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得之剛走出醫院的大門,薛仲揚就跟了出來。
他快走一邊,給她開了車門,手放在她的頭頂,防止她撞到頭。薛仲揚很注意這些小細節,宋得之以前覺得薛仲揚紳士又體貼,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
“你不準再來看他!”
“要你管!”
“盧希悅的父母還不知道他出車禍了吧?”
“薛仲揚,你卑鄙!”
“這幾天你陪我吧,我要回香港了。以後就算是回來,也呆不了多久,就得回去。”薛仲揚可憐兮兮的看着她,“你陪陪我吧。我不是去香港玩的,是去給老爺子賣命的。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爲了爭奪家產,把我撞成了植物人,要不是我意志堅強,我可能一輩子就得躺在牀上了。”
宋得之愣愣的看着他,薛仲揚以爲她被嚇到了,急忙安慰道,“你別擔心,我搞的定。我就怕,他到時候會傷害你和小澤。”
宋得之的臉色更難看了,薛仲揚覺得自己剛纔說錯話了,忙安撫道,“沒事的,有保鏢呢。我走的時候,把所有的保鏢都留下來。你不準任性,不準把保鏢趕走!我當年就是太自負了,所以纔會在牀上躺了四年!”
“……”
“你答應我,乖乖的?”他需要她的保證,雖然有的時候,這個女人喜歡說話不算話。
“他爲什麼要殺你?”
“無爲是因爲繼承權的問題。他想要信昌。”
“那你把信昌給他不行嗎?你留在這裡,我現在賺的也不少,日子雖然比不上你原來奢侈的生活,但是也不至於太窮的。”宋得之一心想把薛仲揚留下來,“……人活着,再富有,躺下的時候,也只能睡一張牀;死的時候,也只能睡一口棺材。爲了錢,丟掉良心,丟掉性命,一點都不值得!”
薛仲揚吻了她的脣,輕輕的一下,笑了,“之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容易滿足的。”
“你不能不走嗎?”
“我不走,小澤就得走!”
薛仲揚不打算瞞她了,她要讓宋得之愧疚,他要讓她知道,他是因爲她的兒子,他纔不得不離開的,她要讓她看到她的犧牲,他的付出。
“你說什麼?”
“薛家子嗣單薄,我以前應該告訴過你。我家這一支,算是人丁興旺的。我爺爺只生了我父親一個,我父親生了我大哥,我,還有一個私生子薛季昌。但是我大哥,15歲的時候去世了。我現在只有小澤一個孩子,薛季昌女人很多,卻一個都生不出來。
當年,我大哥是我爺爺親自教養的。信昌最完美的繼承人,如果我大哥還活着,信昌就沒有我的事情。我爺爺把小澤帶走,就是想要在培養出一個薛伯苒來!”
“我或者小澤,總要有一個人留在薛家!”
“……”
“之之,你懂了嗎?”
懂了!徹底的懂了,“他憑什麼這麼做?”
薛仲揚擡手,把她的發抿到耳後,“強權之下,任何的抵抗都是沒有用的。如果,今天爺爺強行要把小澤帶走,你能怎麼做?”
怎麼做?
三年!她苦苦的尋找了三年,兒子音訊全無。強權之下,她是如此的渺小,像一隻螻蟻,被人捏在手心裡,稍微一掙扎,就會被捏死。
“有我在呢,小澤會在你身邊的。誰都搶不走!”
……
大潤發超市的兒童遊樂區,
小澤安靜的坐在鞦韆上,看着不遠處的小朋友玩耍,卻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宋得之和李素問便坐在外看着他們。宋得之手中捧了一杯奶茶,卻並沒有喝幾口。生怕小澤會消失似的,宋得之的目光一直盯着小澤。
“這基因真是強大,你瞧你們家兒子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啊,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混血,長大了不知道要弄哭多少小女士了。”
“你沒聽過紅顏禍水嗎?長得醜才安全。我倒是希望我小澤長得像我,一輩子平平順順的。”
她這種丟到人堆裡,她媽都不一樣找出她來的女人,如果沒有遇到薛仲揚,一輩子雖然會遇到像李強劈腿這種事情,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平平順順的。
“你有什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
“你別裝蒜了,我是問你和薛仲揚有什麼打算。”
宋得之盯着小澤,口氣淡淡的,“能有什麼打算?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爲小澤,我們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了吧。”
“既然你這麼想的開,爲什麼不接受其他男人?”
宋得之側臉看向了李素問,她略帶不滿的說道,“拜託,不是沒有碰到合適的嗎?”
“李強呢?”
