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公子好俊啊!”
“上官公子看這邊!”
耳邊是女子的尖叫,幾乎突破天際,北堂妖恍若未聞,一雙剪水鳳眸直直盯着上官寒,眸底漸漸滲出了寒意。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上官寒一敗塗地?
夜煌的勢力她還沒有摸清楚,不能貿然利用夜煌。那還有誰的力量可以藉助?在目前她並無法全然扳倒上官寒,但她要步步設局,她要讓上官寒再無翻身之地!
白馬上的男子衣袂飛揚,一頭青絲用青色玉簪束起,劍眉朗目,清雋秀氣。隨手一揚便惹來無數尖叫,淡然垂眸又是一陣騷動。
北堂妖以前從不知道上官寒是這麼騷包的男人,她怎麼會看上他?眼睛裡進沙子了?不不不,是眼睛裡進石頭了。
“小姐。”錦靈看北堂妖一直冷着臉望着上官寒,不由小聲在北堂妖耳邊喊了她一聲。
北堂妖緩慢地轉動了下眼珠子,回頭看錦靈,“何事?”
錦靈打量了一會兒北堂妖,卻是什麼都不敢說了。憑她對北堂妖的瞭解,恐怕北堂妖馬上就要做“壞事”了!她纔不要惹禍上身。
“錦靈,你拿我的玉佩過去,找個人寫封信,再讓人將信和玉佩一起交給上官寒。”北堂妖從懷中拿出一塊血色玉佩,那是她出嫁時的陪嫁,這個陪嫁物上官寒是知道的。
用她的貼身物,和一封訴衷腸的情信,北堂妖不信惹不來上官寒的側目。
錦靈立即就拿着北堂妖的玉佩走了,徒留北堂妖一人站在馬車旁邊望着上官寒。他還什麼都不知道,神態自若地從人羣中打馬而過,彷彿前些日子未過門的妻子死亡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北堂妖在心裡冷笑。一切,纔剛剛開始……
“小姐,都做好了。”不多時,錦靈回到北堂妖身邊,如此彙報道。
北堂妖點點頭,道:“正好他也要離開了,我們上車。”
因爲上官寒的不停往前走,整條街的人潮都跟着他流動,北堂妖與諸人反向而行,在一陣顛簸過後,馬車終於很輕鬆地擠出了人羣,北堂妖靜坐在車內,醫堂也很快就到了。
“徒兒,你今日來得晚了,爲師要罰你!”誰料陳周之就跟特地等着她似的站在大門口,揹着手,面上一片嚴肅。
北堂妖沒說話,下了馬車後,駕車人說着要回去接二小姐過來了,陳周之一下子就驚了一跳,忙問道:“你們二小姐還要過來?”
“是啊。”駕車人一臉的理所應當。
陳妙醫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扼腕嘆息道:“早知道昨日就與相爺說清楚了,那個二小姐就是來搗亂的,她來還不如不來呢!”
“陳妙醫。”北堂妖淡聲道:“你不用擔心,她若是搗亂,你只管跟我爹說就是。”
“你爹?”陳妙醫疑惑道。
“我乾爹。”
“你明明是說你爹!”
“我說的是乾爹。”
陳周之瞪着一雙清亮的眼眸,憋了好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沒說,憤憤轉身,邊走邊道:“
你給我進來。”
北堂妖抿了抿脣角,眼底仿若盛開了一朵透明的花,她拎起一邊裙襬,緩步跟了進去。
“爲師說了要罰你就是要罰你,你給我去藥房整理藥材,沒整理完不準出來。”陳周之指了個學徒道:“你,帶她過去。”
北堂妖也沒有怨言,什麼都沒說就要跟上,耿直的錦靈卻生氣了。
“陳妙醫,我家小姐來這兒是學習醫術的,你昨日讓我家小姐抄醫書,今日又讓我家小姐整理藥材,她還怎麼學習醫術?你這樣不公平!”
“不公平?”陳妙之想了想,笑了,懶聲問道:“哪兒不公平?”
錦靈道:“哪裡都不公平!我家小姐誠心誠意想學醫術,你卻忙七忙八,這哪裡還有點師傅的樣子?”
“你說得也對。”陳周之淡定道。
“那你還……”
“錦靈,你跟我進來。”
錦靈的話被北堂妖打斷,她淡然如水的眼神掃了眼陳周之,說道:“謝謝陳妙醫的美意,在下欣然接受。”
陳周之聳了聳肩膀,去另一邊診治病人了。
錦靈被北堂妖拉進內堂的走廊裡,安靜的走廊裡只聽得到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錦靈擡頭望着走在前面的學徒和北堂妖,不服氣地說道:“小姐,你怎麼不讓我繼續說了?陳妙醫明明都說我說的對,說明我是有道理的,你怎麼反倒打斷我?我是在爲你討公平啊!”
