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蕭蕭,烏雲沉沉,一聲聲的悶雷不時從烏雲中傳來。
風愈發的大了,捲起沙子把仍在大帳外活動的人的眼都迷住了。
凌晨有些納罕的望着天空越聚越濃的壓壓黑雲,心中暗想:“這可奇了,沙漠裡竟也會下雨?”
他身上的白衫被狂風捲着沙子擦的烈烈直響,心中的鬱悶竟似也被這風都捲走了,心裡竟破天荒的有些暢快之意。
這可是凌晨這個月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果然,人的心情其實跟天氣大有關係呢。
此時的凌晨已經離開了井部落三天了,他自從井部落裡飛出來以後,便一路向西,看到下面有綠洲有人,便立刻落下去打聽落落山所在的位置。
但這沙漠似乎很是寬廣,聽沙漠里人說的話的意思,這沙漠面積竟比寶國和魯國加起來的面積還要大的多。
是以,凌晨雖然已經向西飛了很遠很遠,但一點落落山的消息也未打聽到。
神之墓地便在落落山的下面,風寒之的話確實是這麼說的。
凌晨見打聽不到,便索性不着急,向沙漠中的人打聽去西邊的路徑,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地向西行,反正只要到了連天山下,想來便離那個神之墓地不遠了。
快要飛到中午的時候,天色突然大變,恰好凌晨發現下面正是部落的聚集之地,便索性落了下來,問問前面的情形再說。
但似乎部落裡的人都知道要下暴雨的緣故,帳篷外面連一個活人也無。
他站在一蓬蓬的大帳篷前面,不知該去問誰纔好,難道隨便找一個帳篷跑進去問?
這似乎有些不禮貌吧?
凌晨還在躊躇,天上突地傳來了喀的一聲炸響,大雨點子啪啪啪的落了下來。
凌晨頭頂上立即頂起了一面氣傘,暗忖:“不管了,不禮貌就不禮貌吧!”
他剛想邁步,身後突地傳來了一陣十分急的馬蹄聲。
凌晨側臉望去,只見一名大漢正騎着一頭駱駝,如同狂風一般向部落裡奔來。
駱駝跑的極快,從凌晨身邊一掠而過。
凌晨立刻擡腳,竟跟駱駝平行而奔。
他見大漢被雨淋的極爲狼狽,頭頂上的氣傘一漲,替大漢把雨給遮住了。
大漢怔了一怔,轉頭奇怪地望着凌晨。
雨實在太大,大漢根本沒發覺站在雨中的凌晨。
凌晨笑道:“這位大哥,你知道不知落落山在那裡?離這裡有多遠?”
大漢一咧嘴,嘿嘿笑了幾聲,道:“小兄弟好本事,御……”御字是拉住駱駝之聲,他一說御字,急奔中的駱駝登時慢了下來,慢慢地停住了。
凌晨也連忙住了腳,問道:“大哥聽沒聽說過落落山?”
大漢反身下了駱駝,笑道:“小兄弟,如不嫌棄,到我家坐坐,我們細說!”
凌晨見這大漢跟沙漠裡的普通居民大不相同,神情鎮定,並不似普通的沙漠老百姓那樣見到陌生人便十分驚奇,大驚小怪!
凌晨道:“那就打擾了!”
大漢反身拍了拍駱駝,讓它自去了,轉身便掀開一旁的一座大帳篷,弓身走了進去。
凌晨亦不客氣,緊跟着大漢進了帳篷。
帳篷裡的正中,正有一火盆燒的正旺,一名婦女正和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不知在火盆旁忙着什麼。
帳篷裡的傢什什麼的雖然遠遠不如凌晨以前在哥舒婉家見過的奢華,但倒也並不寒酸,顯然大漢在這部落裡不是普通的人物。
那婦女見大漢進帳來,臉上登時露出喜色,但隨後進來的凌晨卻讓她微微一呆。
大漢笑道:“家裡的,有客人,還不快擺酒?”
