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已等候多時,小姐請隨我來。”
隨之,他將人帶到二樓的某個房間,錦靈被留在外,他反手關上房門,只讓北堂妖一個人進入。
北堂妖輕鬆自在的走進,一眼便鎖定住了窗邊自斟自酌的夜煌。
走去,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他的對面坐下,淺酌一口,眺望窗外繁華的街道,未語。
街道上行人來往不絕,十分熱鬧,陽光灑下,溫度的空氣因子在飄蕩,很溫暖。
北堂妖深呼吸一口氣,精神一振,生活在陽光下的感覺,真好,如果身邊沒有這個正在釋放濃濃冷氣的男人,恐怕會更好。
舉杯,擋住嘴角的不耐,掃視夜煌一眼,晾着她麼?她倒是個耐性不錯的人。
她打量夜煌的同時,夜煌何不在打量着她。
在他面前大搖大擺,甚至敢直視他,與他談條件的人,屈指可數。
半晌,他舉起雕花酒壺,酒水滑出弧度落入杯中,擡眸,透過晶瑩通透的酒水掃視過去,那位白皙稚嫩的翩翩少年略顯朦朧。
輕釦酒杯,低沉的聲音仿若陳年佳釀,一開口,滿是諄諄的酒香,“未看出來,北堂小姐如此有耐性。”
他終於開口了,這場長達兩刻鐘的沉默,終究是她比較沉得住氣,而他的先開口,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他今天叫她來,一定有話說。
“我若是入不得你的眼,恐怕沒那個命坐在你面前。”北堂妖語氣平平,隨意的淺啄酒水,兩杯下肚,微醺。
他淡然,她更加淡然,誰要是先開口,恐怕就會受制於對方。
然而夜煌打破了北堂妖的淡定,“超過兩個時辰,你未回去,恐怕就會引起懷疑了。”
夜煌起身,慵懶的躺在軟榻上,攏了攏衣衫,陽光灑入帶來淺淺的溫暖,他頗爲享受的雙眸微眯,似乎下一秒就會打個哈欠,隨時睡過去。
“……”估摸了一下時間,出來晃悠一趟已經用了一個時辰,容不得她有太多的耽擱。
索性不再和他比耐性打啞謎,直接說道,“承蒙王爺的擔心,不知王爺叫我來所爲何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握緊了雙手,受制於人的感覺就是做什麼都有一層束縛,就像是別人手裡的棋子一般。
但她可是一顆不能夠隨意控制的棋子。
“我助你解決了上官寒的事宜,你該如何報答我。”她直接,他更加直接,北堂妖卻胸口一堵,氣的說不出話來。
什麼是幫助?!
她本算計好了這玉佩的事,也用了誘人的銀票買斷了掌櫃的口,一切進行的很順利。
可這夜煌突然跳了出來,自己來充當這掌櫃的,她原本可以輕鬆解決的事,硬生生變成了他“好心相助”!
現在還要來向她索求回報,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恥之人!
咬牙切齒的瞪着夜煌,恨不得一口衝上去咬死他,這個該死的男人,一開始就打斷了她所有的計劃,還成爲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地雷。
“對我有所不滿?”夜煌聲音微挑,尾音拖長,略帶危險,慵懶的如同一隻波斯貓,卻是一隻攻擊力十足的貓。
“不!”北堂妖努力揚起一抹虛僞的笑容,她現在還得罪不起夜煌,只好低聲下氣謊話連篇,“我感謝王爺的不殺之恩還來不及!”
不殺之恩?夜
煌挑了挑眉頭,對這個詞感到些許新奇,掃視北堂妖那黑沉而又勉強的臉色,不由得心情頗好。
“不謝。”他霸氣的衣袖一揮,冷冷的吐出氣勢磅礴的兩個字,很大方的收下了北堂妖的恩情。
北堂妖眼角一抽,這個王爺是真聽不懂她的話,還是在裝傻?
“既然你這條命是我救的,從此以後,你只管做個乖乖聽話的下屬。”
“……”
夜煌本該殺了她,爲了利用她而不殺她,就直接變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這是什麼邏輯?天底下哪有這麼不要臉的事,哪有夜煌這樣不要臉的人。
北堂妖不滿的拍桌而起,她若是承認這件事,夜煌掌控她將會更加易如反掌,她豈會還有逃跑的機會,她豈會自取滅亡。
她一起身,夜煌不經意的一個目光席捲而來。
目光森冷,冷凜如寒風,打在皮膚上刺得生疼,雙眸微眯,北堂妖就像被猛虎鎖定的獵物,無處可逃。
“你想質疑我的話?”夜煌冷冷的扯開脣角,起身,居高臨下的盯緊北堂妖,強勢的如同霸佔所有物,揮揮衣袖,仿若掌控一切般霸道。
北堂妖當即抿緊了脣線,不語,卻倔強的仰着腦袋,回視。
她不能對他發威,可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可以任人欺負的人,她不是從前那個大小姐,而是有着兩世記憶的靈魂!