北堂妖沒有回頭,她軟布鞋墊踩在地面上,幾乎是沒有聲響的。
在幽幽而來的流水聲中,北堂妖淡淡道:“錦靈,你以爲學醫術就只是看着陳妙醫診治病人嗎?你錯了,從認藥材到撰寫醫書,每一個步驟都是醫術的組成部分。陳妙醫是爲了讓我鞏固知識,他看得出來我的醫術並不穩固,這才讓我來識別藥材。”
“小姐……”錦靈傻眼了,她嚥了咽喉嚨,小聲問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了?”
北堂妖笑了笑,溫聲道:“倒也沒有說錯什麼。錦靈,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只是陳妙醫的話說的太隱晦了,你可能不能明白。他的罰,其實是獎勵,若是換做其他人,我今日遲到並不會是整理藥材這麼簡單。”
錦靈這下也懂了,她望了眼走在前面的學徒,高昂的情緒忽然就低落了下來,她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前面那人怎麼都沒反應的?”
北堂妖也注意到了。
他們正在走的地方,是從內堂到後山的一條小路。藥房就在後山腳下,藥房後頭還有一片藥園。學徒帶他們過來,卻一路上都靜默無聲,連走路都是機械化的。
北堂妖和錦靈的心裡都是警鈴大作。
“小姐,你退到我身後來,我護着你。”錦靈往前兩步,雙手一張,就要將北堂妖攔在身後。
就在此刻,一道暗針射了過來,錦靈回身抱住北堂妖的腰,朝旁邊躲開!
“你是何人?”錦靈怒斥。
那人緩緩回過頭來,眉眼如山水墨畫一般濃重。隨即,他身上的衣物幻化成黑,而他漸漸隱入了黑暗之中
。
北堂妖眉頭一皺,沉聲道:“夜煌!”
“小姐,是夜王爺?”錦靈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還在疑惑北堂妖怎麼知道他是夜煌的人。
北堂妖凝眉沒說話,她屏息注視着四周,在水澗旁邊,她並不敢掉以輕心。
良久,在北堂妖都要放鬆警惕的時候,終於有一個聲音出來:“你怎知是本王?”
北堂妖就知道!這人陰魂不散啊!
“夜王爺,您可真是有閒情逸致,處處戲弄我,這樣好玩嗎?”北堂妖咬牙問道。
一道修長勻稱的身影從走廊盡頭走出。
他走來的時候,身上幽香瀰漫,而他神態淡靜,仿若誤入人間的謫仙。
“你來猜猜。”
北堂妖真的沒搞懂這人什麼意思,她壓下心中的慍怒,緩緩問道:“夜王爺將我插入北堂府,究竟想要我做什麼?我相信夜王爺不是平白無故就做好事的人,夜王爺有什麼要求就直說,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便會去做。”
“你想太多了。”誰料等來等去就等到這句話,北堂妖握住錦靈的手臂,眸光沉沉鎖定夜煌。
“夜王爺當真只是無聊嗎?”
“你若這樣以爲,那就是吧。”
北堂妖從未見過能將四兩撥千斤貫徹到如此地步的人,她活了這麼久,就沒碰上過對手,今日她卻要與夜煌做對手,不問出他的目的不罷休。
“那夜王爺三番兩次出現在我身邊,又是什麼意思?”
夜煌停在離北堂妖八尺的距離處。他眸光深邃,眼底清潤,今日又是穿的罕見的白袍,腰間繫着一枚血色玉佩,本就顯得涼薄的容顏更加飄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本王……覺得你不錯。”
北堂妖深吸了口氣,說道:“那真是要辜負夜王爺的厚愛了。民女不過平凡人一個,今生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總而言之,你就是想和本王斷絕關係?好回到北堂家,做你北堂家的家主?”夜煌道。
北堂妖一怔,他竟說穿了她的所有目的!
這個男人……太可怕!
“北堂妖,你好大的膽子。”一枚血色玉佩被擲到北堂妖腳下。
錦靈見狀大驚道:“小姐,這不是你的玉佩嗎?”
北堂妖這才注意到,錦靈將玉佩撿起放到她手中,北堂妖細細翻看了一下,發現這的確就是她的玉佩。
可這玉佩不是由錦靈送給上官寒去了嗎?怎麼會在夜煌手上?他……
北堂妖擡起眼眸,夜煌正盯着她,墨色瞳仁裡流光熠熠。
他輕輕啓脣,薄脣鮮豔,眼神冷清。
“北堂妖,本王花了好大功夫,才讓你頂替了北堂瑤的身份來到北堂家。你雖過的憋屈,可本王沒打算讓你一輩子憋屈。但你爲何……“
他冷冷瞧着她,眸底有北堂妖不懂的情緒:“你既自願栽在他手上,本王也絕不攔你!”
北堂妖再次怔住。
夜煌……他是生氣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