“姐姐啊,我們八百年前就要分手了。雖然李強現在很好,但是我總是忘不了他和李蜜在車上赤身裸體的樣子。所以,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接受他。”
“盧希悅呢?”
宋得之不說話了,李素問一看有戲,繼續逼問道,“……盧希悅條件夠好了吧。家庭條件不錯,長得也好,還是醫生。多好啊,以後你看病,都不用去醫院了。”
“他是外科醫生,又不是婦產科男大夫。”
“你對盧希悅到底是怎麼想的。”
宋得之是明顯不願意和人談這個話題,“你剛纔也說了,人家條件那麼好,怎麼會看上我。行了,我是有兒子萬事足。其他事的事情,隨緣吧。”
李素問冷哧一聲,“宋得之,你騙的了別人,你騙不了自己的心。你若不是心裡還有薛仲揚,怎麼會一直拒絕其他男人?”
“李素問,你今天不是約我出來慶祝你要結婚嗎?爲什麼一個勁的把我和李強一塊湊。拜託,李強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好處,你一個勁的替他說好話。當年,可是你勸我好馬不吃回頭草的。”宋得之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一直在迴避着。
這麼多年,李強對自己的好,她不是瞎子,當然看的到。只是……算是陰差陽錯吧。當年李強要是不出軌,絕對沒有後來薛仲揚的事情。
“這年頭,誘惑太多,一個個的女人漂亮溫柔,薛仲揚又是極品,他一個人回香港,你放心?”
“……”
“結婚,就要嫁給一個性情穩定的男人,各自上班下班,過朝九晚五的生活。一起在領工資的那一天,小小地大吃一頓犒勞自己。手牽手去銀行,存每個月的愛情儲蓄給寶寶。開着小排量的大笛笛,看着存摺上的小數點,滿足於小小的成績。之之,我覺得像我們這種女人,還是踏實點,找個男人過日子才實在。
薛仲揚,從一開始就神神秘秘,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你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真怕那個男人把你的生活攪的一團糟之後,又一走了之。到時候,你怎麼辦?”
……
蘭芷商務會所,燙金的裝修,低調的奢華,實木的木製家族透露着厚重,西裝革履的薛仲揚進了會所,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了爺爺所在的包間。
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坐着一個拄着花梨木柺杖的頭髮全白的老人。他正襟危坐,眉眼見盡是威儀之態。他便是薛仲揚的爺爺!
薛仲揚走到了老人面前,恭敬的喚了一句:“爺爺。”
“坐!”厚重的聲音從老人的口中說出來,底氣十足。
薛仲揚坐在了老人斜對面的沙發上,腰板挺的直直的,眉眼深斂,眉心微蹙,放在雙膝上的手握成了拳頭,“爺爺,你先回香港,我再呆幾天就走。”
服務生上來了茶水,跟在薛老爺子身邊的一箇中年男子阿康親自端坐茶,放在了他的面前,“從家裡帶來的鐵觀音,可惜不是玉龍潭的泉水。”
“大陸能有什麼好東西。”薛老爺子並不碰桌子上的茶水,雖然茶水飄着茶香十分的誘人。薛仲揚倒是端起面前的鐵觀音,輕啜了一口,然後緩緩的放下,“爺爺,這些年大陸發展的很好。美國的Lk,還有易尚等跨國公司紛紛在大陸設廠。這裡的市場很大,如果做好了,並不比在美國差。”
梨花木柺杖敲了敲實木的地板,發出了咚的一聲響,“我以爲你和你老子不一樣。沒想到,你和你老子一個德行。你老子毀在一堆女人手中,你毀在一個女人手中。你別以爲我在香港,就什麼都不知道。你來大陸是拓展業務的嗎?爲了一個女人,三個多億砸向了餐飲業,還收購了一個不起眼的律師事務所,薛仲揚,你讓我怎麼說你好。”
“三個億而已,我薛仲揚還不至於這麼窮!”薛仲揚不在乎的說道。
他花的是自己賺的錢,沒用用薛家的,誰都管不着他!
“我沒有那麼老封建。你既然喜歡那個女人,那就養在大陸便是了。這年頭,稍微有點能力的男人,哪個在外面不是養了好幾個女人。你和你老子不一樣,我相信你不會亂來。”
“……”
“再過幾天就是你父親的祭日了,你抽空回趟香港,拜祭一下。”
“恩。”
“後天走!你準備下!”
薛仲揚後退打算帶着妻子兒子去郊遊的,“後天……不行,後天,我和之之越好了,要帶小澤去龍潭水庫郊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