對視,他強勢到逼人下跪,俯首稱臣,她倔強的咬緊牙關,承受他的所有,還是硬生生死撐,額頭冒出了輕微的冷汗,也不移開半分目光。
低頭,她就輸了。
半晌,夜煌爽朗一笑,恢宏深沉的笑聲蔓延在房間裡,有些突兀,有些詭異,有些清冷。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兩指掐着她的下巴,手感滑/嫩,她的下巴瘦到只剩下骨頭一般。
北堂妖擰眉,不適應他的靠近,夜煌與上一世的他相比,天差地別,太過陌生,讓她不敢靠近,他的深沉、僞裝、與城府,讓她心驚。
“衝着你這倔強的性子,本王會多留你兩天玩玩。”俯視的目光卑微如螻蟻,泛涼的大手從她的臉頰滑過,北堂妖冷的顫抖了身體,夜煌也退身離開。
他走到窗邊,負手而立,北堂妖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聽到了他冰冷的聲音,滿是命令性:“你該回去了。”
北堂妖擰眉,“你會這麼簡單放過我?”
“你莫不是迫不及待求死?”他聲音驟然更冷,似乎下一秒就會變卦。
北堂妖抿緊粉脣,自然不再多問,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身離開。
一出門外,錦靈迫不及待的衝了上來,確定北堂妖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詢問了一大堆關切的話。
北堂妖心頭一暖,隨口掐了兩句話打消了錦靈的擔憂,隨即,二人離開。
繁華的街道上,北堂妖又去躥了一圈,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便折身離去。
走出繁華中心區域,走向的地方人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偏僻,太過偏僻的地方少了遮掩物,一些東西也漸漸變得明顯……
“小姐。”錦靈低低的喚了一聲,湊近北堂妖耳邊,掃視身後一眼,“後面有人跟蹤我們。”
北堂妖毫不意外的點點頭,她早就發現了,從她走出來福當鋪時,便一直尾隨至此,一路以來她也大概摸清了對方的人物。
對方似乎是一批普通的小混混,一路跟隨着她,可能是見她穿着非富即貴,又從當鋪裡,身上必定裝滿銀票,從而想劫財。
北堂妖第一次以男裝出現,不與任何人結仇,她放鬆了警惕,“多繞幾圈甩掉他們便好。”
錦靈點頭,當即腳步一拐,進入了一條幽靜的小巷。
她時常外出,熟悉帝都的道路,帶着北堂妖七拐八拐,不一會兒就甩掉了這批人。
正準備與北堂妖回去時,四名黑衣人突然從隱蔽處跳出,手執長劍,直指北堂妖兩人。
“將東西交出來!”黑衣人厲喝出聲,冰冷的眼眸折射出嗜血的光芒,利劍嘶鳴,迫不及待想要飲血。
這些人……是職業殺手!
北堂妖臉色沉重幾分,“東西?什麼東西?”
四名黑衣人對視一眼,沒有解釋,手腕一翻,揮舞着長劍,直直刺來。
“小姐小心!”錦靈推開北堂妖,擡腿便將其中一個沒有防備的黑衣人給踹出去,她沒有武器,殺傷力真的很小。
殺手們怒了,竟然被女人給打了?實在丟臉,當即四人揮舞利劍直逼錦靈。
錦靈低喝一聲,赤手空拳與殺手纏在一起,以一敵四。
殺手們受過訓練,又身經百戰,錦靈一個模子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出一刻鐘,錦靈便被打倒在地。
“東西在你這裡?”殺手長劍一指,錦靈被逼躺在地上,不敢動彈,殺手擡頭,冷冷看着北堂妖,“還是,在你這裡?”
北堂妖擰緊眉頭,臉色沉重,這批黑衣人已經下了殺手,也不知是何人派來,一來就想要什麼‘東西’。
她第一次以男裝示人,未得罪任何人,也從未有人認識她,但這批殺手就死死咬住她不放。
思緒翻轉,想起自己從來福當鋪的出來時,就有人跟蹤自己……
夜煌!北堂妖一個激靈,幡然醒悟,一定是夜煌召來的殺手!
“你們究竟想要什麼?”北堂妖給錦靈暗示了一眼,小手伸進衣襟中摸了摸,卻意外的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金屬質感,有厚度,有形狀,似乎是一塊令牌?!
方纔在來福當鋪時,夜煌有一瞬間來到她的身邊,一定是那個時候,夜煌將這東西放在她身上,並且招來了殺手。
北堂妖目光一狠,該死的夜煌,竟然敢算計她,握緊了令牌,看着這些目光兇狠卻有些垂涎的殺手,交出令牌,她和錦靈就可以安然無恙、全身而退嗎?
猶豫片刻,殺手耐不住的立即催促,就在這時,北堂妖低吼一聲,“給你們!”
小手一揮,不是令牌,卻灑出了一包粉末。
粉末飄散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味,殺手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暈倒在地。
這是濃度極高的迷藥,這是北堂妖爲了以防萬一,而隨時備在身上的,就像她會隨身攜帶銀針一樣。
而北堂妖從小跟隨在外公身邊學習醫毒,早已經是百毒不侵,就連錦靈也是一樣,這小小的迷藥如撓癢癢一般無關痛癢。
錦靈立即爬起來,衝到北堂妖身邊,仔細檢查北堂妖有沒有事,卻忽略了自己身上的傷口。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回去。”
北堂妖警惕的四處掃視一眼,摸了摸懷中的令牌,神色冷了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