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神殿之外,千里之遙的一處土坡下。土坡不大,只有十米的高下,放眼無垠的荒瘠之地中遍地都是,也正因爲如此,才曉得的這土坡是如此的不起眼。
天空黑霧繚繞,陰風盤旋,隱隱約約中,一點火光如豆。
火光傳來的方向源自於土坡下一個半米見方的孔洞之中,透過繚繞的迷霧循着火光而去,能發現土坡之中另有天地。
孔洞雖小,其中的天地卻一點也不小,蜿蜒盤旋,曲徑通幽,遙深不知幾何。
明亮的火光之側,有兩個男子盤膝而坐,對視互望,靠火一側的男子面色暗紅,雙腿間橫着一把鑲嵌紅玉的長杖,身上的術者長袍也破破爛爛的,刀劍傷痕隨處可見,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個臉頰上帶有刀疤的中年大漢,大漢神色萎靡,本是黝黑的面龐此刻卻隱隱泛着慘白之色,雙目緊閉,一把斷了刀刃的大刀丟在身旁。
“任兄,此次前來九幽妖界實在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不僅一衆斬魔精英死傷慘重,就連我昔日好友、位列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天賢者古力安都因此喪命,實在是讓我心痛不已。”盤膝橫放長杖的男子謂然一聲長嘆,不無唏噓的說道。
臉帶刀疤的中年大漢則是臉皮一動,微微的睜開雙眼,虛弱的說道:“並非我等無能,而是這剎那妖皇白無極手段實在是毒辣,再加上一個實力絲毫不弱於他的詛咒族長,二人聯手,幾近無敵之能,實在是遠超我等之前的想象。”
面色呈暗紅之色的中年男子嘆息了一聲,說道:“任兄,你還是靜養吧,也不知道外面情勢到底如何了。”
刀疤大漢聞言也是心中唏噓不已,但他傷勢頗重,幾番費神思量讓他頗覺疲憊,於是便閉目繼續調息起來。
就在此時,土坡之外風聲大作,忽的天際搖曳出幾點寒光,緊接着一個滿頭銀髮、頭戴銀色面具的男子便從天上躍了下來,跟隨其後的則是一方巨大盾牌模樣的飛行物,上面走下二個身材壯碩的妖族男子以及兩個嫵媚動人的女子。
面呈暗紅之色的中年男子心中一驚,對着刀疤臉大漢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則悄然起身,沿着孔洞向外打量。
一頭銀髮的面具男子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便開口對着身後一個身形修長,雙眉幾乎垂到嘴角的男子問道:“猿空,你說的‘火之尊者’一行人藏身之處到底在哪?這茫茫山海的,去哪裡找?”
那身形修長,兩眉奇長的男子撓了撓頭,這纔不好意思的說道:“老大,我好想忘記具體再哪兒了,奇怪,這也就怪了,之前我見那幫人打鬥時地勢明明不是這樣的啊?爲何現在會變成這樣?”
“不是這樣?那又會是哪樣?”銀髮面具男子應聲問道。
那男子立刻指着遠處的土坡說道:“之前這裡山勢平伏,只有幾處小山坡,而現在整個地面之上到處都是小山坡,奇怪,我明明沒有記錯地方啊。”
一旁的紅色短髮男子粗聲接過話茬說道:“小空,我看你小子就是個打暈了,這地方滿眼都是小土坡,怕不是有幾千個,你卻說是幾個,我看你小子就是給別人打糊塗了。”
雙眉修長的男子立刻身軀一震,他平日愛弓着背,這一舒展開來足有三米左右,一點也不比紅髮大漢矮小,大聲說道:“小虛,你小子長本事了,敢這樣對我說話,來來來,咱兩動手試試,看誰的拳頭更大一些。”
妖族之人向來只服實力,莫看參土猿猴一副面善的樣子,可內裡還是具有這妖族殘暴的本性,虛日白雖說實力大進,但這樣和他說話,參土猿空當場就要發作。
虛日白本來是心中一冷,但有佳人在側,又怎能示弱,加上他早已非昔日阿蒙,把心一橫,大聲說道:“你當老子怕你不成,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參土一族的新族長有多少斤兩。”
說完,兩人袖子一捋,就要動手開打。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卻遙遙傳來:‘都給我住手,猿空說的沒錯,這個地方之前的確不是這個樣子的。”
虛日白與參土猿空聽聞這個聲音,頗有默契的同時手中一頓,停下手來不再爭吵。
不遠處,一頭銀髮的面具之人不知何時已蹲在一處土坡之上,手中正黏着一把灰色的泥土,他見二人停止了爭吵,這才說道:“這土質鬆軟卻略帶炎熱,這裡的土質和氣候不該是這樣的,這證明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如果我猜測不錯,只怕這裡不久前有人施展了火系的術法改變了地貌。”
虛日白頓時一愣,抓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而參土猿空則是一躍而起,凌空翻了個跟頭,大聲樂道:“我說我沒記錯吧,哈哈,還是老大厲害,還是老大厲害啊。”
就在此時,忽的平空響起一陣大喊,一團炎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妖族孽障,爾等受死吧。”
半空中一團足有數十米方圓的巨大火雲當頭罩下,其駭烈的聲勢居然將方圓百米的天空燒的一片扭曲,熱浪淋漓而下,讓人幾乎無法喘氣呼吸。
銀髮之人雙目之中閃過一道耀眼的銀光,手中長槍一揮,一股銀色的封魔之氣立時透槍而出,如一抹巨大的長劍從火雲之中一劍上劈,將濃郁的火雲分成兩半。
而與此同時,這銀髮面具之人又是雙手一拍,那分爲兩半的火雲便毫無徵兆的變形碰撞,在空中轟然崩碎,散落無形。
“咦,封魔之氣,你不是妖族,你是斬魔者?”
