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顧小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陳欣,沒有任何動作,聲音卻顫抖得厲害,“我手滑了。”
門外的人敲了兩下門,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了。
陽臺上安靜得能夠聽見自己沈重的呼吸聲,顧小溪握緊了拳頭,因爲緊張,腳趾頭在拖鞋裡痙.攣了一下。喉嚨裡像是堵着一團棉花,她想開口說話卻不能控制自己。
倒是陳欣看着她笑了,聲音輕輕的,有些沙啞,“你一定很意外我是怎麼知道的吧?”
她蹲下身,慢慢地拾起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放在左手的手心,一邊頭也沒擡地柔聲說,“我在你身上裝了q聽器呢。”
顧小溪頭皮一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升起,直衝向腦門。
“我並不是針對你,只是想從你那裡得到更多的消息而已。”她起身走向垃圾桶,將手中的碎片扔了進去,然後重新走了回來。
站在顧小溪面漆那,看着她,有些失望,“可是你似乎也什麼都不知道,我很意外,三哥那麼愛你,竟然都什麼都瞞着你。”
她的話說得很隨意,可能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顧小溪感覺被一把利劍直插心頭。
是,她是被瞞得最深的那個人,可能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她會是最後一個知道。陸庭衍,你自以爲是的保護,其實對於我是一種傷害……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我都可以給你答案。”陳欣勾了勾嘴角,笑容卻不達眼底,“當年要殺我的人是誰,你爸爲什麼要阻止你跟三哥在一起……”
話說到一半,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可是她的臉始終有些怪異,大概因爲是嚴重整容之後的臉,用着有些不習慣,始終顯得不太協調,即使在笑也顯得僵硬。
“只要你離開三哥,我將一切都告訴你。”陳欣突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相信我,離開他是你最好的選擇。”
顧小溪的手心全是汗,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還在猶自用力。
掌心的痛楚令她清醒和鎮定了許多,面對着似乎操控着一切的陳欣,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情緒掩飾得很好,可仍是有一些顫抖,“即使我跟他離婚,他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陳欣挑眉,靜靜笑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指間像是跳動着螢火蟲。
她抽了好幾口,煙味在空氣中散開。沉默了半天,又繼續說道,“醒過來看着自己的那張臉,就再也沒有奢求過回到他身邊了。”
顧小溪的胸口堵得難受,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安慰她,但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沒有經歷過那種挖心削骨的痛,沒有人可以痛定思痛。一個女人,原本有姣好的面容,卻被人毀了容,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次。
陳欣突然掐滅了菸頭,軸頭看向她,語氣平平地說,“我想你也知道,我接近你弟弟還有你並不是衝着你倆來的,我不會傷害你們。我要對付的,從始至終只是那個人。”
“是誰?”顧小溪下意識問了一句,“是林歆嵐嗎?”
“除非你離開三哥,否則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陳欣淡淡道。
顧小溪一哽,氣得瞪大眼睛。
她好心好意幫助她,她竟然拿這些事來威脅她?不說拉倒!她自己也一樣可以調查出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顧小溪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想到這裡,便不打算跟陳欣繼續糾纏下去,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請你離顧如薇遠一點,她很單純,也很善良,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陳欣聳聳肩,有些無奈,“恐怕難以避免。”
頓了頓,不等顧小溪發怒,她又道,“不過我可以跟你交換。反正顧如薇又不是你的親妹妹,他受點小傷害有什麼關係?你在林家鞏固好地位纔是最重要的。”
顧小溪嗤笑一聲,不予置否,剛要還擊,手機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她深深看了陳欣一眼,沒再說話,回到臥室去接聽電話。
“您好女士,是這樣的,您的丈夫在我們酒吧喝醉了,身上沒帶錢包,手機裡只存了您的號碼,您現在能過來一趟嗎?”
“我丈夫?”顧小溪一愣,隨即道,“他怎麼可能手機裡只存了我的號碼,還沒帶錢包?”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
“你稍等一下,我打電話叫人去接他。”顧小溪掏出筆記本,擰開筆帽,“你那邊的地址是?”
