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您找我?”
盛家桐的語氣,不卑不亢中帶着淺顯易懂的尊敬。
“你剛剛乾什麼去了?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韋清芸這話,毫無疑問是一句斥責。
盛家桐微微皺了下眉頭,回道:“我剛剛……在忙。”
“忙?所以就忘了我這個老東西了!是嗎?所以還擅自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領了結婚證了,是嗎?所以你現在翅膀是長硬了,就可以撇下我高飛了,是嗎?”
電話那端的韋清芸,顯然氣的不輕,說話的時候又急又快,聲音還有些顫抖,像是恨不能馬上衝過來,站在他的面前,狠狠的將他批判一番!
盛家桐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芸姨怎麼會知道他結婚了的事情,他不是已經刻意瞞着芸姨了嗎?
盛家桐一直計劃着先鍛鍊鍛鍊慕晚瑜,讓她變得更強大一些,至少,能熟練的使用槍支,再帶着慕晚瑜去見韋清芸。
韋清芸年輕的時候也是混黑道的,她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卻還能壓下組織裡那些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大男人,是很有一套殘忍的手段和陰冷狠毒的心計的!
當年,韋清芸救了盛家桐以後,也是直接將幼小的丟到了戰火肆虐的x國,如果他不能在那樣殘酷血腥的壞境中生存下來,不能在那種非人般的折磨中強大起來,韋清芸後來也不會對他委以重任。
如果他沒有成爲韋清芸組織裡的老大,他也就不會遇到那個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或許真的會走上韋清芸給他安排的路——成爲一個滿手是血,陰謀算計無所不用其極的無情殺手!
所幸上天終究還是對他有幾分的眷顧的,他終究還是沒有變成那種,連自己都憎惡的人。
而韋清芸之所以對他那麼好,一方面是因爲他確實比組織裡的其他人有才能,有魄力,到後來,甚至成爲了只能被仰望,無法被超越的王者!
另一方面,卻是因爲韋清芸的親生女兒——韋莎莎。
韋莎莎只比盛家桐小一歲,自小被韋清芸寵的無法無天,驕縱任性下,是一顆自私又狠毒的心,她從最開始對盛家桐的不屑一顧,到迷戀,再到非他不嫁!
但盛家桐一點的都不喜歡她。
可即便是不喜歡,韋清芸也打定了主意要滿足女兒的心願,一心想要強迫盛家桐娶韋莎莎。
盛家桐早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凌的幼小男孩,那對母女也不好強硬的逼他,於是上演了各種各樣的鬧劇,擾的盛家桐煩不勝煩,乾脆態度堅定的表明,親生母親盛子君的死因沒有查清,就不會娶妻。
當然,這只是個託詞,而慕晚瑜,則是他美好的意外。
所以,盛家桐也想盡快的將盛子君的死因查清楚,大仇得報,再訓練訓練慕晚瑜,讓慕晚瑜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之後,就帶着慕晚瑜回去見韋清芸,也讓韋莎莎死了那條心!
可他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韋清芸怎麼就知道他和慕晚瑜結婚的事情了?
他不是交代過自己手下知道他和韋清芸、韋莎莎關係的所有人,不得將他和慕晚瑜結婚的事情泄露,違令者,“家法”處置的嗎?
怎麼韋清芸還是知道了呢?
是誰告訴韋清芸的?
盛家桐的腦海中迅速的浮現出所有可疑的人選,最後,眸光驟然變的冰冷,仿若碎玻璃渣上閃動的兇冷銳光!
是她!
魏冰倩!
他盛家桐,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兄弟,當然是相信的,而唯一不相信,又知道韋清芸的聯繫方式,還總盼着他和慕晚瑜不好的人,就只有魏冰倩!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敢給他下暗手,真將他的警告當耳邊風了?!
“盛家桐!說話!怎麼?如今竟然連話都不願和我這個老東西說幾句了?”電話那端,韋清芸的聲音變的更加的尖銳!
“芸姨,是的,我已經結婚了,這次回來,遇到喜歡的女孩,恐怕會錯過這段天賜的姻緣!”是的,他一直相信自己和慕晚瑜之間是天賜的姻緣,因爲,他是在飛機上遇到慕晚瑜的。
想到初遇慕晚瑜時的場景,她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清澈的眸光,可愛的睡相,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浴室,慕晚瑜的身影已經在那裡晃動了!顯然是在穿衣服,馬上就會出來了,他必須儘快結束與韋清芸的通話。
“什麼天賜的姻緣?盛家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知道莎莎一直在等你,你竟然擅自和別的女人結婚,聽說還是個無才無貌只知道用身體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你……”韋清芸還在惡聲惡氣的說話,言語中還帶着羞辱慕晚瑜的字詞!
看來,韋清芸對慕晚瑜的感覺已經差到了極點,而這,顯然是因爲她想要嫁女兒的願望落空,又加上了魏冰倩挑撥的結果。
“芸姨,我已經說過了,是我恐怕會失去這段天賜的姻緣,才努力的將晚晚變成了我的妻子!”盛家桐再次強調,語氣認真、堅定。
言下之意,他和慕晚瑜的婚姻,是他主動,而不是慕晚瑜“勾引”的他。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我已經結婚了,我希望您對我的妻子有最起碼的尊重,至於莎莎,我從小就將她當妹妹看待,她以後會有真正屬於她的幸福的,但肯定不是我!”
