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顧惜就被喬一凡的一個電話給吱了起來。
人家說一孕傻三年,顧惜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不夠用了。
因爲她根本想不起來喬一凡今天叫她出去目的爲何,當她坐上喬一凡的車,弱弱地問他今天去幹嘛的時候,喬一凡只是淡淡一笑,說要帶她去個地方。
顧惜輕輕地哦了一聲,閉上眼睛繼續補覺,神色淡然。
喬一凡不由嘟囔,“真夠沒心沒肺的,就不怕我把你拉出去賣掉……”
顧惜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嘴角輕揚,淡淡道:“你不會的。”
喬一凡握着方向盤的手輕輕一顫,扭過頭去看她,見她白皙姣好的臉蛋細嫩的如同果凍一樣,即便是素顏,也美的讓人心顫。
她總是能輕鬆地撩撥起他的心絃,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記眼神、每一句話語,總是自帶電力,讓他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喬一凡忽而覺得心口一疼,幾乎忍不住要失聲叫出來,眼眸裡盡是痛楚。
他在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惜惜,若是我能早一點認識你該多好,哪怕只比洛城早那麼一點點,就夠了。
可惜,我們之間,就差那麼一點點。
等到了目的地,顧惜一愣,竟然是一間練歌房,她疑惑地推門進去,問道:“這是你新的錄音棚嗎?”
喬一凡輕笑着點了點頭,顧惜只當他想讓她參觀一下他的錄音棚,一路帶着欣賞的目光看過去,喬一凡的品位一向不俗,走的也是低調奢華,簡單卻不樸實的調調。
顧惜兜兜轉轉了半天,都沒看見什麼錄音設備,問道:“不是說是錄音棚嗎,怎麼也沒有麥啊、調試器之類的?”
喬一凡就只神秘兮兮地拉着顧惜往裡走,寂靜的通道漸漸傳來嘈雜的音樂聲,顧惜心裡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喬一凡,問道:“誰在鬼哭狼嚎,這裡不會是鬼屋吧?”
喬一凡莞爾,故作玄虛地笑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顧惜不由生出警惕之心,她膽兒小,可禁不起什麼鬼屋的折騰,不過她還是跟上了喬一凡的腳步,她瞭解喬一凡,平時開玩笑也就罷了,可正值她懷孕當頭,喬一凡是不會跟她開這種低趣味的玩笑的。
越往裡走,聲音卻嘈雜,旋律卻是越來越清晰起來。
顧惜蹙起眉頭。
有誰在唱《信仰》嗎?
唱得真難聽。
不過,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
顧惜走到一面玻璃牆邊,腳步驟然停下,因爲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真的是洛城。更可怕的是,他真的是在錄音棚裡練歌。
玻璃牆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裡面的動靜顧惜聽得一清二楚,她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洛城唱歌,嗯……怎麼形容呢?
你們聽過火車鳴笛、工地電鑽的聲音嗎,洛城的歌聲可以與之相媲美。
顧惜趴在玻璃牆上,聽得都要崩潰了,人家都說人歌合一,可洛城的歌聲跟他的容貌可太不匹配了,顧惜終於相信了人無完人這個詞。
可是洛城跑到這裡來練歌做什麼呢,難不成,他也想要做歌手?
“是不是很難聽?”喬一凡問顧惜。
顧惜回頭看着他,搖搖頭,見喬一凡微怔的表情,開口道:“是相當難聽。”
喬一凡嘴角上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看着裡面的洛城說:“一個月前他就開始在這兒練了,每天翻來覆去練這一首歌,但進步幅度不大,每次一唱都能把藍貓他們逼到崩潰,後來沒有人肯陪他練歌了。”
顧惜實在是不明白一向水火不容的洛城和喬一凡怎麼會搞在一起,問道:“他爲什麼要學唱歌?又爲什麼找你陪他練歌?”
喬一凡低頭看着顧惜,緩緩道:“因爲他說他要給一個人道歉,他說他讓她傷心了,他想告訴她,他愛她。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心愛的人原諒,便想到了用唱歌的方式。因爲他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我爲那女孩唱過這首歌,讓那個女孩很感動,當時他就發誓,有朝一日他也一定要學會這個首歌,親口唱給那個女孩聽。於是他就找到了我。”
顧惜的眼眶溼潤了,她扭頭看着在裡面認真練歌、拼命練歌的洛城,每一句雖然都不在調上,可是每一句都很走心,都唱的極爲認真。
喬一凡對立馬聽得想要自殺的藍貓打了個手勢,藍貓忍着心中的悲憤和嫌棄,走到洛城身邊。顧惜聽藍貓不耐煩對洛城說:“照你這樣唱下去,整個屋頂都要被你掀了。”
洛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啊,我唱歌就這樣,沒救的,怎麼練也沒用……”
藍貓冷冷地說:“那你幹嘛還非要唱呢?洛大少爺,你想重新抱得美人歸的心情我們都理解,可你不該出來禍害我們這些人啊,你那麼有錢,用什麼招數不成,非得唱歌?”
