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勒的想象力顯然太過強大,居然將安若然隨口的一番話,直接聯繫到他進階聖階鑄造師的事實上來。一時之間,幾百名魔鑄師不禁討論紛紛,同時也齊齊擡頭,將目光對準了場地中央的安若然……
“香蕉你個巴拉,聯想力這麼好,你幹嘛不寫玄幻小說去?”安若然暗自在心頭比了比中指,面上卻不得不做出冷傲的神情,淡淡回答道:“也可以這麼理解!三十年前,我放眼大陸,只覺可用之材料如此稀少;三十年我放眼大陸,只覺遍地都是材料,但看你懂不懂得運用!”
這番不文不白的話,不知道是他從哪本武俠小說中抄來的,但是此刻一旦說出,卻頓時引得全場齊齊嘆息。這一刻,幾百名魔鑄師望着安若然的目光,在敬仰之餘又多了幾分感激——要知道,不是每一位魔鑄師都願意傳授鑄造經驗,而且是當衆毫不吝嗇的傳授個人心得……
一時之間,安若然的削瘦身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彷彿王霸之氣已經遍佈整個大廳。沉默之中,石像般的克莉絲汀忽的深深躬身,輕輕嘆息道:“大師,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那麼,按照之前的約定,我願意成爲你的侍女,爲您效勞一年。”
安若然怔了一怔,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薇薇安看着他的表情,忽的咬着小虎牙,不動神色的擰了他一把。倒是納亞聞言大喜,頓時眉開眼笑道:“很好,非常好!那麼按照約定,你也順便做我的老……啊!”
話音未落,它已直接被薇薇安扔出了大廳。安若然面無表情的摸着下巴,淡淡道:“賭約就算了,我可沒有答應過和小孩子玩這種遊戲。只不過請轉告你的母親,再也不要玩這種聘請的把戲,我對此毫無興趣。”
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他當即帶着薇薇安離去,若無其事的走出了大廳。幾百名魔鑄師面面相覷之餘,卻都站在原地領悟那番鑄造理論,只有魯伊抱起納亞緊隨離開。克莉絲汀怔怔看着安若然的背影,忽的輕輕咬了咬櫻脣,緩步跟了上去……
然而等她走出大廳時,安若然和微微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長廊盡頭。蠻鬥士尼古拉斯正站在門外等候,見到克莉絲汀出現,忙不迭的上前幾步,低聲道:“小姐,您贏了嗎?”
“不,我輸了!”雖然語氣充滿了沮喪之意,但克莉絲汀的神情卻依舊古井不波,看不出是何種心情。尼古拉斯怔了一怔,愕然道:“您、您輸了?這怎麼可能,夫人爲您準備了這麼多珍稀材料,僅僅那張龐德斯戰鼓的圖紙,就邀請了三十位魔鑄師來聯合設計……”
“夠了,這就是我輸掉比賽的原因!”克莉絲汀低喝一聲,冷然的目光令尼古拉斯不敢再開口。望着遠處的那條長廊,感受着安若然猶在耳邊的斥責,這位美人鑄造師怔怔立在原地,但木然的表情下隱藏着的,卻是無法抑制的心潮激盪。
曾幾何時,在鑄造道路上順風順水的她,真的自視爲無以倫比的天才,甚至狂妄到挑戰這位最富盛名的大鑄師。可是經過方纔的一幕,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原來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如果不是維克托的斥責,或許自己還在那條歧途上艱難跋涉,甚至走得越來越遠……
“是麼,這纔是聖階魔鑄師的真正實力嗎?”輕輕攏着鬢邊的散發,克莉絲汀發自內心的輕輕嘆息,目光中充滿了迷離。尼古拉斯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此時卻心中微動,猙獰道:“小姐,您不用擔心賭約的問題。正如我們事先安排的那樣,只要將維克托……”
克莉絲汀和尼古拉斯並不是傻瓜,他們在向安若然提出賭約的同時,也已經考慮過一旦失敗的應對措施。可是原本親手製定這個措施的克莉絲汀,此刻卻突然微微皺眉道:“不,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我還想再觀察維克托一段時間。”
尼古拉斯怔了一怔,顯然想不通主人爲什麼突然變卦,難道她不擔心自己會成爲對方的侍女麼?迷茫的望着克莉絲汀,這位忠誠的戰士卻又咬咬牙,遲疑着反駁道:“是,我無權干涉您的決定。但是您也知道,夫人曾親自下達命令,要求我們必須帶維克托回去——另外,我的部屬在尋找維克托時集體失蹤,這件事……”
“閉嘴,輪不到你來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克莉絲汀低喝一聲,森然的目光令得尼古拉斯後退幾步。稍稍沉默片刻,這位美人徑直向長廊走去,但在幾步之後,她卻又回過頭來,以儘量平靜的語氣吩咐道:“尼古拉斯,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我有自己的想法。至於母親那邊,我會向她解釋的,一切都和你無關!”
