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一直等到送走了各位同僚,請他們先跟着他的隨從趙雲海去酒樓點餐,他先整理整理隨後就過去,才得以有機會將婦人叫到面前,提問事由。
“大人!這事情要細說恐怕很長,民婦就簡單的從三十多年前這兒的大富人呂家被強盜一夜時間搶劫一空,家主也死於非命說起。那呂家其實就是我嫡婆母的孃家,那時候,我嫡婆母嫁給我的公爹三年,生下一個兒子。這當中我的公爹還有一個特別得寵的侍妾,也生下了一個兒子。這侍妾因爲得寵又得了兒子就生出了得隴望蜀的心思,將我嫡婆母的兒子設法給弄沒了。我那嫡婆母要打殺了這侍妾,但是我公爹護着沒能如願。她的孃家不服,就利用自家財力擠兌我公爹家的生意。誰知道我這公爹並不是正經的生意人,原來他還是山頭上的強盜......”
她一說到這兒,小龍一驚,忍不住打斷:“你說你公爹是強盜?”
婦人很肯定的點頭道:“大人!民婦不敢說謊,他們確實是強盜。請您聽民婦說完。”
小龍坐正身子,有點暗怪自己沉不住氣,咳了一下,對着婦人點頭道:“嗯!你繼續說吧!”
“是!大人,誰想我這公爹是個強盜,被我那嫡婆婆的孃家逼得沒了耐心就起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心,直接把他們家搶了個精光,還殺了呂家當家人,就是我那嫡婆婆的親爹。事後不久,我那嫡婆婆從侍妾的首飾中發現就是我公爹搶劫了她孃家並且殺了她爹,就想去狀告我公爹通匪。哪知道我公爹比她更快,一發現我嫡婆婆要去官府告發他。就把我嫡婆婆給吊死了,對外稱是受不了我公爹寵妾滅妻自盡的。
後來又對外宣稱已經把那侍妾也處置了給正妻陪葬,其實那侍妾好好的活着,並且以別人家的女兒名義重新娶進門,做了繼妻。我這丈夫也以我嫡婆婆兒子的名義佔着嫡子的身份,收羅了我嫡婆婆的所有嫁妝。”她說到這兒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口渴,吞嚥了好幾回吐沫。因爲沒有別人在旁邊伺候。二丫便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潤潤嗓子。
婦人端着茶杯喝了幾口水,衝二丫感激的點點頭,又接着說道:“這事的內情原本民婦都不知道。直到民婦不久前,遇到一個被我乘坐的馬車撞倒並且受傷的老乞丐,這老乞丐因爲本身就有很多疾病,已經活不了多久。又加上受了傷,擡到醫館時就快要不行了。誰知他臨要嚥氣之前。一定要單獨見民婦。
在這老乞丐拼着一口氣說完這些事之後,又說了一個真相,他說民婦現在這繼婆婆實際身份是另外一夥強盜頭子的女兒。
民婦當時因爲心慌還沒能細想這些事有多可怕,直到夜裡突然被噩夢驚醒。睡不着,再細想想那老乞丐說的話,才知道自己竟然沾上了驚天大事。一個不慎就要丟命。也是因爲越想越害怕,第二天一早就慌慌張張的跑回孃家。估計民婦公爹也就是因爲民婦一聲招呼沒打就跑回孃家懷疑上了。要把民婦接回去好好審問。”她歇了一口氣,喝了兩口茶水。
小龍、小虎、二丫三個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剛到這兒,都還沒有上任就碰上了這麼一個驚天大案。這事輕易碰不得,可是作爲知府又必須得碰。
小龍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如果之前你公爹還要審問你的話,現在已經十拿九穩的知道你知情了。如果你說的都是實情,那麼你現在很危險。你知道嗎?”
婦人放下茶杯,低頭,小聲的回道:“民婦就是因爲知道,纔會趁着城門口盤查的機會跳下馬車求救。民婦這一趟要是被他們帶回去,不管知不知道內情,都活不成。我那公爹多疑還心狠手辣,他是個寧願錯殺也不願錯放的惡人。”
二丫聽她這麼一說,立馬跟小虎說道:“你這幾天無論如何要把好這府裡的安全,千萬不要輕忽大意。”
小虎態度嚴肅的點頭,他昨晚放出去的鷂子今早就帶了回信回來。不但劉文柱會送一百人過來,連幫着王守倉送茶葉去北邊草原的李鏢頭得到消息,也說了要從天下行調五十好手過來幫他們。他們一路騎馬,即便晝行夜伏,最多也不過半個月就能到。
小龍招呼張翰帶這婦人下去並且吩咐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張翰就守在門口,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特別安排金木和阿拉爾守護這婦人。
這婦人一走,二丫就說道:“這事最好請天下行的斥候過來打探確實消息。我們的人一個都不能動,免得打草驚蛇。”
小龍卻搖頭說:“無妨!打草驚蛇自有打草驚蛇的應對,暗查自有暗查的應對,這些都不是緊要的。緊要的是要儘快把這隱藏在百姓中間的強盜給除去。最好是能把他們都趕到山上去,到時候派人剿匪都是名正言順的事情,有沒有證據又何妨?”
