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黛的臉上染滿了陽光,眼裡的光芒格外明亮,輕易地照亮了他的心。這樣美麗幸福快樂的她,他又怎忍傷害?閉眼,他只能無力地將她偎緊,“時間還長呢,我們也還年輕,這些事不用着急。”
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林洛黛微擰了擰眉頭,看他閉了眼只當是工作太累所致,沒有問下去,安然地窩在他的懷間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半醒半睡間,她聽到了敲門聲,秘書在門外道:“總裁,您約好的時間到了。”
緊接着,身側的牀彈了起來。本能地伸手,林洛黛睜開了眼:“去哪兒?”
白暮雲的眉頭彎了彎,壓下身子在她的頰上觸了觸:“生意上的事。一個客戶從國外過來,我要去見他。好好睡,睡夠了再回去。”
聽話地點頭,睡意正濃的她貪戀地轉了個身,再次窩進了被中。
一直睡到下午五點才醒來,她自己都沒想到竟然睡了這麼久。再過半個小時就要下班了,她索性不走,等着白暮雲,打算和他一起回去。
只是,白暮雲卻久久未歸。
看着天漸漸暗下來,她不得不走出休息室。外面,秘書還在,白暮雲吩咐過要她守着林洛黛,所以不敢離開崗位。看到她出來,忙站起來叫道:“少夫人。”
“你們總裁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她問,想要確定一下。秘書搖頭:“這是他的私人約會,所以無法確定,不過您可以打電話給他。”
“私人約會?”眉頭一時擡了起來,她分明記得他說過是去見一個國外的客戶,怎麼成了私人約會了?她沒有再問,點頭慢慢往門口走。外面,走進來一個交接的秘書,她們談話的內容輕易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總裁和葉瀾兒小姐一起出去了,估計不會直接回公司了,你也不用等了。”
不是國外的客戶,是葉瀾兒?白暮云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她而選擇撒謊?
帶着滿腹的疑問,她回到了山頂別墅。爲了想要確認一下,她撥了白暮雲的電話。那頭好久沒有人接,在她以爲不會有人接起的時候,突然傳來了聲音:“喂?”竟是一道女音。她的聽覺何其靈敏,第一時間聽出了是葉瀾兒的聲音。
手一沉,沒有再問什麼,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邊,葉瀾兒端着手機凝神良久,最後將通話記錄刪除。門被推開,白暮雲從裡面走出來。她笑着迎了過去:“感覺怎麼樣。”
白暮雲沒有答,而是從她手裡接過手機:“有人打電話過來嗎?”
“沒有。”她毫不遲疑,直接搖頭。白暮雲翻了一下,沒翻到什麼便將手機置於袋中。
“暮雲。”看到白暮雲要走出去,她遲疑了一下,出聲叫道。白暮雲回頭看她,她的眼神不自然地轉開:“不管怎樣,我都會盡力幫到你的。”
剛剛接了林洛黛的電話又刪了通話記錄,她略微地感到自責。此刻,卻又覺得自己做對了。他不是想要儘快推開林洛黛嗎?她這是幫他啊。
“嗯。”眉眼裡夾了一絲感激,白暮雲點頭,“謝謝。”
晚上,林洛黛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胡亂地做着夢。起先夢到孩子出生了,張着無牙的嘴對着她和白暮雲笑。後來,葉瀾兒穿着婚紗進來,一把抱走了孩子,堅持認定孩子是她和白暮雲生的。而白暮雲竟然走上前攬上了葉瀾兒的腰……
“不,不是,不可以!”她從夢中驚醒,叭地爬了起來。撫着腹部,肚子依然緊緊的,隆得越發地高。自己,睡在牀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她抹掉汗,如此解釋,看看牀側,空空如也,白暮雲還沒有回來。突然想到下午從白暮雲手機裡傳出的葉瀾兒的聲音,她的睡意全無。
是自己多想了嗎?他們從小就認識,一起出去也是人之常理啊。可爲什麼和她出去,白暮雲卻還要撒謊呢?
外面,響起了車馬達聲,擾亂了她的思緒。拉開窗簾,她看到白暮雲的布加迪威龍開了進來,停在了車庫裡。不久,過道里傳來了腳步聲,片刻,主臥的門被推開,白暮雲的臉出現。
沒想到她未睡,白暮雲明顯愣了一下,“怎麼還沒睡?孕婦怎麼可以熬夜?”一出口就帶了指責的意味,聲音雖然柔聽在林洛黛的耳中已經有些變味。
她揉了揉眉,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只道:“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都去哪兒了?”
