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的時候,香港的法庭是看案例的。
比如你打了人,你的律師就要去找相關的案例,說某某人也是在同樣的情況下打了人,沒被判,或是判的很輕,這樣就決定了你會被如何判。所以在香港,找律師要找資深的,熟悉案例很多的才行。大陸的是看法律條款的。打官司的時候,按照法律規定,你打了人該怎麼判,都寫得很清楚。請不請律師都差不多。
這段時間應聘頻頻受挫,宋得之一直以爲是自己的語言這一關不行的緣故,現在想來,恐怕和她學的法系不同有關係。宋得之打定了注意,如果情況允許,她還想去香港大學念個法學碩士。
“夫人,還要給你準備宵夜嗎?”傭人過來問道。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宋得之懷中抱着一摞書,開開心心的上了樓。
房間裡,只開了壁燈,昏黃的燈光,室內有一半是暗的,薛仲揚就坐在暗影裡,靠窗的雙人沙發上,他坐在那裡,看着窗外的風景,聽到開門聲,才緩緩轉過身來。
“咦?你今天怎麼沒有去醫院?”
薛仲揚洗過澡了,碎髮讓他顯得更加的隨性。繫帶的亞麻色休閒長褲,淺藍色斜條紋的襯衫,襯衣最上面的三粒釦子沒有扣,露出胸口大片的皮膚。
目光沉沉,如夜。
“你今天回來的很晚。”
“小澤去你爺爺那裡去了,我以爲你會去醫院,所以就和希悅在外面吃了晚飯回來的。”宋得之從衣櫃裡拿了換洗的睡衣,去衛生間沖澡去了。
嘩啦啦的水流聲,在薛仲揚的耳邊回想着,宋得之今天的心情很好,居然哼起歌來。
“……你就像那冬天裡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
每次當你悄悄走進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彷彿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
你就象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
你就象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我雖然歡喜卻沒對你說,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
用粵語唱出來的,雖然不夠標準,薛仲揚還是能夠聽清楚歌詞的內容。
我雖然歡喜卻沒對你說,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
這是什麼意思?宋得之難道知道盧希悅喜歡她?
薛仲揚在外面聽着宋得之的歌聲,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是被女人背叛過的男人。
當年,他玩心太重,被其他男人趁虛而入,蕭紫嶽這才和他離的婚。
薛仲揚真的是害怕事件重演。
如果盧希悅趁虛而入,宋得之要和他離婚,薛仲揚覺得自己會瘋,會想殺人!他不允許!
……
浴室裡,一片氤氳的霧氣。
宋得之頭上裹着白色的頭巾,一擦鏡子,原本被霧氣遮住的鏡子映出了一張白裡透紅的臉蛋,皮膚又白又嫩,眼睛亮亮的,彎彎的。
“宋得之,加油!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女人!”
宋得之有了目標,一改前幾日的頹然,精神很好。她吹乾了頭髮,走出了臥室。
“你怎麼還在那裡坐着?”
“盧希悅也來香港了?”
“是啊。他現在在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進修。”
“是嗎?真是巧啊。你剛來香港沒有多久,他就來香港了。”
薛仲揚口氣淡淡的,聽不出感情色彩來。宋得之今天高興壞了,一遍摸着護膚品,一遍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嗯呢,我也沒想到他回來香港。你不知道,他今天幫了我大忙了。幫我報了一個粵語版,還找了他的一個師兄,讓我去香港大學法律系做旁聽生。
我決定了,我要努力學習,爭取在香港大學讀個法碩。”
“你要是想去香港大學唸書,我明天讓人去給那邊的負責招生的工作人員打個招呼。這沒什麼難的。”你不需要去麻煩盧希悅!後面的酸溜溜含怒的話,薛仲揚沒有說出來。
宋得之的動作一停,扭頭看向了他,嚴肅而又認真地說道,“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會搞定的!”
薛仲揚的口氣惡劣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見外了?到底誰纔是你老公!你寧願去麻煩一個外人,也不願意麻煩我,是嗎?”
“你莫名其妙!……”宋得之不想和他吵架,耐着心中介紹道,“做學問,怎麼能有水分!我如果要去香港大學讀法碩,也是憑自己的本事考進去,斷然不會走後門!”
