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黎對赫爾奇手中那個儀器來了點興趣：“這是最新研究的？”
“也有參考一些奧爾格·劉留下的資料。”赫爾奇聳聳肩：“雖然奧爾格·劉的最終目的是要讓這些‘第一代實驗體’從他們迥異於人的思維設計實驗，創造‘第二代實驗體’，但他也會順帶研究研究這些實驗體身上開發出來的強大能力。當然，他本人比較中意實驗體05。他似乎是認爲，實驗體05是最接近‘成功’的個體。”
“啊，有印象。”赫胥黎點了點頭。奧爾格·劉的魔法風格，是“拉開距離之後憋大招”的那種類型。而當時在空間站遇襲的時候，這個傢伙的第一反應就是用“流體加速”的形式推動肉身，以及加速神經遞質的傳播。
那個魔法的效率高得不可思議，以至於奧爾格這個文職人員都可以在幾秒鐘之內打翻三四名鬥犬。
可以看得出，他確實比較中意這個魔法。
或許是因爲夏吾身上的“主角屬性”，讓奧爾格·劉認定這個實驗體身上發生了“奇蹟”吧。
“當然，實驗體40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研究對象。這個傢伙的身體被改造得近乎畸形，不適合戰鬥，他的能力又是完全針對技術產物的，對人類無效。只不過佛汀那傢伙的能力好像太過扯淡了一點，和現在的技術好像沒有任何可以相輔相成的地方，更沒有表現出過‘保護數據’的能力。大康采恩的判斷是‘沒有商品價值’，有投錢做研究，但是優先度非常靠後。”
赫胥黎嗤笑：“這麼扯淡的能力，就考慮商業性？”
“不然咧。反正人家已經是人類世界的主導力量啦。”赫爾奇搖了搖頭：“但終歸還是有些東西的。這個暫時沒有正式學名的‘超級破解小子’就是阿卡德米那邊唯一的成果。”
“哈，有什麼用？”赫胥黎有些好奇。
“它可以繞過一切數據防護，直接提權，取得系統的root權限。”赫爾奇思考道：“嗯，應該是這樣……也可以破解一切加密的信息存儲設備。”
赫胥黎嚇了一跳：“這麼扯淡？”
“啊，其實沒那麼扯淡。這玩意看着像是一個科技產物，但它不是。那些電路本質上就是個魔法陣的作用。如果真的按照那電路運行，不發生‘奇蹟短路’之類的狀況，那麼這個玩意根本無法啓動。”赫爾奇笑了：“但是，佛汀自己處理之後，就等於在幾處元件那裡固定了‘奇蹟短路’的現象，電的流動如同血液的流動，帶來了奇蹟的活性，賦予了全新的功能。這是一個類涌現系的效果。”
赫胥黎點了點頭：“嚯，話說回來，你們不是來討伐或然神的麼？爲什麼會帶上這個？啊，等等，我剛纔就想問了，爲什麼電子戰專精的你會參與或然神的討伐任務？”
赫爾奇咧了咧嘴：“隊副，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
“每次隊裡體測和格鬥訓練，你都要拖後腿，魔法戰水平也是一般。”赫胥黎搖了搖頭：“這種任務我確實想不出要你何用……”
“你自己都忘了嗎？最開始的時候就是說神恩科技勢力和或然神攪在一起了啊！”赫爾奇叫道：“隊長你難道傻了麼？”
“神恩科技生物只能依靠武力驅逐來着……”赫胥黎還是有些奇怪。
科技之神是聖逐的叛變AI。儘管在太陽系裡，聖逐的核心科技都是“不可用”的狀態，但科技之神掌握的那些聖逐淘汰幾萬年的老玩意，對人類來說依舊是無法理解的技術力量。
但幸運的是，作爲唯一一個完整經歷了宇宙碰撞的物種，人類對於魔法的認知與學習能力非常可怕。人類的法師單體的“質量”上碾壓聖逐，也能依靠快速的成長與犧牲來制衡奇蹟神靈。
人類最好不要想着用技術手段驅逐科技之神。那不過是班門弄斧。用強大法師暴力驅逐就是最好的路子了。
“所以說啊，這玩意啊！‘超級破解小子’！”赫爾奇大聲說道：“這玩意，可是被認爲有希望驅逐神恩科技生物的東西啊！”