伴隨着話音的隨風輕飄,克莉絲汀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長廊盡頭。尼古拉斯拱手垂立在原地,彷彿一具毫無生命的石像,。然而當悠悠的腳步聲漸漸平息時,這位看似木訥的蠻鬥士卻微微擡頭,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可笑的命令!克莉絲汀,你真的以爲自己是主人麼?”輕輕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尼古拉斯的眼中閃耀着綠色光芒,彷彿在期待着品嚐鮮血的滋味。幾秒鐘的沉默過後,他忽的微微一笑,桀桀道:“很好,那麼我只能親自動手,替夫人完成這件任務了!”
“阿嚏!”彷彿預感到某種危險的逼近,正在房間裡哄着薇薇安的安若然,突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哈欠。看着撅起小嘴滿臉氣呼呼的小蘿莉,他愁眉苦臉的舉起雙手,無奈嘆息道:“親愛的薇薇安,我都說了我和那個女人無關,是她自己說要立下賭約的……算了,我幹嘛和你解釋這種事情,看來我也有點糊塗了!”
聽到他說這件事和自己無關,薇薇安頓時小嘴一撇,兩隻大眼睛立刻水汪汪一片,眼看着就要“飛流直下三千尺”了。安若然大吃一驚,忙不迭的就要認錯,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魯伊的聲音就突然從門外傳來:“大師,克莉絲汀小姐求見!”
這句話彷彿帶着催淚效果,薇薇安咬了咬小虎牙,眼淚頓時傾盆而下。安若然無奈的拍拍額頭,轉頭喝道:“納亞,別啃你的豬頭了,先過來給薇薇安跳扭屁股舞!魯伊,告訴克莉絲汀小姐,我們的賭約作廢,我沒有收留她的任何興趣!”
也不知道是納亞的扭屁股舞起了作用,還是安若然的那句“不見”發揮效果,總之剛纔還哭哭啼啼的薇薇安,突然雨後陽光似的破涕爲笑,她甚至親暱抱住了安若然的脖子,纏着他撒起嬌來。片刻之後,魯伊卻又輕輕敲了敲門,遲疑道:“大師,我可以進來嗎?”
安若然微微頜首,魯伊隨即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看了眼仍然帶着淚痕的薇薇安,他向安若然躬身行禮,然後尷尬道:“大師,克莉絲汀小姐仍然不肯離去,她聲稱如果您不見她,她就一直等下去。”
“是嗎,那麼就讓她繼續等下去好了!”安若然無謂的聳聳肩膀,心道和我玩苦肉計,門都沒有。沉默片刻,他又凝視着魯伊道,“魯伊,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很抱歉,我無法收你做學生,這中間有很多的原因,很難向你仔細說明。”
這一刻,魯伊原本還略有期待的神色,突然間就如同死灰一般沮喪。安若然無奈的搖搖頭,低聲道:“這樣吧,我的學生可能會在幾個月後來這裡一趟。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暫時和他一起研究鑄造術——聽好了,他的名字叫做安若然。”
“您、您的學生?”魯伊有些吃驚的擡起頭來,他原本以爲維克托大師從來沒有收過學生。安若然笑了笑,繼續圓着自己編造的謊言,“那是我早年收的學生,他對於魂鑄術的理解遠超過我。雖然他可能不會傳授你魂鑄術,但是相信你和他待一段時間,就會有不錯的收穫。”
聽到這樣的建議,魯伊也沒有辦法拒絕,只能苦着臉應了一聲。安若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又突然想起一件關鍵事情,當下問道:“對了,我聽說通天塔的使者會參加這次競技會,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人影?”
“是,我也正爲此覺得奇怪。”魯伊無奈嘆息一聲,搖搖頭道,“因爲今年的競技會恰逢五十週年慶典,所以評委會特意開啓了通天塔留下的魔法水晶——按照道理說,通天塔在收到信息之後,就會派遣使者前來參加,但是不知怎麼搞的,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動靜。”
“是這樣嗎?也許他們還沒有抵達,再等幾天看看好了。”安若然微微頜首表示理解,緩緩站起身來。遲疑片刻,他卻又轉頭望向魯伊,淡淡道,“你幫我轉告克莉絲汀小姐,如果她堅持成爲我的侍女,那麼我的命令是——從今天起,都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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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安若然會不會收克莉絲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