白暮雲的眉拉了一下才回答:“跟客戶聊得太晚了,所以纔回。去睡覺吧,要注意休息。”說完,他走過來,如往常般扶着她上牀,體貼地爲她拉好被子。
從他的眉眼裡除了看到疲態,什麼也看不到。眨眨眼,她選擇什麼也不問,聽話地閉了眼睛。白暮雲衝完涼後走到了牀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然而,片刻,又鬆開。
他的心思是矛盾的,既想緊緊地擁抱她,又怕抱得太久而無法放開,最後傷害到她。他無聲地嘆口氣,最後逼着自己背對着她。
林洛黛心裡有事,一直睡不着,只是閉眼裝睡。他的這些舉動都收進了她的眼底,慢慢睜眼,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身體,心,酸了酸。
清晨起來時,白暮雲照樣不在。一個人坐在牀上,此時才覺得臥室寬大到令人害怕。意識到白暮雲的變化,她的整個人一時失去了安全感,就像坐着伐子在海里遊蕩,指不定哪一刻一陣風浪打來將她淹沒。
這種感覺很不好,她甚至開始後悔過份地依賴於他,所以到了問題出現的時候害怕去面對。
“少夫人,該吃早餐了。”門外,傭人敲門道。她這才緩緩滑下牀,也不換衣服,只在外面加披了一件外套就下了樓。
早餐很豐盛,應有盡有,在孕婦的營養上,白暮雲是做得極精細的。每天的菜單他都要親自過目,從不間斷。傭人邊擺碗碟邊嘮叨着白暮雲的囑咐,眉眼裡全是對這幸福一家的羨慕。
“少爺親自熬了這小米粥才離開的,說是孕婦吃雜糧比較好,又說少夫人您的胃不是很好,這個還能暖胃。”傭人遞過來一碗小米粥,嘴裡依然不停。
拾勺,淺淺地嘗一口。溫潤微甜,入口即化,顯然用了不少功夫。白暮雲能做到這些,足以說明他對她的關心,她,真的想多了嗎?或許葉瀾兒有什麼出不了口的事情讓他幫忙,所以他纔會避而不談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舀起粥大口大口地吃着。
“少夫人,少爺說中午回來吃中餐。”傭人接了一個電話後,臉上的笑意更濃,對林洛黛道。林洛黛再次確定自己是想多了,白暮雲在這麼忙的情況下卻還要回來陪她吃飯,這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因爲知道白暮雲中午要回來,林洛黛特意讓司機載着親自去市場挑菜買菜,那份用心連傭人都忍不住誇讚:“少夫人對少爺如此用心,少爺知道了不知道會開心成什麼樣兒呢。”
脣角慢慢拉開,看着手裡紅豔豔的西紅柿,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讓白暮雲開心就是她最開心的事。
飯菜剛準備好,白暮雲的座駕就駛入了山頂別墅。林洛黛撤去圍巾急步走了出來,傭人和管家忙在兩邊相扶,生怕她滑倒。
白暮雲看到她,脣角綻了綻,笑得極爲勉強。
“走,吃飯了。”林洛黛兀自沉浸在爲他準備了最愛吃的飯菜的那份喜悅裡,不曾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拉着他進入餐廳,又忙爲他添飯送湯。
古清站在廊下,看到這副情景,轉過了臉。
“來,多吃點。”林洛黛盡顯賢妻良母的風彩,不斷地給白暮雲添菜。她的眼睛彎成半月,笑意無法遮擋,她的紅脣拉開,笑聲不斷泄出,這樣的她是迷人的。白暮雲逼着自己將注意力放在飯菜上,不忍去看她的笑臉。
雖然沒有味口,卻硬是逼着自己吃了兩大碗,看到林洛黛那副滿足的笑,胃壓抑得幾乎要將食物吐出來。用擦脣的動作掩蓋了滿面的蒼白,他站了起來:“黛兒,我有點兒事要和你談。”
要說的遲早要說,要痛的遲早要痛,選擇這種痛法總比以後面臨危險要來得輕鬆。他硬下了心邁步走向書房,並在門口從古清手裡接過了一個文件夾。
林洛黛不解,跟着他走了進去。看到門口古清的表情複雜,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公司……”她看他站在窗前久久不語,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是公司出了問題,她會和他一起面對,就算破了產,他們也可以重頭再來。只要有愛,世界就不存在難題。
她想得相當樂觀,甚至不覺得自己幼稚。
“不是公司。”白暮雲終於回身,慢慢走到她面前,將她輕輕地按在了沙發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久久不動。
他越是這樣,她越擔心,忍不住追問:“到底什麼事!”
白暮雲這才慢慢打開文件夾,將裡面的一張紙抽了出來,遞給她:“你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