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一層又一層,但是仔細思索便會發現,全部都是圍繞着米小雅的母親展開的。
米小雅努力回想關於母親的一切,原來她一直以爲她的母親白朱櫻,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溫柔全職太太。
可是,如今看來,這裡面隱瞞了太多的秘密。
米小雅甚至情不自禁的懷疑,她的雙重人格,是不是也和她的母親有關。
會不會是遺傳呢?
白朱櫻的孃家又在哪裡?
不過,這些米小雅都沒有辦法一一理清楚,眼前溫靜初還緊緊的撰着她的手,用無比迫切的期待眼神望着她。
米小雅定定心神,試探性的再次問道,“你知道,今天是几几年嗎?阿澤他——多大了?”
溫靜初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你是不是也懷疑我精神有問題?!別以爲我不知道,這裡看起來是療養院,實際上冷禹城專門派了心理醫生把我當做精神病治療!”
“白姐姐,我只信你,你也一定要信我,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只想快點找到阿澤,他才五歲啊。”
溫靜初的表達清楚,思路清晰,只是記憶卻停留在了二十年前。
所以纔會性情舉止,包括穿衣打扮,都是年輕時候的樣子嗎。
米小雅的心一點點下沉,是了,剛剛溫靜初也是這樣說,冷澤天是個五歲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
“上次我來找你,除了讓你不要開口講話,還說了什麼嗎?”米小雅緩緩問道。
溫靜初臉色大變,先是用力的點頭,然後又發了瘋一樣的拼命搖頭。
“我——”
“我想不起來了!”
“爲什麼會這樣?!我應該記得啊!”
“我不是精神病!我會想起來的!”
溫靜初瘋狂的用手去抓她的頭髮,一把一把的白頭髮被生生撕扯掉!
“沒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米小雅看得心驚肉跳又極其不忍心,一把抓住她的雙臂,努力阻止她。
可是,溫靜初卻像是失控的野獸,一把推開米小雅,雙手捂着頭,蜷縮在地上。
她模樣痛苦至極,眼睛裡瞬間溢滿了無助的淚水,強烈的向米小雅求助,
“白姐姐,你救我——冷禹城要害我!”
“不!我不重要,我的小阿澤呢,他最可憐啊!沒有媽媽,他會被欺負死的!”
“阿澤,我的阿澤!”
米小雅聽得心酸至極,在玻璃廠聽到的關於冷澤天母親的悲慘遭遇,令她對眼前這個可憐至極女人的瘋症生出了一種極其憐惜的揪心感覺。
試問,一個女人被深愛不疑的男人,用那樣慘烈的方式凌辱後,遭受拋棄,能夠堅強的活下來已經是奇蹟。
也許,記憶停留在出事之前的時候,就很好。
“別怕,白姐姐在。我保護你。”米小雅再一次將抱緊,這才發現她的身子瘦小的幾乎只剩皮包骨。
尖銳的指甲,瘋狂的掙扎,將米小雅剛剛結痂的傷口,再一次抓傷。
米小雅卻是吭也不吭一聲,依舊用了全部的力量,溫柔的將瘦小的溫靜初抱在懷裡,“別怕,我保護你。”
當一個人無比的絕望和無處的時候,任何言語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只有最溫暖的擁抱,能夠令人心安。
這些,是冷澤天教給她的。
在之前無數個被夢魘纏身,無處可逃的夜晚,冷澤天便是這樣待她的。
一樣的擁抱,一樣的話語,曾經給了米小雅最大的安全感,如今她用同樣的方式去安慰他的母親,令米小雅的心裡有種宿命輪迴的唏噓……
果然,漸漸的,溫靜初的掙扎開始慢慢平息,眼神裡的恐懼也消散不少。
只反反覆覆的,一邊哭,一邊喃喃的說着同樣的一句話,“白姐姐,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米小雅的鼻子有些發酸,她也好想念自己的媽媽啊。
“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兩個女人宛如親生母女一般,緊緊的抱在一起,如同一幅寧靜的畫卷。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靜初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可是沒有幾分鐘,又驚恐的從夢裡醒來。
她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一把剝掉殼的瓜子仁,小心翼翼的放進米小雅的手心。
十分認真的叮囑說,“白姐姐,如果你找到了阿澤,把這個給他。”
“他膽子最小,特別怕生,可是他最喜歡吃瓜子仁了,有了這個就不會害怕的!”
米小雅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果然,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感情。
哪怕是瘋了,
哪怕是丟失了全部的記憶,
對孩子的疼愛卻滲入骨髓。
只是——
冷澤天原來真的膽子很小嗎?
米小雅捏着瓜子仁,內心五味雜陳。
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讓他變成如今冷酷如君王一般的冷少?
不遠處,冷澤天站在白色洋樓的一樓,身旁站着的是溫靜初的主治醫師。
“冷少,真的不需要過去嗎?”主治醫師有些激動又擔憂的說,“你母親能夠說話,這可是奇蹟!不過,她的情緒還是不能控制的,那位小姐若是應對不了怎麼辦。”
“不需要。”冷澤天冷冷拒絕道。
妖孽深邃的眼底,是複雜至極的情緒。
他的母親能夠再次開口講話,並非科學治療的結果,而是因爲遇見了對的人。
這個時候,他能給他母親和米小雅最大的支持,便是讓他們單獨相處。
尤其是,當冷澤天發現他母親認識米小雅的母親的時候,冷澤天就已經知道,小雅肯定有無數的問題想問。
如果,他在場,或許,小雅沒辦法無所顧忌吧。
嗡——
衣兜裡,手機發出連續的震動。
冷澤天臉色猛地一沉,墨藍色的眸裡是不耐煩的戾氣,可是手指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晚宴八點正式開始,就在萬福之園,不需要再提醒你,失席的後果吧。”冷禹城的聲音冷漠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放心,我一定準時到。”冷澤天簡單的回答,然後不等對方的反應,直截了當的切斷電話。
那個叫做冷禹城的男人——
將最疼他的母親折磨成眼前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
還曾經親手將冷澤天送入對深淵的地獄——
所以,冷禹城就真的以爲,他冷澤天一輩子都只能是任由他擺佈的旗子嗎!
或許,原來是。
但是現在,他可以試試看誰贏誰輸。
冷澤天薄脣勾起一絲張揚冷冽的弧度,目光倨傲而猖狂。
不就是想逼他和葉家成婚嗎,何必一再的威脅。
今晚,就可以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