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知道武思濃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那時,這種想法就算再強烈,也不過是想想而已,
可是自從對面建成了別墅區,就像給這種不過是空想的念頭打了地基。
武思濃本來就漂亮,她和樂意、趙劍靈並稱爲鐵路地區的三朵花。
她又很聰明,只是這種聰明一旦成爲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具時,不知會不會應了那句“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古語。
向小園知道,武思濃很久都沒有在宿舍裡住了。
大家都知道,但誰也不提。
平時沒事,誰和誰有點小曖昧,都會被這羣女孩子拿來調笑半天,可是真的有什麼的時候,大家反而都緘默了,連一向最討厭武思濃的樂意,也絕口不提。
這是一種沉默的保護,也是大家默認的規則。
下了班,向園收到樑靖濤發來的短信,邀她一起吃飯。
小園來到他的宿舍,樑靖濤正在炒菜,看見小園不由一笑,說道:“你等會兒,馬上就能吃了。”
小園笑笑,坐在他的牀上。
樑靖濤的東西跟他的人一樣,雖然看着平淡無奇,但卻規規矩矩。
“我的拿手菜,魚香茄子!”樑靖濤笑道,將菜擺上桌。
“好香啊。”小園笑起來。
雖然跟他這麼熟,但還是第一次吃到靖濤哥做的菜。
靖濤哥好棒,靖濤哥什麼都會!
這是小園一直以來的認知。
他會做飯,他會修電器,他會水電改造,他會做傢俱,他什麼都會!
這是她完美的靖濤哥哥。
向小園笑笑,頭腦中卻突然迸出程浩的影子。
那個傢伙,只會擺撲克臉,只會亂購物,他沒了空調就活不了,他做頓飯就像把廚房轟炸了,他連換個燈泡都不會,他就是個笨蛋。
小園撇撇嘴,實在是想不通,這種笨蛋怎麼就成了ceo,怎麼就會有那麼多錢?難道是老天怕他餓死,纔不得不額外偏心一些?
小園趕忙甩甩頭,真是的,幹嘛要想起他啊……
“這個真好吃!”小園高興地咬着筷子,眼睛彎彎的好像個月牙。
樑靖濤笑着給她添了一筷子菜:“好吃就多吃點。”
小園還有點不好意思,咬着嘴脣笑笑,臉頰上帶着紅雲。
“小園,你什麼時候去學英語啊?”樑靖濤突然問道。
向小園一愣:“國慶節之後吧。”
樑靖濤點點頭,笑道:“我把班和蘇平他們換了,能去接你,你放心。”
小園眨眨眼睛,心裡一緊:“週末也換了?”
她知道樑靖濤他們是三班倒的,沒有周末,只有調休。
樑靖濤笑笑,點點頭:“你去學習,我就去書店看看書等着你。”
向小園放下筷子,心裡難受極了,眼淚一下子涌上來,卻不知怎麼開口跟他說。
看見小園突然不吃了,眉頭擰成一團,眼圈紅紅的,樑靖濤很奇怪,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小園,是不是這菜,不和你胃口?”
小園使勁搖搖頭:“對不起靖濤哥,我又簽了……簽了一年的合同。”
說完就哭起來。
樑靖濤,剛想說什麼,小園搶着說:“對不起,對不起,靖濤哥哥對不起!”
樑靖濤反而笑了,摸摸小園的腦袋:“沒事,簽了就簽了,你學習繼續住其實比來回跑省心,沒事的,傻瓜。你哭什麼?”
小園帶着淚眼驚訝地望着他,他竟然連爲什麼都不問。
樑靖濤拿起筷子,夾給她一塊排骨:“小園決定的事情,我想都是有道理的。我週末不去,週三晚上也會去接你。”
“靖濤哥……”小園心裡很是震撼。
真的是這樣,他果真是這樣信任自己,自己做的事從來都不會追問爲什麼。
看小園還是低着頭,樑靖濤起身翻出一張存摺。
“小園,我記得你說過,你要提前解約話,一個月要賠他三千。這是我這回比賽的獎金,我想應該夠了。”
向小園一驚,慌得站起身。
“靖濤哥,不用,真的不用!”
說罷小園將那張存摺放回他的櫃子,輕聲而堅定地說:“我沒有問題的,不就是一年嗎?而且我今年考上研究生就能直接走。那個人,就是有點偏執狂,但是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她看看樑靖濤,害怕他不信,於是補充道:“我算勤快的,又不會小偷小摸,他對我也算基本信任吧,所以不想換保姆了。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小園還想說什麼,可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越說越混亂,於是趕緊閉嘴。
樑靖濤笑笑:“沒事,吃飯!”
