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浩震驚的樣子,付憲龍鄙夷地冷笑一聲:“你知道什麼?香子這些年心裡一直都放不下你,可是她不讓我告訴你,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真翻臉我也害怕。直到那時候在你家裡見到了小園姑娘,她纔算徹底死心,願意打開心結重新來過。”
“後來她找了個男朋友是個小警察,年齡比她小好幾歲,我家裡知道後一直不同意,愣是把他們兩個拆散了,我怎麼阻撓都沒用,你也知道我媽的脾氣那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我姐這次是真的是心灰意冷了,所以這才答應嫁給琨哥。大伯這次也是把大哥逼到了死角,你還不知道琨哥?輸給誰都不想輸給自己的老子。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香子嫁給你,你倆可能會吵架,打架,過不下去還能鬧離婚。可是香子要是嫁給了大哥,那可就是活死人的一輩子了。他倆一定會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把日子過成一潭死水,然後表演給外人看夫妻和睦,舉案齊眉的狀態。我不能眼睜睜看悲劇發生,她是我的親姐姐,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你竟然還問我爲什麼阻止我家跟倪家聯姻!”
付憲龍埋下頭平穩一下情緒,將手裡快要燒到指尖的菸蒂掐滅,緩了很久這才說:“對不起。”
他只能這樣說,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也沒有什麼選擇,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姐姐,他哪個都不能放棄,卻不得不做出選擇。
這是他一生的摯友,背叛他的感覺就像斬斷自己的手足,那種疼,不經歷過的人不會懂得。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浩有一種心酸的坦然。
與倪琨爭了這些年,鬥了這些年,最後以兩個公司的倒閉,唐淵死亡,藍少祺失蹤,倪琨將要被父親控制,自己衆叛親離做了結局。
真好,沒有一個贏家,誰都輸了個一敗塗地。
付憲龍站起身走到客廳門口,然後轉回頭意味深長地回望一眼,然後慢慢消失在程浩的視線裡,只剩下一座冰冷的空房子。
程浩坐在昏暗的檯燈底下,望着手中香菸上忽明忽暗的火光,突然明白了那句“哀大莫若心死”。折騰了這些年,好像一切全都回到了原點,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再心愛,也留不住。
自己曾吃過那麼多的苦,受過那麼多的罪,那樣拼命的努力,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恍惚間聽得門鈴在響。
程浩起身將大門打開,就見婁傑拎着向小園,直接扔進他懷中。
“幹嘛呢?你也不開燈,我還以爲你不在家呢!”
要不是門口的保鏢說程總在裡面,估計今天就只能將小園先帶回自己的別墅了。
向小園被反剪着雙手嘴上貼膠帶,只能瞪着憤怒的眼睛發出“嗚嗚”的叫聲。
程浩大吃一驚,剛想問什麼,婁傑就先說道:
“我看見這丫頭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在路邊揮手叫出租車,我就把她帶回來了。”
婁傑說的輕鬆,可是這個“帶”字還真是廢了一番功夫,向小園絕對不肯束手就擒,看她現在這個樣子程浩心裡就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程浩一言不發蹙着眉看着婁傑,婁傑自嘲地笑笑擡手道:“你家的小丫頭還真挺厲害,看把我的手抓的!醫藥費從你年薪里扣啊!”
程浩這才發現婁傑的手背都破了,浸着血痕。
他只能尷尬地笑笑,然後道了聲謝,婁傑很識趣說了聲:“剩下的你們自己慢慢解決。”就告辭離去。
別墅內一團漆黑,只有那盞高腳燈亮着散成一個小小的光圈。除了這個昏黃的區域,四周只剩下一個輪廓的剪影。
向小園蜷縮在沙發裡,瞪着驚恐的眼睛恨恨地望着程浩。
今天的程浩顯得特別高,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向小園嗚咽着挪動雙腳卻無路可逃。
程浩掐住小園的下頜,伸手將她封嘴的膠帶撕扯下來,拉拽的疼痛感讓小園不由一哆嗦。
向小園剛想大叫,可是馬上閉住嘴。自己不冷靜的舉動除了更加激怒他之外,什麼作用都不會有。
程浩凝視着她的臉,彷彿要將她的臉看出一個洞。他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他讓小園怕到發抖。
程浩突然摟住小園,將她緊緊貼進懷裡,小園尖叫一聲又立刻咬住嘴脣。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逃走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他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她都不應該感覺到意外。
自己咬牙忍着,不哭不鬧還能維持一點尊嚴。
向小園閉上眼睛,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折斷一般,突然,他的手腕一鬆,程浩鬆手起身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向小園跳起來搓搓痠麻的雙手,驚詫地發現他不過是給自己解開手腕的繩索而已。
“想走對嗎?”
