒有得到他們的消息。本來,要進入暴風雨區之前,少將就命令手下的那些艦長,儘可能跟在自己的後面。最好是保持一個能夠用燈光互相聯繫地距離。只是,他白叮囑了,在這樣的暴風雨條件下,各艦能夠讓自己不沉沒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那裡顧得上與別的軍艦聯繫?
福特少將有點兒奇怪,按理說,中國人在發現自己逃跑以後,應該會立刻派出偵察機來搜索的。不可能就這樣放自己輕輕鬆鬆地進入暴風雨區?對此。只有兩種解釋。一是中國人追法國佬追過頭了,現在仍然在與法國人周旋,畢竟法國艦隊還有一艘戰列艦和三艘戰列巡洋艦、兩艘巡洋艦,論實力來,比自己現在的艦隊要強得多,中國人一向挑食得很,總是撿個大的炸;二麼。有可能,中國艦隊也受到暴風雨的影響,說不定正找個地方避風去了,茫茫大洋中,那麼大一個艦隊,想找個地方避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沿途基本上都是英法荷等國地殖民地。港口處都有岸防炮。中國艦隊不可能主動湊上去讓人攻擊地,唯一地應對辦法就是,回到六月八號晚上就被佔領的新加坡港去。
無論是那種情況。對福特少將來說,都是一個福音。福特暗暗高興,看樣子,自己選擇逃往南方,真是個無比明智的選擇。只要自己能夠帶領這支殘破不堪的艦隊回到英國,無數的鮮花,說不定會把自己活生生砸死。不過,現在想這些還爲時過早,對福特少將來說,如何把艦隊帶出這片暴風雨區,纔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印度洋上的氣候就是奇怪,晚上九點鐘左右,暴風雨停了。才一會兒時間,月亮就出來了,海面上風平浪靜,讓福特少將仿如夢中,真難以想象,十幾分鍾以前,這裡還是一片風高浪大地修羅場。一看暴風雨停了,福特少將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手下與其它軍艦聯繫。現在艦隊正在逃命,他可不敢用無線電與部下聯繫,沒得招來了中國人,前功盡棄。可是,目視範圍之內,別說一艘軍艦了,連一塊小小的艙板都沒有見着。福特少將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那三艘巡洋艦倒沒有什麼,風浪再大,只要艦長指揮得當,巡洋艦不會出問題的,畢竟人家的噸位擺在那裡。可是,那些嬌嫩的驅逐艦就不一樣了,一個巨浪打來,說不定就有可能把驅逐艦整個兒捲到海底去,天知道剩下的五艘驅逐艦,現在還有幾艘在洋麪上掙扎?
費了好大地勁兒,福特少將總算聯繫上了三艘巡洋艦,這三個大傢伙,努力保持着預定地航線,只不過被“雄師”號拉下了三十多公里而已,暴風雨過後,他們加快速度,總算在半夜的時候,與“雄師”號聯繫上了。只是,五艘驅逐艦卻一直沒有消息。福特少將一邊命令艦隊以十五節的速度朝西面逃命,一邊焦急地走來走去,驅逐艦要是全軍覆沒地話,他的功績就要打上一個大折扣了。
到天亮的時候,還是沒有驅逐艦的消息,福特少將決定不等了,再等下去,說不定中國人就會趕上來了。他連忙下令,艦隊以二十節的高速,朝科倫坡挺進。艦隊所在的位置離科倫坡有一千五百公里左右,只要四十個小時左右,他就可以回到科倫坡了。少將並不害怕燃料問題,回到科倫坡之後,還怕沒有地方補充燃料。
只是,福特少將似乎有些兒流年不利。六月十號早上九點鐘左右,當所有英國士兵都以爲逃出了生天,整個身心一下子鬆懈下來的時候,艦隊的上空,出現了中國偵察機的影子。福特少將的臉刷的一下白了,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掉了下來,身上的軍裝才一會兒就被汗水浸溼了。他不知道中國人是怎麼找上自己的,不過他知道,現在艦隊的彈藥出現的問題,特別是高射機槍和高射炮昨天打得太狠了,現在的彈藥儲量根本就無法支撐一次高強度的防空作戰。還有,昨天晚上官兵們與暴風雨拼搏了好幾個小時,一個個吐得一塌糊塗,有些人甚至於出現了脫水狀況,那裡有體力再與中國飛機打上幾架?而且,偵察機已經出現了,說明中國艦隊就在附近,他們一旦發動進攻,就是連續不斷、不死不休的進攻,茫茫大海,那裡是這支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