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氣得說道:“我不管,你不把那些衣裳都收回來,我就買下你的店!”
韓晨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既然有錢,爲何不將那些衣裳買下來?”
魏無忌語塞,他總不能說,他就是故意要威脅韓晨把衣服都拿出來,才說要買下他的店的吧?那不就中了韓晨的下懷!
“這是我家的地盤,你趕快將東西都收回來,不然我就去告你。”
“你去啊。”韓晨甩開他緊緊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翻了個白眼就要進門去。事情都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耽擱了!
“你給我等着!”魏無忌氣得撥開人羣,上了自家的馬車。他自然也看到了北堂妖,但她並不足掛齒!
北堂妖找了個看好戲的人問:“方纔發生什麼事了?那人怎的在這裡胡鬧?”
“誰知道呢?人家這新店鋪好好地正開業呢,那位公子突然就來了,還讓人家把送對面的衣裳都收回來,有病!”
北堂妖便懂了,只是,魏無忌如何知道韓晨將所有衣裳都送給了對面?魏府必定不在附近,聽人說,魏無忌還是突然而來。他又爲何氣勢洶洶?
北堂妖想了想,腦海裡忽然閃過大鬍子掌櫃說的話:“有個富商的兒子看中了我的衣裳,我不給他做,他大鬧一場,夜間暴斃。”是了,大鬍子掌櫃還因此吃了頓牢飯。
可那富商的兒子已死,絕不可能與魏無忌有關聯,魏無忌又爲何而來?
這些事情,都需要人去查。北堂妖看向錦靈,錦靈一臉懵懂,自然是查不了的。她擡步跨進成衣店的門,韓晨正坐在木凳上喝水,旁邊坐着家寶。
“韓晨,方纔那魏無忌爲何找你麻煩?”
韓晨一怔,沒想到北堂妖進來了。他忙拉出放在檀木八仙桌底下的兩個木凳,讓北堂妖和錦靈先坐着,才蹙着眉道:“兩個時辰前,我將所有的衣裳都如數送給了對面的店家。他嘴上說着不要,但卻很痛快地收下了,隨即,我就回來繼續打造小姐要的臺子。但沒想到一刻鐘前,那人突然闖進來,要我將所有的衣裳都收回去。他胡鬧了一場,小姐也看到了。”
韓晨滿是鬱悶,北堂妖卻倏地笑了,“韓晨,你我都不知這是爲何,那你願不願意去查查看?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韓晨抿脣想了半晌,點頭道:“也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了小姐,你怎麼來了?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
“無事,我只是來看看你這兒做的怎麼樣了,那臺子你可做好了一個?”
“早就好了,我都做好了三個!若不是我以前學了些木工,還真勝任不了。但話又說回來,若是將圖紙交給別的木匠,他也不見得能像我這樣體會小姐的心思。小姐你來看看,可還滿意?”
韓晨帶北堂妖過去看,錦靈和家寶都跟着,不久就聽見了錦靈一聲咋呼:“好漂亮!”
只見整塊的桃心木都被切割成了方形,四邊鏤空,花案精緻,上下兩層卻都是實心,就
在錦靈以爲這臺子是作擺設用的時候,北堂妖卻問道:“裡面有沒有留支撐的東西?人要是站上去會不會塌?”
韓晨一看她給的圖紙就明白北堂妖的意思,他淡定自若地笑了笑,翻過木臺的左側,露出裡面的物事。倒是留了中間一半的實心木頭上下連接着檯面,使得木臺可以隨意顛倒,精巧做工全部得到了北堂妖的認可。
“就是這樣,你做足五個,再將門面兩側做成夾縫木板的形狀,你的任務就完成了。錦靈,晚上我會將衣裳的樣式畫好,你去找對面的老闆讓他每件做上兩套,可明白了?”
“小姐,只做兩套?”錦靈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兩套怎麼夠?”
北堂妖淡淡一笑,道:“都城內有錢人多不多?”
“多啊。”錦靈還是沒明白。
韓晨在一旁偷笑,錦靈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是多啊,但這跟我們在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錦靈姑娘,你錯了,這兩件事情之間不是沒有關係,而是有很大的關係。有錢人都是定製,怎麼會看得上這街上到處都看得到的同類衣裳?”
北堂妖拍了拍錦靈的腦袋,笑了笑,只道:“聽我的便是了,往後還有的是時間教你。”
錦靈不比韓晨,韓晨對這世間百態是摸透了的,又喜愛錢財,自然懂得要如何去做。但錦靈自小與北堂妖生活在一塊,衣食無憂,尋常也極少觀察這些東西。若不是北堂妖前世的最後十年卑微到了極點,她也不會想到這些。
“韓晨,我們還要回醫堂,這裡就交給你了。魏無忌那邊你也花點心思去打探一下,若是發現問題了,晚上跟我說說,如何?”