那婦人慌忙起身,不尷不尬的向凌晨笑了一笑,轉身去拿酒。
大漢向凌晨一伸手,道:“小兄弟莫客氣,坐坐。”說着這話,他當先坐到了火盆一旁的矮凳上,伸手把淋的經溼的大衣給脫了下來,轉手遞給一旁的少女。
自達凌晨進帳,少女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凌晨。
凌晨只當不見,連看都不敢看這少女一眼,生怕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又發作,再惹出什麼事來。
少女見凌晨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撇了凌晨一眼,冷哼了一聲,拿起大漢的大衣向旁邊的衣架上掛了起來,隨即坐到遠處去了,不過一雙眼睛仍舊不時向凌晨身上撇上一眼。
凌晨亦坐到了火盆一旁的矮凳上,大漢邊烤火邊問:“小兄弟,你要去落落山?”
凌晨問過許多人,人人都說沒聽說過什麼落落山,此時一聽大漢這話,似乎這大漢竟知道?
凌晨問道:“大哥知道落落山?”
大漢哈哈一笑,道:“雖然我沒去過,但我經常聽說那!”
凌晨眼睛一亮,問道:“這落落山離這裡還有多遠?是向正西走麼?”
大漢道:“遠那,離這裡還有二千多裡,一直向西北走,等走到沙漠邊緣,就到了。”
大漢一皺眉,道:“不過從這裡向西北走,很少有綠洲和部落啦,想去那裡可不容易,得繞道!”
凌晨哦了一聲,道:“多謝大哥了!”
大漢擺擺手,伸手接過了妻子端過來的酒菜,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這點小忙,不用謝,來來來,先喝點酒再說別的!”
大漢的妻子搬過來一張小小的一米大小的小方桌,放在了炎盆旁,凌晨和大漢都移了過去,面對面坐了。
凌晨見大漢其意甚盛,便老實不客氣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酒雖遠遠比不上哥舒保作的沙酒,但勁十分之大,喝下去如同一團火一樣!
凌晨道:“好酒,好酒!”
大漢咧嘴一笑,道:“家裡的,照衣,一塊來吃吧!正好有幾件閒事說給你們聽聽。”
凌晨見大漢和妻子和女兒都要過來,連忙向旁邊讓了讓,大漢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不要客氣,不要客氣,你坐你的就行了。”
凌晨十分喜歡大漢的爽朗勁,答應了,畢竟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大漢身旁。
那婦人和那少女便也來坐了,少女恰好坐在了凌晨的右手邊。
大漢一仰脖,又喝了幾杯,這才說道:“你們不知道,我昨天聽了個極其讓人震驚的消息,這事雖然大家都不讓傳,但沙子們都背地后里四處亂傳……”大漢說話一直高聲大語,但說這話時,聲音卻越說越低,似乎很是怕別人聽到一般。
凌晨不由的暗暗奇怪,暗想:“沙子?亂傳?啥意思?”
大漢見凌晨臉上奇怪的神情,嗯了一聲,道:“小兄弟你別見怪哈,我就是我們這個部落的沙子,這種小道消息經常有的……”
凌晨忍不住問道:“沙子是什麼意思?”
大漢道:“啊?小兄弟,看來你不但是沙漠外面來的人,還是新來不久的吧?嘖嘖嘖……新來不久就能跑到我們這個部落這裡來,你本事可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的多啦!”
坐在凌晨右手邊的少女一皺眉,道:“他就是個乾巴小夥子,有什麼本事?爹,你從那裡把他撿回來的?”
沙漠中一般都是以身體個頭的大小論英雄,誰更壯,誰就更有本事,少女說這話倒也沒有故意損凌晨,但總有點瞧不上凌晨的意思。
大漢一瞪眼,道:“照衣,你別胡說八道,這位小兄弟本事可不小,你沒看見我衣服都溼透了,這位小兄弟身上卻連一滴水都沒有?他本事大着那!”
