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樂意帶着歉意的目光輕輕說。
呂樊好像已經預料到樂意會這麼說,他低下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你心裡還是介懷的吧?”他的聲音小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樂意微笑着,眼裡含着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要開始新的生活,都會愛上新的人。那時錯過的,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不過,這並不是我不原諒你,而是我已經原諒了所有,包括曾經讓我恨之入骨的人,包括那時並不成熟的自己。你曾是我最美好的回憶,連原諒兩個字都不該提。現在我已經不會再跟昨天去賭氣了。我想,這纔是真的放下吧……”
呂樊點點頭:“是啊,你真的變了。可是我覺得現在的你,纔是最好的狀態,我能感覺到你心裡的平和與快樂。我想,這樣的你,是最好的。”
樂意微笑着,使勁點點頭:“你也要快點從過去走出來。我記得那個時候的你很陽光,很帥氣,現在說起話來有些這麼老成的感覺,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呂樊也微笑着:“我努力。”
可是他自己知道,那個心結恐怕永遠不會打開……
呂樊看看錶:“他應該到了。”
樂意一愣,沒有明白他說什麼,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餐廳的拐角,快步向這裡走來。
“大師兄?”樂意緩緩站起來,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洪晟斌看見她,突然駐步,然後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了她很久,最終確認。
“小師妹,你還活着?”他一把將樂意攬進懷裡。
靠着他寬厚的懷抱,樂意失聲痛哭。
一直以來,他都是她的親人,他都是她覺得溫暖安全的港灣,在這裡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一股腦倒出來。
他們哭了很久,樂意慢慢收住聲音。
“樂意,這麼多年你都跑哪兒去了?你爲什麼不跟我聯繫啊!”
洪晟斌又有些生氣,又很心痛。
樂意哭着,但盡力微笑:“我過得很好,我知道你也很好,大家都很好,這就夠了。”
很久,他們的情緒才平靜下來,洪晟斌告訴她,在接到了呂樊的電話後,他一刻也沒敢耽擱,放下工作從國外飛回來。
知道樂意還活着,這簡直讓他欣喜若狂。
這些年他不知道樂意的消息,可是樂意卻總能瞭解到他的近況。
作爲泰天公司的財務總監,他這些年可以說混得是風生水起。
自從樂意出事後,洪晟斌就辭去了華爾街投行的工作,進入到泰天集團。憑藉個人的能力和人脈,很快就坐穩了位置。
洪晟斌告訴她,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尋找。他和呂樊一起,一直在找她,只要沒有確定她死亡,他們就相信她一定還活着。
是的,她活着,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走出了過去的陰霾,更加美麗,更加自信。
呂樊輕輕起身,藉口自己去洗手間,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洪晟斌看着樂意,輕輕說:“小意,跟我們走吧。你的情況,我聽呂樊說了。你真的想永遠窩在那個小地方嗎?我知道你的才華,我知道你曾經的夢想。你不會甘心這樣過一輩子的。”
樂意微笑着搖搖頭:“可能六年前的我,的確不願意這樣生活,但是現在,我心甘情願。我覺得很快樂,很充實,很平靜。”
洪晟斌嘆了口氣:“你和呂樊真的不可能了嗎?他的事,你知道了吧?你們之間有些誤會,年少輕狂犯的錯,都是值得原諒的。”
樂意點點頭:“是啊,我不怪他,但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們如果總是回頭看,未來的路就走不遠。我希望呂樊幸福,他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大師兄你呢?這些年,你成家了嗎?佳怡姐還好嗎?”
洪晟斌忍了忍眼淚,半晌才說:“樂意,你到現在還願意叫她佳怡姐……”
樂意只是笑,不說話。
洪晟斌接着說:“我們沒有和她結婚。”
樂意一愣,默默低下頭:“大師兄,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知道她是愛你的,就是太愛你,所以才害怕失去你。對於她曾經對我做過的事,我早都不介意了。”
洪晟斌搖搖頭:“我們沒法結婚了,她進精神病院了。”
樂意傻了一下,但是好像對這個結局又不是太意外。
“知道你出事了,我就趕緊回國,這才知道是她把你介紹給方智鵬的。我和她大吵一架,方智鵬是什麼貨色,我們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不知道!然後,她就犯病了。”洪晟斌哽咽着說道:“我後來才知道,她有遺傳性的精神分裂,他家的堂叔和早已去世的大姑都有。她一直都隱瞞着,全家都幫着隱瞞。是,她是官宦之家,想隱瞞這個,不難。”
樂意蹙起眉:“所以你們就分手了?可是我知道,她對你的心是真的。”
洪晟斌搖搖頭:“說實話,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我真的沒有愛過別人。如果只是這樣,我不會介意,我們依然會結婚,我依然會愛她。可是現在,我可以照顧她,探望她,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但是,我不能再娶她了……”
樂意急道:“大師兄,我沒事了,誰都會有錯的,我不恨她……”
洪晟斌苦笑道:“小意,這已經不是你恨不恨的問題了。其實我那天看見她犯病後,我突然想起了跟我有過接觸的女孩。然後我找到了那時退學的,我們籃球社的助理。看見她,我才知道,那是造的什麼孽。那麼好一個女孩,這輩子都只能跛着腳走路,她還拿人家的家人作威脅,讓別人不敢聲張,只能退學。我可以原諒她,你可以原諒她,但是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呢?不是每個人都能原諒她的。如果這樣也能原諒,那對被她傷害過的人,太不公平!”
樂意低下頭,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這又何嘗不是大師兄對他自己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