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拿來了。
張唐拿着冰塊走進來,就看到宋得之惡狠狠的瞪着薛仲揚,那目光恨不得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張唐站在門口,被房間裡詭異的氣氛個嚇到了。
“冰塊,拿,來了。”她小聲的說道,竟有一種拔腿想逃的衝動。
薛老爺子,在香港的政界和商界,跺跺腳,就能讓政、商界抖一抖的男人,此刻,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宋得之,一個平凡的不能平凡的女人,居然敢對薛老爺子說那些話……張唐覺得,世界混亂了。
“……小澤告訴我,那個老不死的對你說的話:他說怎麼死的不是你!”宋得之拍着自己的胸口,“這裡,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堵着,很難受,很難受!
我都這麼難受了,何況是你?!”
“……”
“他是你爺爺,我知道你的性格,就算心裡再痛,也絕對不會對你爺爺說任何抱怨的話!所以,我要來替你出這口惡氣!
我就是要活活氣死他!”
“……”
“今天沒能把他活活氣死,我很失望!”每一句話,都足夠的惡毒。
“給我滾!”薛老爺子衝着宋得之吼道。
宋得之衝着他笑,“……我馬上就滾!你這個孫子啊,耳根子很軟的。你要是能說服他,讓他休了我,我就立馬滾出香港去!”
“……”
“不過,你有那個本事嗎?”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薛仲揚插了一句話,臉色十分的難看,他的胸口也微微的起伏着,不知道是被自己氣的,還是被薛老爺子給氣的。
“……誰知道呢。”宋得之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了。薛仲揚去追宋得之,被薛老爺子給喊了回來,“薛仲揚,你這個軟骨頭,你給我滾回來!”
薛仲揚頓了頓腳步,沒有轉身,沉聲說道,“她脾氣一向不好,以後如果之之再來,請不要讓她在進來!”
“她還敢來?”
“她有什麼不敢的!”薛仲揚回道。
“薛仲揚,你這個沒用的,被女人騎到頭上去了,你屁都不敢放一個!”薛老爺子被氣瘋了,開始爆粗口了,“你真的丟臉!軟骨頭一個!我這輩子就沒有見過你這麼窩囊的男人!”
“她太愛我了,替我來出口氣罷了。其實,爺爺昨天對我說那些話,我沒有多麼難過。”
薛仲揚說完,大步走了出去,任由薛老爺子怎麼呼喚都不再回頭。
出了院子,張唐正急的跳腳,宋得之不在了,保鏢也不在了,“之之呢?你怎麼沒有跟上去?”薛仲揚責備道。
“夫人,夫人上了,薛季昌的車子。”
“什麼?”
“剛纔夫人是哭着出來的,好像認錯了車子,上了薛季昌的車子。”張唐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看都不敢看薛仲揚,就害怕薛仲揚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保鏢呢?跟着過去了嗎?”
“跟過去了。”
薛仲揚給宋得之的保鏢打電話,然後走到了自己的車旁,電話接通,“夫人?現在在什麼位置?”
“對不起,薛先生,我們跟丟了。”
“跟丟了?”薛仲揚的聲音陡然拔高,張唐聽到,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
“在什麼位置跟丟的?”
“地鐵奎灣線,香港麗嘉酒店。”
“酒店進去找過了沒有?”
“還沒有!”
薛仲揚吼了起來,“那你們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幹什麼?”他花大價錢請他們,這些人只拿錢不幹活!
“先生,我們一直都在附近找。薛季昌很狡猾,在中環的位置的時候,來了一輛一模一樣的車來迷惑我們。我們這纔跟丟的。”保鏢解釋道。
“繼續找,找到第一時間給我消息!”薛仲揚都懶得罵這羣蠢貨,來了一輛一模一樣的車,都能夠騙到他們。
薛仲揚給宋得之撥打電話,她的電話,倒是很快就撥通了,薛仲揚很意外,“之之?你在哪裡?臉上的傷處理了嗎?我去接你回家。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電話能撥通,說明薛季昌並沒有對宋得之造成威脅,薛仲揚稍微鬆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怕了,薛季昌故技重施。宋得之現在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明天或者後天回去。你告訴小澤,我回我媽家去了。”宋得之口氣淡淡的,略帶一絲沙啞。
薛仲揚自動屏蔽了周圍所有的聲音,耳朵裡只有宋得之這個女人的聲音,通過話筒裡的聲音,他仔細分辨着宋得之的情緒,還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哭泣,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你在哪裡?”
