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洛家別墅閃爍着點點燈光,在靜謐深沉的午夜,透着幾分安詳。
“舒雲這事是我們處理得不夠恰當,也難怪惜惜生氣了。”洛萱嘆口氣,也是無奈。
洛城偷瞄她一眼,不怕死地道:“大姐,她可是您招進來的,跟我可沒關係。”
洛萱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好,人是我招進來的,那我現在過去趕她離開行了吧?”
洛萱說着作勢就要起身,洛城忙攔住她,賠笑道:“大姐,我不過隨口一說,您還急了?”
洛萱氣得踹他一腳,眯着眼看他:“瞧瞧你緊張的這個樣子,難怪惜惜會誤會。你跟大姐說實話,是不是還放不下那個女人?”
洛城捂着被洛萱踹痛的地方,不滿地嘟囔道:“您怎麼也這麼說啊?”
他這冤枉可真是沒處訴了……
洛城扶着洛萱重新在沙發上坐下,洛萱冷哼一聲:“是你的態度讓人不得不這麼想。城兒,大姐知道你重情重義,這是你的優點,可這不應該成爲你優柔寡斷的藉口。那女人最擅長的就是撒嬌賣萌裝可憐,你偏偏就是受不住這個,是不是她跟你求救的表情一出來,你就心軟了?”
洛城不吭聲。
洛萱嘆息一聲,“請佛容易送佛難,你如果真的開不了這個口,舒雲那裡我來做。”
洛城撇撇嘴,不置可否。
洛萱恨鐵不成鋼地拿手指點洛城:“你啊,但凡有我對感情一半的果決,也不至於弄得像今天這樣。”
洛城不服氣地小聲咕噥道:“您倒是痛快,還不是把修逸哥傷的體無完膚……”
洛萱整個身子一僵,瞪大眼睛看着洛城,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錯了。”洛城立時應錯,但是毫無誠意。
洛萱盯了他半響,眸底的寒氣讓洛城繃直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你瞧瞧你,我說一句你頂一句,真長大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越來越沒規矩,非招我教訓你?”洛萱低喝道。
“城兒不敢。大姐別生氣。”洛城見洛萱真生氣了,連忙討饒。
“滾!”洛萱懶得再跟他廢話,粗魯地喊了一嗓子。
“哎,大姐您早點休息,晚安。”洛城生怕洛萱反悔似的,趕緊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關上門的瞬間,洛城的一顆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好險吶!
洛城撓撓頭,在慶幸的同時又有幾分失落,本來想着惹大姐動手揍自己兩下跑到惜惜面前唱苦肉計的,看來此路還是行不通啊,只好另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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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顧惜看着突然登門的裴以楓,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裴以楓臉上訕訕的,撓撓後腦勺,“我看燈亮着,所以就……惜惜,我就想見你一面。”
或許是憶起了往日的溫情,亦或許是裴以楓的這句話戳中了她的心窩,顧惜沒有讓裴以楓吃閉門羹,裹了裹身上的浴衣,把門讓開:“進來吧。”
裴以楓聽出顧惜聲音的沙啞艱澀,走進屋子藉着燈光一端詳,臉色立時佈滿焦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目光在屋裡輕輕一掃,果不其然看到了攤落一地的瓶瓶罐罐。
他輕嘆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手下意識地摸上她的額頭,驚道:“不是喝醉了,你是在發燒,怎麼搞的?”
顧惜吸了吸鼻子,感覺頭昏沉沉的,輕聲道:“沒事,可能是吹了涼風感冒了。”
心裡一急,裴以楓也不見外了,換下鞋子走進去,輕車熟路地走到客廳的櫥櫃邊,隨口便問:“家裡還有感冒藥嗎,不成我出去買點兒,不知道現在藥店關沒關門?”
顧惜捂着額頭癱軟在沙發上,頭暈地厲害,看着忙裡忙外的裴以楓,迷迷瞪瞪中恍若看到了以前的場景,耳邊傳來裴以楓熟悉的溫潤且磁感的聲音,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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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往房間艱難地邁着步子,心裡沉鬱得厲害,惜惜不在,連覺都不想睡了……
本來想開車去把惜惜接回來的,可是考慮到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舒雲這邊的事情一天不解決,惜惜心裡的火就一天不會消,他當然可以像以前一樣二話不說把她扛在肩膀上拖回家就是了,可是他越來越不願意對她用強了,不是不願,而是不捨得。
他現在腦子也是一團亂麻,舒雲再次闖入他的世界,目的爲何他現在還不清楚,但是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這一切像是早有預謀。
洛城胡思亂想着推門進了房間,解開衣服的扣子剛要進浴室,感覺哪裡不對勁,腳步突然頓住,轉過頭一看,見牀上坐着一個姣好明媚的女子,眉頭一蹙,語氣不善道:“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進來的?”