小園點點頭,徹底把這頁翻過去。
向小園走後,樑靖濤躺在牀上,叼起一根菸。
他不會抽菸,但每當有心事的時候卻總喜歡在嘴上咬一隻未點燃的香菸。
那個人,他深深記得,記得他的面孔,記得他的眼神。
有的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靈敏的,他知道那個人對小園,絕對不是對待個小女傭那麼簡單。
沒有一個人會爲了一個小女傭,在**的時期在醫院門口,等待到焦躁不安;沒有一個人會爲了一個小女傭,而對她身邊的異性滿懷敵意。
可是他還是信任小園,他知道無論那個人怎麼樣,向小園就是向小園。
小園的心,他從不擔心。
但是,想到那個人,他還是會隱隱不安,因爲那個男人如小園所說,跟他們真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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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值了四天班,向小園來到望月臺已經是五號了。
她還沒有刷卡,門就打開了,好像程浩一直在等她。
小園心裡犯嘀咕,程先生打量自己的目光怎麼這麼詭異啊?
向小園換着鞋,程浩抱着臂站在她身後。
“黃老闆出事了!”
小園回頭看看他,“哦”了一聲,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程浩跟在她身後,接着說:“他被人砍了!”
小園猛然轉身:“死了嗎?”
程浩聽見她這麼問,頭皮都發麻。她怎麼是這個態度啊?
“沒有,但是重傷!”
小園笑笑:“原來如此,他應該去酬神。其實酬神也沒有用,還是應該謝謝他的家人幫他積德是正經。”
程浩愣在原地,這個女孩是誰啊?她是那個叫向小園的女孩麼?
她的眼底,她的身上,散發的都是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質。
她笑着,燦若桃花,卻比冰還冷。
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樣。
向小園笑呵呵地倒了杯水喝,程浩還是跟着她。
“他是被香港的大耳隆(高利貸)砍的。”
小園還是笑笑,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樣子。
程浩急了,一把抓住她,吼起來:“向小園,你不會說這又是巧合吧?”
小園還是大笑起來:“不是巧合是什麼?你不會認爲是我一手安排的吧?我難道能操縱香港的大耳隆?莫名其妙!”
程浩鬆開手,是啊,她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怎麼可能。
“多行不義必自斃!”小園晃晃腦袋,滿是得意:“人在做,天在看!”
說完唱着歌就上樓去了。
程浩一個人站在客廳裡捂着額頭,感覺像做了場夢。
天啊,那個女孩子是誰?她是小園嗎?這眼神,這語氣,根本就是個微笑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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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園擦拭着那個巨大的魚缸(水缸),心情特別好。
她的心情越好,程浩的心就越沉。
看着程浩一直皺着眉頭望着自己,小園突然停下來,問道:“程先生,那個黃老闆的家人呢?”
程浩腦子裡“嗡”了一聲,心也提到嗓子眼。
這個丫頭不會又笑得像個天使一樣,然後說出一些魔鬼的話吧?
“沒有受傷吧?”
聽見她這樣問,程浩這顆心才歸了原位。
能問出這樣的話的人,纔是原來的那個向小園。
程浩搖搖頭:“沒有,他的太太和子女都已經提前轉移到國外了,所以沒有事。”
小園點點頭,哦了一聲,然後輕聲說:“程先生,您說那個黃老闆對您有恩是嗎?”
程浩一愣,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小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錯,但是罪不及家人。能幫,您就幫幫他的家人吧。在國外生活花銷很大的。”
程浩徹底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的小園又回來了。
心放下去了,午飯吃的也很順溜,向小園又開始眨巴大眼睛,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盯着他。
“說吧,有啥事?”一看她露出那種表情,程浩就知道她一定有求於自己。
小園剛想說什麼,他卻搶話道:“關善純已經沒事了,我借了她一套房子先住着,你要去看她的話……”
小園搖搖頭:“我不去看關小姐,我知道她肯定沒事了,回頭再去看她。我有別的事,想請假!”
又是請假,程浩來氣了:“你有沒有點正經事?”
小園扁扁嘴:“是正經事啊。我的一個姐姐領了結婚證,請我吃飯。”
一聽是這樣的事,程浩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去吧!”弄得小園很是意外。
“謝謝程先生!”她又笑得跟花一樣。
程浩看看她:“你就空手去?不準備點禮物?”
小園一愣,是啊,是該準備禮物的。
向小園放下筷子,很是激動:“是啊,是啊,送什麼好呢?送什麼好呢?您幫我想想啊!”
程浩搖搖頭戲虐的一笑:“人家結婚把你激動成這個樣子?我到想看看,你結婚的時候是什麼樣呢!”
聽他這麼說,小園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她故意嘟着嘴,瞪了他一眼。
這個程浩,總是喜歡說些沒正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