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若院子裡的動靜越來越大,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只見沈言若裹着毛光蹭亮的貂絨大衣,氣勢洶洶的往外衝。
程婉蓉關了門窗,又轉身檢查一遍“被盜”現場,徹底反鎖了門,這纔不緊不慢的跟在沈言若後面。
牆根處,米小雅背脊緊緊貼着冰冷的磚牆,冷汗一陣陣的往外冒,一直等到二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這才長長舒一口氣。
而她眼睛上的google眼鏡也取了下來,在最後關鍵的時刻,她還是忍住了沒有向冷瑾瑜求救。
這一仗,她不能那麼輕易的就像白流蘇認輸。
或許,爲了溫靜初的安全,在霍凱無法按時趕到的情況下,去尋求冷瑾瑜和陳管家的幫助最爲妥善。
但是如果那樣,米小雅就等於放棄了對身體的掌控權,放棄了和冷澤天還有小萌包在一起的生活。她從小到大一直遵循爲他人着想,以他人爲第一的原則,可是——
放棄最愛的人,她做不到。
“對不起了,你要再多忍忍。”米小雅帶着幾分愧疚的看向溫靜初,嘆出的氣息,立馬氤氳成淡淡的白霧,在空中散開。
溫靜初還在睡,寧靜的神情格外美好,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傷痕和刺目的白髮,她真的是恬淡如畫一般的美人。
“蠢女人,你就那樣掛了寶貝小萌包的電話,也不怕他會擔心?”一聲質問從腦海深處響起,桀驁又睥睨,“小雅,做不到就別勉強。難道你不害怕被抓到,你和你的未來婆婆一起完蛋!”
“害怕。”米小雅咬着脣,眉睫微微顫動了一下。
“交給我吧,我保證溫靜初在我手上比交給霍凱更安全。我一定會送她去冷家,黑賬也會交給陳管家。認輸吧。”白流蘇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一如既往的霸氣,還帶着幾分憐香惜玉。
米小雅沒有接話,柔順的黑髮被涼風吹散,有種落寞難言的柔美。
白流蘇真切的感覺到那揪心的酸澀,忍不住不耐煩的補充,聲音又軟了一分,“你也不要太沮喪,等爺玩夠了,也不是不會把身體還給你。”
她要身體,其實最重要的是她怕小雅扛不住。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白流蘇更清楚米小雅的身體狀況,以及懷孕後會遇到的危險。
笑笑的月份已經夠大了,流產是不可行的,生下來更是驚心動魄的巨大挑戰。白流蘇生過冷瑾瑜,多少是有經驗的,所以她不論如何,都必須在笑笑足月前把身體搶過來,不管這次賭注是輸是贏,也不管用什麼手段。
“流蘇,謝謝你。可是我不能那麼自私。”米小雅的眸底有水漾的光芒閃動,她和白流蘇心意相通,怎麼會不懂得她真正的擔憂?!
但越是如此,米小雅就越無法接受白流蘇這樣的守護,就像是霍凱質問她的那樣,憑什麼好處都讓她佔了,卻留白流蘇一個人去承擔全部的危險和磨難?
她要扛起自己的幸福,和不幸。
不論結果如何。
“自不量力。”白流蘇冷了聲音。
米小雅抹去眼角的酸楚,重新振作站直身體,清純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的頹喪,重新恢復了她的溫柔和堅定。
她擡頭,看向傾灑在烏瓦上的陽光,淡淡的笑着迴應,“勝負未分。”
她昨天從冷家踏出門的那一刻開始,步步驚心的冒險就已經開始,那麼她就不應該再畏縮猶豫,應該更勇敢一點,竭盡全力爲自己爭取一次。
既然最後總會有一個人贏,那麼爲什麼贏的人就不能是她呢?
怎麼她都佔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快醒醒,我們去拿回你的東西。”米小雅搖晃着溫靜初,把她叫醒,手指着牆另一邊沈言若的院子說。
“唔——”溫靜初嘴裡塞着手帕,說不出話,可是眼神裡卻充滿驚喜之色,連連點頭表示會配合。
“我還是不能放開你,你放心,等出了萬福園,你就自由了。”米小雅安慰她。
溫靜初眼神恍惚一片,失望,悲傷,不解,質疑,種種的情緒一一閃現。
“乖,不然你的阿澤就不喜歡你了。”米小雅用哄孩子一樣的方式摸摸她的頭。
溫靜初眼光一下子柔軟下來,竟然難得的順從的沒有再反抗。
米小雅定了定心神,轉身看向沈言若的院子,扶起溫靜初再一次的走了過去。
隔着她們兩個院子的客廳裡,冷澤天和冷禹城再次相對而坐,門口安伯垂手恭敬的站着,手裡還握着一個手機,面色土黃。
一老一少,兩個人臉上是同樣的冷意森然。
“安伯,繼續說。”冷禹城打破了平靜,狐狸眼掠過寒光。
安伯背脊竄過涼意,趕忙應聲,“伍泰的人和霍凱他們打得很激烈,監控器都被摔爛了,不過,我們的線人還在船上,剛剛發來消息,說”
“說什麼?”冷禹城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面容微冷,容色凌厲逼問。
“老爺,霍凱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三輛機車,橫衝直撞的拿着機關槍掃射,這場仗,一船的毒販沒一個身上沒傷。”安伯硬着頭皮,用最委婉的方式說出了真相。
冷禹城臉色一片鐵青,這句話的意思是,冷澤天贏了,而他賭輸了!
他的眼睛狠狠的抽了一下,嘴角噙着陰狠的笑,“真是令人意外!那麼多毒販,霍凱這個警察居然能活下來!澤天,看來,你是長大了,看人看的很準。”
冷澤天眉頭微微皺起,深邃的墨藍眸帶着警惕盯着他。
老狐狸的個性,絕對不會這麼輕易認輸,這個時候他還能夠這麼冷靜,一定是有後招在等着他。
“不過,我們的賭注是顧子喬能不能活着回來,可不是警察能不能抓毒販。繼續等吧。”冷禹城意味深長的眯着眼睛說。
才第一局而已,他的手上還有兩個絕對重要的棋子沒有落盤。
天是亮了,可他們的之間的賭注,才擺出第一個回合。
冷澤天優雅冷酷的俊臉上勾起一絲邪氣狂傲的笑,他沒有接話,而是無比瀟灑的往後一靠,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優雅的從風衣裡拿出手機,桀驁的朝着桌子上一扔。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