那婦人和少女凝目向凌晨身上看去,這才發現凌晨身上的衣服真的很乾,連一滴水也無。
大漢又道:“你們不知道,剛剛小兄弟就露了一手凝虛化實的功夫,這手功夫可漂亮,我聽陽大族長說過,咱沙漠裡只有火神他老人家和井長老、花長老三人能凝虛化實,其他人就沒這本事了!可見這位小兄弟厲害之極啊!!!”
凌晨心中一凜,暗想:“我還以爲這大漢胸無城府,原來這大漢端地見識非凡,竟知道我這是凝虛化實的功夫!”
婦人和少女一聽這話,登時驚的呆了,在她們心中,祝融、井百里、花落眠這樣的人,那就跟神仙差不多,提起他們的名字時都要磕頭的,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竟然跟這三位神仙有一樣的本事?
婦人臉上登時露出了恭敬之色,望向凌晨的目光裡登時大是崇敬之色。
那眼神就跟廟裡的和尚看大雄寶殿上的如來佛的眼神差不了多少,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少女眼裡先是震驚,隨即又變成了不信之色,道:“沒準他是別的鬼把戲騙你的,火神大人就算是在大陸上,也是無人能敵的,這小夥子那會有這麼厲害?”
凌晨心中暗暗一笑,暗忖:“大陸上臥虎藏龍,不知道有多少大神通之人,比祝融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他心中雖然這般想,但臉上卻大有不敢當之色,道:“大哥過獎啦,我跟火神他老人家可差的遠了,差的遠了。”
他心中暗想:“這話我倒不是謙虛,如果不借助葉伯伯的那刀,我確實很難打贏祝融,除非有鬼劍在手,沒準我還能跟他打上一打。”
大漢道:“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喝酒!”
大漢一仰脖,又是一大杯酒下肚。
虧着凌晨早已在前些日子裡把酒量練出來了,要是擱在以前,這麼烈的酒只一杯,凌晨就得趴下了。
大漢拍了拍凌晨的肩膀,道:“不論如何,小兄弟的酒量就十分厲害!”
凌晨微微一笑,又把酒杯倒滿了。
大漢道:“沙子,就是各個部落裡傳信的人,因爲我們像是沙子一樣,會不停的四處遊蕩,所以大叫都稱呼我們這些送信的人沙子。”
凌晨這才恍然。
大漢又壓低了聲音,道:“昨天我去陽大族長那裡報道,看看有沒有什麼命令,出來時,卻聽到陽部落的沙子正在跟各部落的沙子說講井部落裡的事,就在大前天,井部落裡出了大事……!”
大漢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臉上大有神秘之色。
照衣問道:“爹,什麼大事你倒是說呀?搞的神神秘秘的,跟個女人似的。”
凌晨一聽這話,心中大感沒勁,暗忖:“大前天?大前天我正好從井部澆裡逃出來呀,看起來他說的大事便是我了。”他不願聽這大漢繼續說下去,心中琢磨着該跟這大漢告別了,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喝了這杯就走吧。
凌晨端起酒杯來,剛打算喝,就聽大漢低聲說道:“沙皇陛下的公主,也就是沙漠之花哥舒婉公主因爲想逃出去找她自己勾引的情郎,結果被陛下察覺,把她關了起來,沒想到她竟突然刺殺去看望她的公雅采薇皇后,被沙皇陛下的侍衛長給殺啦!!!”
凌晨一聽這話,心神劇震,手裡的酒杯啪的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杯裡的酒濺了他滿身。
他猶似不覺,呆滯的問道:“真……真的?”
大漢說到興頭上,全沒發覺凌晨的異狀,他平日裡跟妻子這般說了不知道多少沙漠裡的秘聞,早已成了一種習慣,此時他仍舊低着頭,盯着桌面,神秘兮兮的跟妻子低聲道:“絕對真真的,這事是井部落的沙子親口告訴陽部落的沙子的,這事因爲關係到沙皇陛下的聲譽,可不能亂說,亂說可是要掉腦袋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