韓晨點頭應道:“好,小姐放心。”
他送北堂妖和錦靈出門,正好與對面的掌櫃看了個正着。
北堂妖有意與他合作,上午韓晨還將原來成衣店的所有衣裳都給了他,他正笑得合不攏嘴,見到二人更湊上前道:“公子,姑娘,在下真是要謝謝你們的好意了。”
北堂妖挑眉道:“謝我作甚?”
“咦?不是姑娘讓公子把衣裳都送給在下的嗎?”那掌櫃的年紀偏大,一雙精亮的眼眸牢牢鎖定北堂妖,眸底不知道閃過了一襲什麼。
錦靈看得分明,心裡便是不喜,就開了口:“你胡說什麼?這店是韓公子開的,與我家小姐有什麼關係?”
“可我前幾日見着韓公子曾與小姐到我那兒去看衣裳,又見韓公子和小姐到了這裡,難道不是小姐和韓公子一起買下的店面嗎?”
這人忒精明!他知道北堂妖纔是幕後的主人,所以刻意說這些話。若是不能和北堂妖成爲朋友,也能利用這個把柄讓北堂妖就範。畢竟他只要查一查就知道,北堂妖是北堂家的人,突然跑出來開店,對她和北堂府的名聲都是重重一擊。
北堂妖呵地笑了一聲,眉目算不上多柔和,卻讓人在她的笑容中摸不清深淺。
“掌櫃的想多了,我只是陪韓公
子來看店面的,並不是什麼主使人。”
“是嗎?”掌櫃的眯起眼,他身上還穿着做事時的工服,看着北堂妖的時候並沒有平日的溫潤親和。
“那敢問姑娘是韓公子的何人?”
北堂妖笑了一笑,“朋友。”
“真的嗎?”
眼看着他咄咄逼人,錦靈上前擋住他的視線,沒好氣道:“你一個掌櫃的多管閒事幹什麼?信不信我揍你啊!”
“錦靈。”北堂妖紅脣一彎,道:“掌櫃的可是十里八方最負盛名的製衣師傅之一,你不怕改日要找掌櫃的做衣裳,掌櫃的不給你做嗎?”
掌櫃忙笑道:“怎麼會?韓公子送了那麼多成衣給在下,在下免費爲兩位姑娘做些衣裳也沒什麼。”
錦靈順勢道:“掌櫃的,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便是我說的,姑娘只管去便是。”
錦靈望了眼北堂妖,笑了,“那我明日便去,你可要免費爲我做些衣裳。”
“自然。”掌櫃和韓晨一起看着她們走了,趁韓晨還沒進去,掌櫃狀似無意地問道:“韓公子,這倆位姑娘是哪府上的呀?”
韓晨微微笑着說道:“相爺府上的。”
掌櫃的一愣,還沒來得及問是哪個相爺府上的,韓晨就走了。
“家寶,你坐在這個木臺上,我爲你畫一幅畫。”韓晨笑眯眯地爲家寶擺正姿勢,又放了一個果子在家寶頭上,笑意實在有些壞。
家寶望着他,一眼都不眨,須臾,她忽然開了口:“傻相公。”
韓晨歪了歪頭,捏着毛筆笑道:“你也就會說這三個字。”
家寶:“……”
“傻相公。”這一回,她是笑着說的。
一下午的時光匆匆而過,醫堂收工的時辰跟往常差不多,天色將黒的時候,沈吉駕着車在門外等了許久。陳周之側身避開史靜安,將袖子裡藏着的一本書籍交給了北堂妖。
“這是隱水十八術,你先拿着看,若有不懂的,明早早些過來問我。”
北堂妖收下了書,和他告了別就走。錦靈卻沒動,北堂妖喊她的時候,錦靈還有些失神。
“錦靈,怎麼了?”
“沒事,”錦靈垂下目光,跟着北堂妖上了馬車,卻在半路上還是忍不住將她看到的告訴了北堂妖:“方纔陳妙醫給你醫書的時候,我看到史靜安看着你們,眼裡好像有些難過,但又……有些釋然。”
北堂妖抿脣一笑,輕輕說道:“錦靈,你日後好好跟史靜安相處,就會知道他爲何會這樣了。”
錦靈點點頭,小聲道:“他是挺可憐的。”
明明是狀元,卻放棄了六品官職來到醫堂,種了三年的藥材,卻沒有半點學醫的天賦。陳周之勉爲其難讓他插手醫堂的事情,可他卻也幫不上什麼忙,錦靈看着都爲他着急。
北堂妖聽了這話,也有些感觸,喃喃道:“誰沒有點傷心往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