客廳太黑了,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聽到對面悠悠的聲音。
向小園一聲不吭,她害怕一開口就會觸及程浩敏感的神經,現在的他就像個悶聲的火藥桶,只怕自己一出聲就會點燃引線,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她只能沉默,聽他怎麼說。
“怎麼不說話?你不是一直都想走嗎?那好,我就放你走!”程浩靠在沙發上點起一根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黑暗中一明一暗閃動的火光。
“真的?”小園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程浩抓起身邊的手機,說了聲:“你們都回去,都撤了,以後也不用來了!”就掛斷電話。
向小園知道他沒有說謊,她想走,卻還是不敢動,因爲實在是摸不清程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不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以自己對他的瞭解,這事絕對不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好了,人我都撤走了,你想走沒有人會攔着你。”
聽他這樣說,小園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程浩果真一動不動。
她放大膽子邁開腳步準備逃走,突然,程浩又開口道:
“先別急着走,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聽完了再做決定也不遲。”
小園一愣,站在原地傻傻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你的倪琨哥哥要結婚了,怎麼?他沒跟你說嗎?”
“什麼!”小園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實在太黑了,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一個輪廓,還有幾近戲虐的語氣。
“而且這次結婚的對象你也認識,就是付憲龍的姐姐付香梓。對了,還有件你不知道的事,就是倪琨自己的公司出了大問題,正在被人強行收購。所以他沒有能力打敗我來救你,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那句話,落魄的鳳凰不如雞,拔了爪牙的老虎,充其量就是隻大貓而已!”
“你!”
程浩的口氣裡是滿滿的譏諷,小園實在忍無可忍大呵一聲。
“別激動,我還沒說完呢,這次收購他公司的是他的父親,老爺子的厲害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所以誰也不敢幫他,也幫不了。如果倪琨想保住公司,就必須乖乖地接受這門親事。哦不,應該說是政*治聯姻。”
向小園的腦子裡頓時“嗡”了一聲,藍少祺的悲劇還沒有結束,又一出悲劇的大幕卻已經徐徐拉開。
“很震驚對嗎?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的香子姐姐是有男朋友的,不過因爲門不當戶不對,所以硬是被家裡給拆散了。其實話說回來,這世上有幾個能跟他們付家門當戶對的?哦,忘了忘了,還是有的,比如你的倪琨哥哥……”
“你夠了!你到底什麼意思?”向小園再也聽不下程浩陰陽怪氣的語言,厲聲打斷道。
程浩坐直身子,收起那種漫不經心的調侃語調,正色道:“我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就算我不攔着你,你跟倪琨也走不了!兩個懦夫綁在一起去逃跑,你以爲他爹會放過你們嗎?這事橫豎都是悲劇,只要倪琨受他父親的控制,你們就不可能隨心所欲,倪琨贏不了他爹,就誰都不要指望太平!”
小園緊緊咬住下脣,攥成拳狀的手在不安地哆嗦着。
她知道程浩說的是對的,無論他是個怎樣的人,是好是壞,是高尚是卑劣,但是對於這些事情的判斷,他很少出過錯。
“倪琨的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被他家老爺子收走了,他手裡的跟付憲龍的加在一起都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所以,他掙扎也不過是死的更難堪。”
向小園雖然是商業白癡,但是也參與過藍家被收購的全過程,她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程浩知道向小園完全聽進了自己的話,正處於驚駭和焦慮中,他冷笑一聲。黑暗可以掩藏所有的表情,只剩下一雙鷹眸在閃閃發亮。
“不過這一次,我能救他!”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既像峰迴路轉,又像萬丈深淵。
“你到底想幹什麼?”小園的呼吸是那樣急促,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可以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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