“有後門可以走,爲什麼要走正門!”
“這件事情,不需要考慮!我的畢業證絕對不能是‘溼’的。”有水分!
宋得之摸完了護膚品,往牀上一躺,舒服的一動都不願意動,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宋得之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某個男人就沒有宋得之這麼好的修養了。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宋得之居然給還給盧希悅買了內衣褲?盧希悅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給宋得之捏腳,這些,是普通的男女朋友會做的事情嗎?
越想越是氣,薛仲揚一腳踢飛了腳邊的凳子,他用的力氣大了,凳子砸到了牆上,發出了突兀的碰撞聲,宋得之被驚醒,還以爲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盛怒中的薛仲揚,他站在哪裡,兇狠的瞪着她,胸口還一起一伏的,宋得之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薛仲揚在生氣。
“你怎麼了?j的病情狀況很不好嗎?”宋得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安慰道,“不行,就換醫術更好的醫生,反正你們家有的是錢……”
“你們家?你們家?宋得之,原來在你的心裡,你是你,我是我……”
宋得之今天心情很好,耐心也多了些,但是耐心多,並不表示她脾氣好,“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但是,你知道我脾氣不好,你閨女病重,你心情不好,你別往我身上發脾氣!你惹急了我,我會咬人的!”
“不是因爲j!”
“那是紫嶽?”宋得之想了想,問道,“她又怎麼了?……”
見他陰沉着一張臉,瞪着她不說話,宋得之也是一陣煩躁,剛纔的好心情不再。J病了,薛仲揚這個當爹的,去照顧,無可厚非,但是,她心裡像是紮了一根刺,難受極了。
再難受,她也不能說。
將心比心,要是她和前夫的女兒病了,她也會去盡心照顧的。她當初嫁了他,就知道了就會有今天的事情。
她只能放寬心,放寬心。
兩個人無話可說,宋得之也沒有心情安慰他,躺下,繼續悶頭睡。
“宋得之!”
宋得之火了,“薛仲揚,你別惹我!你要尋求安慰,去找紫嶽去!我想你們比較有共同語言!”
“你呢?你尋求安慰找誰?盧希悅!”
“我是金剛,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宋得之用枕頭矇住了自己的頭,嚷嚷道,“很晚了,我要睡覺了。你還是去醫院吧!我想j現在一定很需要你陪着。”
薛仲揚在哪裡站了好一會兒,纔將激越的心情平復了下來。他走過去,想要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沒想到她居然又睡了過去。
胸膛裡的一把火又燃燒了起來。
薛仲揚起身,走了出去。
……
醫院,
三個人一起晚飯,紫嶽眼神溫柔的看着女兒和薛仲揚,j也很高興,晚飯吃的也比平時多一些。
“仲揚,你看,你陪着j吃晚飯,j吃的都比平時多。你能不能多抽點時間陪着j?”紫嶽說道。
“爹地,你下了班就來陪j好不好?”j甜甜的問道。
薛仲揚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恩。”反正,他回去,那個女人也不在家。
“仲揚,你怎麼了?宋小姐是不是不高興,你每天來陪j?”
J一聽緊張了,飯也不吃了,“爹地,你不要走!”
紫嶽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j,你爹地最疼你了。會每天都來陪你的。”說完,偷偷的瞄了一眼薛仲揚的臉色。薛仲揚不開心,還顯得心不在焉的樣子。
見薛仲揚久久不說話,蕭紫嶽善解人意的說道,“對不起,仲揚,都是我的不好。J病了,我就想你多抽點時間陪着j。宋小姐剛來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其實你應該多抽點時間陪着她纔是。她一定有怨言了。”
“我出去一趟!”
“仲揚,你去哪裡?”
薛仲揚去了抽菸區,他平時不怎麼抽菸,只有心煩的時候纔會抽菸。
蕭紫嶽真的想多了,某個女人生活豐富多姿,去學粵語,去做旁聽生,還去了一個律師事務所當實習生。她纔不會在乎,他是不是在陪着j。
她似乎很累,每天晚上回去,衝完了澡,倒頭就睡。早上,一大早有點的時候,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走了。
他讓她來香港,只是希望彼此能夠更近些,可是,爲什麼他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即便在一張牀上,他想抱她,都要猶豫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