赫胥黎還是很困惑：“這是個魔法道具來着……”
“沒錯啊。”
“所以它其實不是計算機終端。”
“沒錯。”
“那麼你一個黑客爲什麼要來這裡？”
“不是我非要來，是非得黑客才能啓動這玩意。”赫爾奇終於露出兩分得色。
赫胥黎有些意外：“這玩意不僅僅看起來像是科技產物，用起來也像？”
“外行人看來可能有點像，但要我說，天差地別。”
赫胥黎懵了：“那爲什麼非黑客不可用？”
“因爲這個魔法必須是一個擁有黑客技術的人才能觸發。”
“黑客技術是‘觸發條件’？”
“沒錯。”
赫胥黎感覺一口什麼玩意卡在嗓子裡。
“什麼原理啊……”
赫爾奇聳聳肩：“尚未解明。不過‘一個懂得黑客技術的人’或許是某個魔法儀式最關鍵的觸發步驟也說不定。”
赫胥黎沉默了一下：“不行，有句話我還是的說。”
“啊？”
“你一個人肉魔法觸發器，到底在得意什麼啊？”
“我可是受這個魔法認可的強大黑客啊！整個理想國都沒幾個人能夠啓動！”
——這個理由……居然蠻有說服力的……
赫胥黎連着手銬舉起雙手，將一隻手指放在嘴脣邊，示意“噤聲”，然後指了指仍舊在昏迷之中的兩個孩子以及巴巴拉沃。
赫爾奇這才坐了回去。
赫胥黎看着那個“超級破解小子”：“看不出來，這玩意還能破解掉神恩科技……”
“實際上能不能，我們並不知道。”赫爾奇搖了搖頭：“之前用來實驗的，其實全部都是我們以前截獲的、‘功能未知的神恩科技產物’，那些神恩科技產物在於‘超級破解小子’聯結之後確實啓動了，但是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表現出的功能，是不是原有的功能。”
“啊？”
“我說過了，佛汀的能力是一種類涌現系的。資料現實，形成佛汀的那個‘原材料’，是一個喜歡黑客電影的孤兒。這可能是這個能力的根源？但是佛汀自己並不理解技術。這東西的原理，是‘將自身與另外一個人工產物聯結成一個整體之後，涌現出原本不應該出現特性’。至於這個‘原本不應該出現的特性’，是不是神恩科技產物原有的‘功能’，我們就不知道了。”赫爾奇搖了搖頭：“同時，我們也沒有機會在科技內核的人格化終端身上試驗這玩意，甚至沒有干涉過那些具有人格的機器人所操控的機器。”
“哦，你們這是找機會測試來着、”赫胥黎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
“啊！天！”
赫胥黎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了赫爾奇的話。
赫爾奇握緊了槍，也變得緊張兮兮的：“怎麼了？”
“那關鍵的東西！”赫胥黎站了起來：“我身上還有一件效果不明的神恩科技造物！我差點忘記了！就在我貼身的衣袋裡！”
夏吾一共獲得了三枚神恩科技芯片，其中一枚被神父交給了赫胥黎帶回理想國。但赫胥黎剛剛得到芯片，他的據點就爆炸了，他本人就被襲擊了。這塊芯片就在他手上，跟着自己一起到了這裡。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赫胥黎幾乎忘了這玩意的存在。老實說，一件神恩科技產物，到也不是太稀奇。人類偶爾也會獲得這種東西。只不過，神恩科技產品被走私，這意味着有什麼勢力想要繞過社會系魔法道具監控往人類社會內部輸入武力，所以這才值得警惕。
而赫胥黎都見過那個自稱出家人的執行體86372514了，科技之神的力量介入已經是很明顯的事情了。這個“物證”反倒是被他拋到腦後了。
況且，這些天爆出的情報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驚人。從“這裡有或然神”，到“人爲的大規模神降”，到“類概率系權能的存在”，再到“我是實驗體”……