就在此時,一個男子聲音從天際遙遙傳來,聲音之中透着一股稀奇的味道。
銀髮面具男子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揮,一道匹練似的銀光立時倒卷而出,直接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哪裡來的傢伙,居然在暗中偷襲,還不給我獻身!”
“轟”的一聲大響,虛空之上受槍芒一刺,一個手持紅色長杖的中年男子從一片雲層之上落了下來,他舉止之間頗爲狼狽,衣袍也破破爛爛的。
“咦,火之尊者雷諾斯?”銀髮面具之人見到這個中年男子落下,反而收起長槍,不再顯露敵對之意。
此時一旁的參土猿空就蹦跳着說道:“老大,不錯,就是這個人自稱自己是‘火之尊者’的。”
手持紅色長杖的中年男子飄然落地,他雖然樣子狼狽,卻自有一股高貴不可侵犯的氣勢,凜然問道:“閣下何人,爲何知道我的身份?”
銀髮面具男子立時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俊朗的臉龐,以晚輩的禮節抱拳說道:“在下靈幻島吳哲,見過雷諾斯前輩。”
中年男子卻是雙眉一蹙,略帶驚疑的問道:“你就是吳哲?”
“正是在下!”
“不對,聽古力安說,吳哲的實力只有八星斬魔王左右的境界,可看你出手的威力,起碼也有九星尊者的實力,我的火焰雷雲並非等閒法術,也經不起你一槍之威,吳哲又怎會有如此實力?”
吳哲一聽,頓時心中釋然,昔日他與天賢者分道之時,自己的實力的確在八星斬魔王巔峰之境,可區區一月下來,他幾經磨難挫折,實力突飛夢境,這些卻不是天賢者可以知曉的了。
一念及此,他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從腰間取出一把黝黑的匕首,遞給‘火之尊者‘雷諾斯說道:“這是古師叔送我的匕首‘破天’,聽說是出自於尊者之手,請您過目一看。”
雷諾斯結果匕首,輕撫匕身,點了點頭,微帶嘆息的說道:“不錯,這匕首正是我送給古力安的,可惜,如今物事雖在,故人卻已長逝,當真是世事無常,但即便這匕首在你手中,也並不能完全代表你的身份。”
吳哲頓時皺眉,心想這火尊者也實在是過於謹慎了,正待詢問他如何驗證自己的身份,此時站在一旁的虛日白就不耐煩的站出來叫道:“哪裡來的老東西,居然跟我老大如此說話,不識好歹,這身份又有什麼好冒認的,我看你是故意自持身份,爲難我老大不是。”
雷諾斯頓時面色一冷,此時吳哲趕緊開口喝止虛日白,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纔對着火尊者歉然說道:“這個傢伙天生愚鈍,還望尊者莫要與他置氣。”
雷諾斯臉色這才漸漸有了暖色,但面目依舊生冷,他又想了片刻,這才從懷中取出一方的壁石,石壁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手勢和印記,這石壁頗爲巨大,足有兩米長短上下,也不知道這雷諾斯是怎樣放入懷中,又如何將其取出來的。
“這是古力安臨死之前從詛咒神殿一處殘殿中奪來的物事,說是他靈幻島之物,你既然是靈幻島弟子,想來定該認識這個東西,你且告訴老夫,這上面都是些什麼?”
吳哲凝眸一看,頓時心中一驚,不可置信的出聲低呼:“滅神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