舒雲彷彿沒聽見他語氣中的冰冷,只盈盈笑着站起來,道:“自個兒呆着太無聊,就想過來找你聊聊天,我們畢竟也這麼多年沒見了,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洛城的眼底劃過一道冰冷,只是轉瞬即逝,半響,聽到他清清淡淡的聲音:“好啊,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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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楓將顧惜抱上牀,將她身上的浴巾扯下來,看着她玲瓏有致、曲線分明的身材還氤氳着溼氣,臉一下子上了色,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動着,強壓住內心的熱火,裴以楓將被子揪過來蓋在顧惜的身上。
剛剛喂她吃了退燒藥,藥力當然不能立時生效,所以顧惜的整張小臉紅通通的,像熟透的紅蘋果一樣,讓人看了不由心生憐惜。
他坐在牀邊,伸手輕輕拂過她的髮絲,心裡一抽一抽地疼,似乎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靠近她了,每一次遇到她,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
可他知道,這全是他自找的,是他不懂得珍惜,平白讓顧惜從他身邊溜走。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在痛恨着自己的軟弱,悔恨着自己對顧惜的傷害,只可惜,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顧惜。
時光一去不復返,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如今,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於他而言,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幸福了。
裴以楓緩緩俯下身子將脣貼在她尚有餘熱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惜惜,我還能重新愛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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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進海藝。”舒雲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洛城愣住,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洛城倚在桌邊,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桌線,淡淡地問:“光影不好嗎,爲什麼想要回來?”
“他都這樣對我了,我再回去,豈不是自取其辱?”舒雲脣畔一揚,嘲諷地說道。
洛城清涼的眼眸望向她,“我已經不是海藝的掌權人了,現在當家作主的人,是趙青宇。”
舒雲聞言,脣邊淡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知道觸到洛城冰冷的神色,才反應過來,“怎麼會這樣呢……”突然,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眼底滑過一抹憂傷和自責。
“你離開海藝,是因爲我嗎?”
洛城玩味地審視着她,脣邊浮起一絲魅惑的笑意:“你說呢?”
舒雲眼眶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來,如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奔騰不息,她猛地撲到洛城的懷裡,哽咽地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阿城,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洛城一動不動,就這麼任由她抱着,不知怎的,以前無比眷戀的懷抱現在卻只覺得厭惡,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在他面前演戲,還是那樣拙劣明顯的演技,當真以爲他看不出來嗎?
還是以爲,他果真那麼傻,愛她愛到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沒有底線,沒有原則。
其實在舒雲離開之後,他身邊也不乏一些主動投懷送抱的鶯鶯燕燕,各個以爲自己漂亮的無敵,習慣了被人讚美和恭維,便理所應當地接受所有人的愛護和幫助,覺得天底下所有最美好的東西都應該捧到她們面前。
以前他以爲舒雲是不同的,可現在他才發現,她和那些女人一樣,自戀且無趣得很。
可是現在,他還是願意耐着性子陪她演一場戲的。
“我答應你。”洛城薄薄的、涼涼的聲音響在舒雲耳邊,讓她的哭聲戛然而止。
舒雲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城,癡癡地問:“你,你剛纔說什麼?”
“你不是想進海藝嗎,青宇那裡我去說,這個面子他還是肯給我的。”洛城看着她,目光甚是溫柔。
舒雲破涕爲笑,靠在他懷裡,溫柔地說了聲:“阿城,你真好。”
舒雲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洛城心裡還是有她的。
區區一個顧惜算什麼,即便是結了婚又如何,她想要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會重新回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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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顧惜緩緩睜開眼睛,便看見趴在牀邊的裴以楓,吃驚之餘,忙坐了起來,昨晚的記憶隱隱浮上腦海,心裡陡然一驚,難道,她和裴以楓,孤男寡女地共度了一夜?
裴以楓被動靜吵起,揉揉酸澀的眼睛,道一聲:“你醒了?”
裴以楓平淡的聲音讓顧惜的心不由安定幾分,微怔,她問道:“你,在這兒守了一夜?”
裴以楓淡淡地嗯了一聲,朝她探過身子,顧惜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裴以楓的臉上勾起無奈又尷尬的笑容,還是伸出手去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淡淡道:“嗯,總算是退燒了。”
顧惜抱歉地一笑,因爲自己剛剛的誤會臉上不由燒了起來。
裴以楓卻毫不在意,只站起身問道:“喝了一晚上的酒,胃肯定不舒服吧,我給你到樓下買點小米粥喝,你再躺着休息會兒。”
裴以楓說着就要出去,顧惜忙拉住他,手觸到他微涼的胳膊立馬又縮了回來,期期艾艾地說:“不,不用麻煩了……那個,昨天晚上,沒有人過來嗎?”
裴以楓一頓,旋即明白了她問的是誰,平淡道:“沒有。”
“哦。”顧惜坐回去,心裡有點失落,也有點慶幸,若是被洛城看到她和裴以楓在一起,估計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楚了。
“砰砰砰”,敲門聲適時響起,顧惜猛然擡起頭,不是吧,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