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警察這種職業很矛盾,他們代表正義,打擊犯罪,卻又因爲犯罪而存在。
紀青靈也一樣,她也同樣享受破案的樂趣。但是,她更關心的是他,是他。
這個男人,他爲什麼就不明白呢?
“爲夫明白!”像是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捉住紀青靈白嫩柔軟的手指,沈墨白輕吻她的指尖,“爲夫知道青兒心疼我,知道青兒怕我蠱發後永遠變成一隻野獸,知道青兒急切地想要趕到羌榮國尋找到遺忘村莊儘早替爲夫解蠱。
但是,青兒,你覺得卓雲騰父子在羌榮國的勢力比起你我如何?”
“自然比我們要強大。”
“那便是了。就連他們,都無法找到王土之內的遺忘村莊,青兒憑什麼確定爲夫一到羌榮國就能找到?”
紀青靈徹底愣住,沒錯,這個纔是真正的問題。
就算盛軒王朝距離羌榮國再遠,也總有走到的那一天。就好像西遊記的磨難再多,也總有到達西天見到如來佛祖的那一日。
但他們的西天在哪裡?他們的如來佛祖又是誰?萬一耗盡一年,他們還是找不到遺忘村莊怎麼辦?
這種問題如果是別人問出來,會讓人覺得很絕望,但沈墨白,不會。
他曾那樣張揚灑脫地活着,像一道銳利的閃電,便是短暫,也在肆意綻放,所以,沈墨白說出這種話,只能是。
心頭倏地一亮,突然道:“墨白?你是說?”
“唔!爲夫就說在我的鑽研下,青兒的思維會越來越活躍,果然不假。看來,以後爲夫當更加努力纔是。”
話音一落,某妖便繼續埋首鑽研他的革命事業去了。
紀青靈完全陷入了興奮之中,哪裡還會去留意某妖正在做什麼。
她的眼眸晶亮,既有豁然開朗的激動,又隱着難以名言的擔心。
正如沈墨白所說,他們盲目地去尋找,很有可能無功而返什麼也找不到。
就像你費勁千辛萬苦,把線搓好了舉在手裡,卻發現它比珠子上的孔洞要粗太多根本就穿不過去一樣,那種感覺很憋屈。
然而,若是珠子一個個在你眼前滾動,你只要抓住,再用既定的線去穿,那樣串起來是不是會容易得多?
沒錯,既定的線,這些線是對方拋出來的,想要釣沈墨白這條大魚的線,自然非常適合穿過每一顆珠子。
從紀青靈和肖慕離開皇城的當晚,殭屍臉就出現了,遺忘村莊也在一點點浮出水面,雖然隨着殭屍臉的化爲灰燼,這條線索很快消失了,但緊接着,就出現了勾欄院兇殺案和這塊腰牌。
看起來他們舉步維艱,阻力重重,但仔細一想,又不盡然。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始終在誘導他們,彷彿一個垂釣者在影誘自己的魚兒上鉤,若是魚兒不知所然,即將脫鉤遊遠了,垂釣者就撒上一把魚餌,將他相中的魚兒再重新影誘回來。而他們,只要跟緊沈墨白,線索就會一個接着一個源源不斷地自動浮現。
這就是那條隱在的線嗎?這就是沈墨白一點兒也不着急的原因嗎?他知道對方的目標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對方眼中那條肥碩的大魚,卻依然不緊不慢胸有成足地將自己羊入虎口,就是爲了挖掘出更多的線索,讓她享受過程的樂趣,再找到每一顆珠子?
太瘋狂了,這個男人太瘋狂了。
可是,紀青靈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太強大太妖孽,太陰險狡詐,太腹黑無敵,也太不可一世了。
紀青靈以前做法醫時曾協助破獲過一個政客玩弄權術*的案子,那個政客說過一句話,她記憶猶新。
他說:“倘若你有一個對手天天想在背後搞你,制服他,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弄到你的眼皮子底下,天天盯着他,那樣,他就會像五指山下的孫猴子一樣,永遠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掌控,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不是摧毀,而是掌控。
所以,他們的對手改變了策略,他不再滿足於摧毀沈墨白,而是改成了掌控沈墨白。也就是說,她穿越了幾千年,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架空時代,卻遇到了一個控制慾極強的瘋子。
這就好比成立了一個專案組,明明是密不可分的整體,明明大家都在參與,可是最後,你卻發現從頭到尾專案組都是局外人,只有你最親密的搭檔在與兇手直接對話。這種情形,光是想想紀青靈都會心驚肉跳。
她愛着的男人,被對手盯上了。雖然他強悍得逆天,雖然沒有她之前,他就習慣了這種垂釣遊戲,雖然他身中蟲蠱,卻依然瀟灑隨性,但看着她在刀尖上行走,而她卻不能幫他,她還不習慣,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別人,這樣欺負。
“墨白?”心中一痛,紀青靈下意識地伸手去抱他。
突然被她抱住了腦袋,沈墨白動作一僵,半響,悶悶的,卻帶着愉悅的聲音飄出來:“青兒的熱情,爲夫懂了!”
他……懂什麼了?
看清楚懷中妖孽在做什麼後,紀青靈一頭黑線。
這個男人,噢!別人在算計他,她在擔心他,可他,卻跟大BOSS一般,不急不緩地坐享其成,不但能抽空去跟孩子學折草螳螂,研究雌螳螂的食夫行爲,還能對她。
這個男人的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一點?
紀青靈不得不承認,有這樣一個妖孽在身邊,她的承受力會無限制地被放大,不止是面對危險和血腥的承受能力,還是對於某妖此時不安分的嘴和手指的承受能力。至少,他的存在,讓她感到既放心又窩心。
嗬喲!她怎麼忘了他從來都不是既定的魚,而是真正的釣魚者呢?那個,他實在太窩心了,窩……心得她都喘不上氣了呀!
“墨,墨白?你太重了,這樣壓迫心臟,會縮短壽命的。”
話說,他們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姿勢的?明明她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懷裡。明明他們是坐在椅子上的,誰能告訴她,現在爲什麼他們在地上,而他,爲什麼在她身上?
“嗯?是嗎?爲夫也覺得這樣不太舒服。”某妖很體貼地衝她溫柔一笑:“那我們去榻上吧?”
“唔!好……啊?不好!”
“爲何不好?爲夫想睡覺了。”
“可是我不想睡。”
“爲何不想睡?你都已經溼的不行了……”
“你給我閉嘴!”
“爲何要閉嘴?我感覺到了,你很想要……”
“我不想要!”
“口是心非的女人,書上說,溼成這樣,要趕緊身體力行,否則,會憋出毛病來的……”
看着面對任何人都不愛搭理,甚至沉默得如同悶葫般,而面對她時,卻總是不斷嘮叨,且每句話都能雷死人不償命的妖孽,紀青靈立時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