“清風路寧夏街137號芒果酒吧。”
“好的,麻煩你先照顧一下他。”掛了電話,打給周航,不在服務區。
打給丁演,關機。
想了想,不知道還能打給誰。
握着手機的手指收緊。真的是陸庭衍?還是打錯電話了?陸庭衍的手機裡怎麼可能只有她的號碼,身上還不帶錢包跑去喝酒?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跑去酒吧找人多不安全啊,可是萬一那人是陸庭衍呢?
想着有些着急,偏偏想要聯繫的人都聯繫不到。陸庭衍的手機也關機了,他換了一個號碼?
正糾結的時候,手機滴的一聲響,是周航發來的短信。
“嫂子,我現在有急事走不開,你去看看三哥吧,有人說他在酒吧喝醉了。”
顧小溪連忙回撥電話,卻仍是不在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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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庭衍溫和的微笑注視下,周航硬着頭皮將短信發了出去。
“三哥,你覺得嫂子會來嗎?”
陸庭衍往沙發上一靠,雙腿疊起,姿態悠閒。
“最多二十分鐘她就到了,你快走吧。”
“三哥你過河拆橋啊……”話還沒說完,被他笑眯眯地掃了一眼,一身雞皮疙瘩。連忙站起來,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便走,“得了,我不壞你的好事兒,改天請我吃飯報答我啊!”
陸庭衍悠閒地抽完兩支菸,將桌上的洋酒倒進小噴壺裡,搖晃了一下,朝着身上昂貴的西裝一頓猛噴。
完事之後,將噴壺扔進垃圾桶,扯了扯領帶,倒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便聽見走廊外急匆匆的腳步聲,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容,可是笑容還沒扯開,便僵在了嘴角。
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是一羣人的腳步聲。
接着,包廂門被人推開。
“陸庭衍!”
顧小溪一眼就看見了躺在沙發上醉酒不醒的男人,屋裡燈光很暗,他的臉上籠罩着一層陰影,顯得輪廓格外深邃。
“你老公真人比電視上還帥!”身後的幾個同事小聲說道。
既然真的是他,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出來喝酒,還不帶錢包!
顧小溪皺眉,小跑過去,毫不客氣地用力搖晃他的肩膀,冷冷道,“不錯嘛,還開了一個包間呢?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你在這裡睡一夜也不錯啊!”
搖了半天那男人都沒有反應,顧小溪有些不耐煩了,站起身,從錢包裡抽出一張信用卡拍在桌上,“我走了,你繼續睡吧!”
剛轉身,手腕便被人抓住。
她沒有提防,被他一個用力拉了過去,撲倒在他身上。
身後,幾個同事一陣驚呼,顧小溪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早知道就不叫同事們陪她一起過來了……
“你幹什麼,別發酒瘋啊我告訴你……”顧小溪用力推他的胸膛,可是腰上的大手緊緊將她環住,一動也不能動,反而被他壓着往下,身體跟他貼得越來越近……
顧小溪嚴重懷疑他是真醉還是裝醉,可是靠近了,鼻間是濃烈的酒味……
他到底喝了多少啊?皺着眉去掰他的手指,咬牙切齒,“陸庭衍,我警告你……”
“乖,別吵。”他突然皺了一下眉,嘟噥了一句,“讓我再睡會兒……”
聲音是酒醉的沙啞,低沉磁性。
“顧小溪,我們觀察了一下,這裡很安全,你就放心吧,我們先走了啊!”
“是啊顧小溪,我們不打擾你們了!”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哦,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幾個同事識趣地紛紛提出告別,不等顧小溪回答,溜出了包間。
顧小溪瞪眼看着緊閉的包廂門,心裡哀嘆。
臉上滾燙得快要燒起來,她連看也不敢看他,恨聲道,“陸庭衍,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咬你了!”
他無動於衷,摟着她,將臉埋在她頸間處輕輕磨蹭,跟貓似的。
酥麻的感覺像是電流躥過全身,顧小溪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站不穩了,雙腿發軟。
“陸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