二丫很疑惑的問:“那你是打算......?”
“就直接以他兒媳報案稱他通匪的名義,抄家,拿到他前夫人孃家的東西,那就是明證。”
二丫連忙搖頭:“我認爲這麼做不妥當,一個不好就會讓你掉在裡面翻不了身。他既是強盜,就掩蓋不了行事痕跡。天下行的斥候還是有些本事的,要是由他們來查,一旦查出什麼還能驚動上面的皇上。這樣你再行事,即便有個錯失,別人也不能在皇上面前任意的編排你。你現在初到這裡,還是以穩妥爲主!”
小虎連連點頭,贊同媳婦的意見:“你嫂子說的對,你不要一上任就貪圖功績。什麼事都要慢慢來,免得因爲急於求成反而把自己給套在裡面。你現在首要任務是把這裡的農產給忙起來,這事要管,但是不能爲了這事把自己給折在這兒。”
小龍面帶愧色的點頭,接受哥哥嫂嫂的意見:“弟弟知道怎麼做了!謝謝哥哥嫂嫂的教導!那現在派人把這婦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免得這府裡都不消停。”
小虎搖頭:“不用!他們要是有人敢上門來行兇更好,來一個就抓一個,也好審審他們是哪個山頭的,那女人的孃家又是哪個山頭的。”
“哥!直接審那兩個家僕就是了,幹嘛那麼費事!”
小虎搖頭:“之前在城門口的時候,你在後面的車裡沒看見,我在前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兩人什麼本事都沒有,要麼就是普通下人,要麼就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嘍囉。審問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還不如不管不問,最好能夠用他們迷惑那人,以爲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小龍初次爲官就遇上這樣的大事,未免有些頭暈腦脹的,好在哥哥嫂嫂都跟着來了,幫他分析情況、幫他出主意,他的心也漸漸的安定下來,開始細思量怎麼部署以後的抓捕計劃。
二丫更是冷汗淋淋,要不是自己未雨綢繆的提前教養了這些孤兒,使得高中並且得任高官的小龍有這麼多幫手護衛,說不得今天這樣的事情就能要了小命。那些強盜土匪沒有什麼不敢幹的,殺個知府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不敢,只是知府沒有妨礙他們罷了,一旦妨礙了他們,他們會眼都不眨的給上一刀。
哥嫂弟弟三人各不相同的想着心思,外面傳來鐵達粗聲粗氣的大嗓門:“東家、大人!酒樓的小二過來打招呼說酒菜都已經上桌了,請大人過去就餐。”
小龍最先站起來,回道:“知道了!那些大人可都已經到了?”
“小二說他們已經就坐,就等着大人您和東家了!”
二丫是女人,還上不了男人們的宴席,只有在家自己動手做點吃的。吃完了晚飯,就開始想着怎麼安置這婦人,總不能一直讓幾個男孩子貼身守着吧!要是放在自己身邊的話,自己可要到處走走,看看田地,怎麼開荒耕種、發展農業和工商呢!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小龍說的對,把這婦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纔是最好,他們這裡也能放開手做事。
與其同時,那被婦人告發的嚴家書房裡,氣氛也是空前緊張:“你可曾親眼看見助項媳婦被新來的知府帶走的?”
下人緊張搖頭:“回老爺!小的不曾親眼看見!是小的聽到幾個進城的人議論的時候,猜測的!”
嚴助項眼珠子都是紅色的,聲音中透着顫音:“爹!怎麼辦?”
嚴當家現在的心情鬱悶的沒法形容,真是倒黴透頂了。那兩個沒用的東西,怎麼就把人給弄到了知府的手裡?帶不回來就不能直接弄死麼?一羣不長腦子的蠢貨!
他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問話,反而問起來報信的下人:“那新來的知府都是個什麼陣容?你可有問清楚?”
“回老爺的話!小的詳細的問過,說是有十幾輛形狀怪異的馬車。那駕車的車伕都是坐在車子裡面,馬繮繩也是在裡面掌着,他們還說那些車伕個個都是年輕體壯的。另外還有十幾個年輕體壯的小子,騎馬護在兩旁,腰上彆着三尺多長的全鐵錘成的斧子,肩上揹着裝箭袋子,但是沒有看到長弓。”下人說到這兒,小心的擡頭看看主子的臉色,又加了一句:“聽說個個氣度不凡,很有幾分本事的樣子。”
嚴當家的低垂着眼皮子,想了半天,才擡眼對兒子說道:“從現在起,叫所有人都給我乖乖的貓着,誰也不許輕舉妄動。要是誰惹了禍,招惹災星上門,任他是誰,全部是個死!”
站在面前的下人,聽着主子冷冰冰不帶一點感情的發令,小腿不由自主的顫抖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