手機卻掛了。
薛仲揚立刻撥回去,這次卻怎麼都撥不通了,薛仲揚的心提了起來,忐忑不安起來,幾次都撥不通。
他不知道這次突然掛斷的電話,是宋得之主動掛斷的,還是薛季昌讓她掛斷的,她現在是不是自由的,薛季昌有沒有對她怎麼樣。
“薛總,我已經讓警察局那邊調出了附近的監控,很快就會找到夫人的。”嶽偉超知道宋得之被薛季昌劫持,迅速反應,該找人,該打電話打電話,在薛仲揚混亂的時候,替薛仲揚做好他該做的。
“中環附近的監控,去查查,在中環的地鐵奎灣線丟的,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已經吩咐人去做了。”嶽偉超回道。
薛仲揚扭頭看向了薛家的老宅,一磚一瓦都滲透了歷史的滄桑和厚重,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自己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住過的。
他小的時候,很不喜歡住在這裡。
總感覺薛家的老宅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明明快要死掉了,卻還是僵硬的活着,像一個老而不死的殭屍。
“走吧!”
薛仲揚帶着自己的人打算離開,阿康疾步追了過來,“二少……二手……”
薛仲揚停住了腳步,問道,“阿康叔,有什麼事情嗎?”
“老爺子狀況不大好,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老爺子?”阿康叔懇求道,“少爺,他畢竟是你爺爺,年齡大了,心裡着急,有的時候說話就過分了些。但是,你爺爺這麼多年來,是怎麼對待你的,你難道心裡還沒有數嗎?
宋小姐不理解老爺子,難道你也不理解嗎?”
“……”
“薛家家大業大,歷經幾輩才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取得現在的成就。偏偏到了你們這一輩,大少爺不幸染病去世,薛季昌又是個無能的,老爺子沒有辦法,這才逼你進入公司。
老爺子曾經和我說過,不希望薛家毀在自己這一代的手上。”
“……”
“老爺子,對你們一直都寄予厚望。他老了,這兩年,身體也不好,誰不準什麼時候就走了,到時候,薛家怎麼辦?二少爺,素來是個雲淡風輕,率性而爲的人,老爺子也是怕少爺又像年少的時候一樣,率性而爲,一着急,才說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話。
二少,你怎麼能放在心上。”
“我沒有放在心上!是之之放在心上了而已!”
“老爺子,怎麼都是長輩,宋小姐今天說的話,卻是太過分了些。”阿康憤憤不平的說道。
“她是過分了,爺爺不是打了她兩巴掌了,難道還不夠嗎?”
阿康的心思快速轉動着,“二少,老爺子今天也是被宋小姐給氣瘋了,纔會動手打人的。”
“……”
“老爺子的本意不是如此的。老爺子自從知道了宋小姐懷孕的消息一直都很高興。所以,昨天晚上纔會讓您帶宋小姐過來吃飯,沒想到宋小姐居然不識好歹,拒絕,老爺子從昨天晚上就憋着氣,所以今天宋小姐一刺激他,他今天才會失態。”
“……”
“香港行政長官接到薛老爺子的邀請,都不敢不赴宴,宋小姐居然爽約,真的有些不懂事了。”阿康振振有詞,沒有看到薛仲揚的臉色已經孕滿了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閉嘴!”薛仲揚只知道。
“少爺……”阿康擡眸,對上了薛仲揚的那張恐怖的臉,一時恍惚,薛仲揚素來溫文爾雅,對待傭人也是態度溫和可親,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修養很好,從來不會失態發脾氣的人。
阿康心思一轉,忙出口補救道,“少爺,我剛纔的話過分了,我向宋小姐道歉。我只是想要告訴少爺,薛家需要少爺,老爺子更是需要少爺!”
薛仲揚擡眸,看着薛家的老宅,冷漠的說道,“所以,要把我們的青春也給薛家殉葬是嗎?”
“少爺,是不是宋小姐和你說了什麼話?你不能什麼都聽宋小姐的,宋小姐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
“你們問過大哥,他想不想給信昌一輩子做牛做馬嗎?你們誰都沒有問過。其實,大哥,他想做一個攝影記者,這纔是他的夢想。大哥死的時候,一直都很遺憾。”
“……”
“大哥告訴我,如果人生可以再選擇一次,他想順着自己的心意活着!”
薛伯苒還告訴他:人就一輩子,不能重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想做的事情,從來都不是成爲薛家的繼承人!
他們稀罕的,他不稀罕!
薛仲揚突然轉身,大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薛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