聽見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見慕晚瑜的一隻腳,已經跨出了浴室,盛家桐將聲音壓低了一些:“芸姨,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會帶着晚晚來見您的!”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並果斷的關了機。
慕晚瑜拿着帕子,一邊擦頭髮上的水,一邊朝着盛家桐走過來,面帶微笑的問:“家桐,是誰的電話,怎麼我一出來,你就掛了?難道……你揹着我跟別的女人好上了?”
最後這句話,慕晚瑜是帶着揶揄的意味說出來的,但這話落音之後,她的心驟然就懸到了嗓子眼,那清澈但銳利的眸光也落到了盛家桐的臉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肯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蘇米說,猝不及防的提問,仔細觀察男人的表情,是能夠看出些蛛絲馬跡的。
所以,這會兒,她真的很緊張,她害怕真的從盛家桐的臉上瞧出些什麼。
“女人?嗯!是個女人!”盛家桐卻在慕晚瑜的視線中,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他邁步上前,一把摟住慕晚瑜,將她帶到了沙發上坐下,順手拿了她手裡的毛巾,幫她擦頭髮。
“呵呵,是我的養母韋清芸,她想見你,我說你冬天胖了一圈,醜的都不能見人了,得再養兩月再帶給她瞧瞧!”盛家桐輕笑了兩聲,一本正經的解釋。
慕晚瑜轉過頭就瞪了他一眼:“你說誰胖了一圈?說誰醜的不能見人了呢?”
“小狗!我們家的小狗,肯定不是慕晚瑜!”盛家桐順手捏了一把慕晚瑜的臉,再捏一把她的腰,一臉滿意的說:“嗯,胖點也不錯,手感更好!”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幾次和她“愛愛”的時候,她的視線總是會落到tt上,卻又好像怕他發現似的,迅速的移開!
剛剛,她看他的目光也是帶着些明顯探究意味。
這傻女人,以爲他不想要孩子,可能是因爲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
唉!
她還是不夠信任他。
也是他的過去,太複雜了一些……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之間,將再無任何秘密!
只不過,爲了讓她在韋清芸面前能少些爲難,在帶着她去見韋清芸之前,他必須要先將親生母親的仇報了!
而母親的死因,其實已經有些眉目了,只是一直沒什麼大的進展,看來,他得親自去和龍家的老爺子談一談了!
龍家。
蘇米剛跨進大廳,就聽到一個刻薄的聲音冷冷的質問:“又跑到哪裡瘋去了?天黑了都不知道回來,果然是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
蘇米微微擡起頭,就看見周玉芬坐在沙發上,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扯開厭惡和鄙夷的表情。
“媽,我剛下班,就趕回來了,等公交車,需要一點時間!”蘇米站在原地沒有動,低下頭,解釋了兩句。
自從她嫁給龍煜之後,周玉芬就不准她開着自己那輛車去上班說,說那種檔次低的車,從龍家開出去,會讓整個龍家的臉都沒處放!她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車停在車庫的最角落裡,每天搭乘公交車上下班。
“你還敢跟我頂嘴?你的意思,是我對你太刻薄了,逼着你去坐公交車了嗎?你腦子轉不動嗎?不會打的嗎?龍家是沒錢讓你打的嗎?你花着小煜的錢,卻連打個的都不願意,你拿着錢做什麼去了?養野男人嗎?”
“也是!你這種低賤的野丫頭,就只配去坐公交車,只配去和那些一身汗臭味兒的賤人擠在一起!沒羞沒燥的小賤貨!你那下賤的爸媽生出你這種不要臉的小賤貨,活該被炸死!”
“你說什麼?”隱忍已久的蘇米終於擡起頭,眸光冷厲的射向周玉芬:“你憑什麼說我爸媽,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周玉芬是她的婆婆,是她喜歡的男人的親媽,所以不管周玉芬對她有多刻薄,她都選擇了隱忍。
周玉芬可以不歡喜她,可以爲難她,可以辱罵她,可以奚落她……對她怎麼樣,她都認了!
可週玉芬憑什麼辱罵她的爸媽?
她的爸媽都已經死了,死了!周玉芬難道就不能給死人一個最起碼的尊重嗎?
“媽,我知道您不喜歡我,覺得像我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女人配不上您的寶貝兒子,可是我想請你搞搞清楚,就算我蘇米再差,那也是你兒子主動要娶我的,我可是一點都沒有逼她!你們龍家是有錢,龍煜是有錢,可我卻從來都沒有花過他一分錢,我所有的開銷,都是我努力工作賺來的!”
“還有,您口口聲聲說我是沒有教養的野丫頭,您坐在我面前,侮辱我已經死去的父母,您的教養又在哪裡?“
“您罵罵我就算了,您憑什麼罵我爸媽,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了!死了是什麼意思您懂嗎?就是連骨頭都燒成了一把灰,再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再也不可能了……”
蘇米嘶吼着喊出這些話,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