洛城認真道:“別的招惜惜都不吃啊,不行,我一定要把這首歌練好,給惜惜一個驚喜。”
藍貓無力地扶額,“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既然這樣,你就完整地來一遍,就當作是顧惜就在你面前,你唱給她聽好吧。”
洛城重重地吸了口氣,道:“好,來吧。”
洛城知道,《信仰》是顧惜最喜歡的一首歌,沒有之一。
他更知道,顧惜是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沒有之一。
他曾經答應過她會給她幸福,可是他帶給她的傷害要比幸福多得多。
他答應過要給她安全感,可他還是在她想要拼命靠近他的時候無情地把她往外推。
他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也沒能履行好自己的承諾,他對不起她。
他想要哄她,自然可以有千千萬萬的方式,可這一次,他就是想用自己最不擅長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內心,用歌聲訴說心聲。
他想告訴她,他愛她,非常非常愛她,並不比她對他的愛少,甚至要更多。
前奏響起,洛城靜了靜思緒,看着眼前的歌詞,輕輕地哼唱起來:“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誰讓我牽掛
是你啊
我知道那些不該說的話
讓你負氣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時光
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當時吻你當時抱你
也許結局難講
我那麼多遺憾那麼多期盼
你知道嗎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是多麼溫暖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傷不管愛多慌不管別人怎麼想
愛是一種信仰
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過往的一切片段通通涌進洛城和顧惜的腦海中,一點一滴,都鐫刻在兩人的心上。
洛城唱得動情,顧惜在門外卻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門被砰地一聲打開,洛城一邊唱着一邊回過頭去,結果便看見顧惜站在門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過來,淚水順着臉頰滑下,無比悽美。
洛城一笑,深情地望着她,繼續唱起來:“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
你是否一樣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洛城看着已經來到自己眼前的顧惜,紅着眼圈,笑着說道:“我不是歌手,我是你的老公洛城。惜惜,我愛你,我愛你……”
顧惜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顧惜的哭聲徹底哭碎了洛城的心,他緊緊地抱着她,用細長寬厚的大手撫過她的秀髮,在她耳邊呢喃道:“對不起惜惜,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顧惜哭着狠狠地在他背上捶了幾下,她有多委屈,她有多心痛,她有多難過……
在這一刻,藉着他的歌聲和她的哭聲,通通發泄了出來。
喬一凡站在門邊倚着門框看着緊緊抱在一起的洛城和顧惜,心裡五味雜陳。
他做的對嗎?
不知道,按理說,他應該趁人之危,見縫插針的,可是,他偏偏做了洛城的幫手。
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能夠看到惜惜幸福,對他來說,比什麼都值得。
顧惜趴在洛城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失態得很,從洛城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洛城輕柔地爲她拭乾了淚水,調皮地問道:“我歌唱得好不好聽?”
顧惜聞言,破涕爲笑,嗔道:“還好意思說呢,難聽死了……”
洛城哈哈大笑起來,喬一凡、藍貓等人也爽朗地笑起來。
藍貓走上前來打趣道:“顧惜你趕緊把你家這位帶走吧,我們最近一個月已經被他摧殘得不行了,耳朵都快要聾了,真的不容易啊!”
顧惜瞪他一眼,嗔一句:“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吧,真不知道你怎麼勇氣開口唱歌的,竟然還唱《信仰》,真是侮辱我偶像啊……”
洛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來我真的不是吃唱歌這碗飯的,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咱們兒子,以後還是帶他去聽他乾爹唱歌好了。”
顧惜一愣,“什麼乾爹,誰是他乾爹啊?”
“一凡啊。我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了,就認一凡做乾爹,你說好不好?”洛城很認真地問。
顧惜看着愣住的喬一凡,一笑:“那也得一凡願意才行啊。”
喬一凡看了看兩人,也展顏笑道:“看來,我得準備一個大紅包給我即將出世的乾兒子了。”
三人相視一眼,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