神恩科技勢力的存在感好像都被沖淡了。
“f·u·c·k，嚇死我了。”赫爾奇這才鬆了口氣：“啊，對，截獲被走私的神恩科技芯片……嘖，報告裡也有。隊副你好像也是因爲這件事吃了不少苦吧？”
赫胥黎站了起來，腦袋撞到帳篷頂上。爲了不讓帳篷垮掉，他半蹲下來。
帳篷的門簾被打開了。幾滴雨水飄了進來。辛德瑞拉有些不滿：“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把風，你們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赫胥黎急道：“我現在還需要將一件東西交給長官。按照規定，我應該交了全部的東西纔對。”
“就這點事？”辛德瑞拉目瞪口呆。
“這……不重要麼？”
辛德瑞拉撓撓頭：“但是，長官他們現在在勘察海底來着，我得看着海面的動靜……”
這個地方的水流非常奇怪。海水一直在往下流動，而天上的雨水一直下個不停。馬歇爾·李曾經推測，這可能是因爲，這個空間本身是循環的。水會不斷從下方的某個區域轉移走，然後進入上方，受重力影響而落下。
這聽起來很像是某種“永動機”。如果這個猜測屬實，那麼它應當也確實是。在魔法的世界裡，“永動機”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尤其是現在的太陽系，“奇蹟規則”和“平凡規則”對接的區域總是顯得非常隨便。
想要維持一個能創造類似“永動機”效果的“魔法”，是會消耗一個人的“意志力”的。從客觀上來說，就是消耗了法師體內的ATP，消耗了生物能、化學能。
但這個投入與產出完全不成比例。在魔法的領域裡，質能守恆已經死了。
而這個由神力支撐起來的“水力永動機”，也就是赫胥黎被水流壓在水底的原因。
對於鬥犬們來說，這不是什麼好事。如果這個區域沒有額外的散熱渠道，重力勢能總有一部分會轉變爲水的內能。如果溫度持續升高，他們也有可能被活活煮死。
好在水的比熱容大得恐怖。或許鬥犬小隊在被燙死之前，還要先擔心自己會不會餓死。
馬歇爾·李認爲，這些水的運動，有可能藏着離開的路。所以他和其他小隊成員會到水下勘探。
如果遇到了那個海神，或許還能與之一戰。
而他們也得留下人手，防備海神從海面上過來，摧毀這小艇。
“難怪這麼安靜啊。”
“現在也不好把長官他們叫上來。”辛德瑞拉說道：“你先交給赫爾奇咯。”
赫胥黎看着赫爾奇：“規矩你明白的吧？”
這種情況下，爲了防止潛在失控的鬥犬還藏有武器，有相關規定，如果潛在失控鬥犬要從衣袋裡取出什麼東西，都必須在嚴格監管下完成。
辛德瑞拉嘆息：“我們又沒有不相信你……”
“規定如此。”
赫爾奇用槍對住赫胥黎。辛德瑞拉也敷衍的拔出劍。
赫胥黎這才抽出芯片。
赫爾奇接過芯片，然後將之按在“超級破解小子”的背面。
“超級破解小子”屏幕亮起，卻彈出了一個大大的“error”，還有一行小字。
“error1566，‘資格不符’？”赫爾奇愣住了：“什麼意思？”
“我看看？”辛德瑞拉接過了貼着神恩科技芯片的超級破解小子。後者上面的“error”刷新了一遍。
“每經過一個人手就要重新判定一次，但我們都無法真正觸發這玩意的效果啊？”辛德瑞拉搖搖頭。
赫胥黎有些好奇：“我可以看看嗎？”
他確實很想知道這東西是怎麼運作的。
辛德瑞拉無所謂的將“超級破解小子”扔給赫胥黎。由於戴着手銬，赫胥黎只能伸出兩隻手去抓。
但就在赫胥黎抓住超級破解小子的時候，綠光一閃。
只見超級破解小子的屏幕上，紅色的“error”迅速刷新成同字體的“Complete”。
“啊？”赫胥黎只來得及發出一聲“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