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孟市長的家舉行,來往的賓客都是又頭有臉的人物,衣光鬢影。
顧小溪的手放在白亦琛的手腕之中,雖然只是禮節的形勢,可是她心裡有鬼,依然覺得不自在。
“白總,顧小姐!”孟市長攜着市長夫人上前迎來,和白亦琛與顧小溪握手。
寒暄了幾句,兩人走進大廳,小提琴優雅的琴聲在大廳裡迴旋,賓客們有的在跳舞,有的三五成羣聚在一起談天說笑。
白亦琛從酒侍的盤子裡端了兩杯香檳,一杯遞給顧小溪,“這樣的場合很無聊,將你叫來做女伴,真是抱歉。我去和幾個朋友打聲招呼,你隨意。”
顧小溪點點頭,獨自一人走到角落的沙發上坐下。
喝着香檳,吃着糕點,興致勃勃地打量着屋裡形形色色的人,倒也十分怡然自得,並沒有他說得那麼無聊。
突然,身邊的沙發往下一陷。
“喂,你怎麼不去和大家玩?”一個粗噶的男聲。
顧小溪回過頭,身邊的男子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還在變聲期,聲音很難聽,但是長得卻很陽光帥氣,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略顯輕熟。
顧小溪只當他是哪位賓客帶來的家屬,笑着說道,“我這不是正在玩嗎?”
男孩子嘿嘿地笑了笑,“這樣的場合很悶吧?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出去走走。”
“在別人家到處亂走不禮貌。”頓了頓,她壓低聲音,調皮地笑道,“不過的確挺悶的!”
“有什麼不禮貌的,走,我帶你出去玩!”男孩子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將她從沙發上拽起來。
顧小溪皺着眉頭,“我去和領導打聲招呼……”
“這裡人這麼多,他哪有時間招呼你啊?我保證,你出去玩一圈回來,他還沒發現你離開過!”男孩子說得信誓旦旦。
顧小溪猶豫了一下,終於勉強點點頭,“那好吧,咱們出去透透氣,不過得快點回來哦!”
從偏廳悄悄溜出去,外面是花園,種滿了奇珍異草,不遠處有一處游泳池,湛藍的水面盪漾着微波粼粼,揉碎了星光。
兩人在泳池邊上坐下,男孩子扭頭問她,“喂,你叫什麼名字?”
“相逢何必曾相識?”顧小溪輕笑一聲,轉移話題,“喂,你們這些小孩子十八九歲的時候都玩什麼呢?”
“你十八九歲的時候玩什麼,我就玩什麼啊,”男孩子笑嘻嘻地說,“難不成玩泥巴啊?”
“我小時候還真玩過泥巴。”顧小溪一本正經地說,“還有跳繩,跳方格,彈彈珠,你玩過麼?”
“那是什麼?”男孩子一愣,“你是哪個星球來的外生物啊?”
顧小溪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無法真正融入這個圈子。對於她們來說,她真的就是一個天外來客吧?她和他們不同,他們的氣質和品位都是從小修養而來的,她是半路出家,就算已經身爲顧家大小姐,公司司令員的兒媳婦,身上有些東西,始終是不同的。
“好了,有點冷了,咱們進去吧。”顧小溪說着就要站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水面,搖曳的一個黑影正慢慢逼近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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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公司有事情耽擱了,陸庭衍來得比較晚。
孟市長夫婦接到電話,親自出去迎接他,看見挽着他手臂盈盈而來的女孩子,眉開眼笑,“要不是顧總肯賞臉,寶賢丫頭怕是半年不會來看姑媽和姑父了!”
“姑媽說得人家沒良心似的,公司最近事情多,我本來打算忙完了就過來看望你們二位的!”和陸庭衍並肩站在一起的女孩子咬脣說道。
“聽你爸說你在公司最近升了官啊,了不起!”市長夫人打趣道,“怎麼着,首長,飛兒明年進你們公司,你得關照關照他啊!”
“飛兒在哪裡?好久沒見,怪想他的!”莫寶賢一邊往大廳走,一邊和市長夫婦說笑。
陸庭衍在他們身後走着,正在接聽一個電話,表情嚴肅,市長夫人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對莫寶賢說道,“寶賢,陸庭衍可是有老婆的,在外面還有一個女人和兒子,你可別喜歡上他了!”
“姑媽……”
莫寶賢臉上飛了一抹紅暈,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被市長夫人打斷,“別不承認,你姑媽我一把年紀,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莫寶賢沉默了一下,不甘心地說道,“庭衍哥哥在外面那個女人就算爲他生了兒子,也進不了陸家大門的!他也並不喜歡顧家那個女人!周阿姨也不喜歡她!他們就要離婚了,這是圈子裡人盡皆知的事情!”
“可是他對你也沒什麼意思啊,我剛瞧着,他都不正眼看你……”
市長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注意力就被大廳裡一陣騷亂吸引了過去。
“怎麼回事?”她皺着眉走進去。
“媽!”一道黑色的身影撲過來,驚慌失措地抓住市長夫人的手,“有人掉進游泳池了!你快給她找身衣服換!”
“人現在在哪裡?”她的話剛說完,人羣散開,白亦琛抱着一個渾身溼透的女人從偏廳裡走進來。
那個女子的臉貼在他的胸膛,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從她的衣服可以認出她的身份。
“將顧小姐送上樓去,我馬上去拿乾淨的衣服來。”市長夫人走過去輕聲說道。
白亦琛一臉歉意,“實在很抱歉,弄成這個樣子,打擾了大家的雅興。”
“沒關係,人沒事就好,別凍着了。”市長夫人關切地說道。
白亦琛笑了笑,不再說話,抱着懷中微微顫抖的身體徑直往樓上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大廳裡衆人的目光這才收了回來。
三五成羣地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沒有人注意到門口黑暗中一道冷然的身影。
“庭衍哥哥,站在這裡幹什麼,進來啊。”莫寶賢笑着拉了拉他的胳膊。
陸庭衍收回視線,微涼的目光看向面前笑盈盈的女人,點點頭,走進大廳。
有人注意到了他,悄悄地對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他,竊竊私語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說……剛纔掉進游泳池的女人,是你太太?”莫寶賢遞了一杯酒給陸庭衍,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庭衍淡淡地應了一聲,垂下的眼瞼掩去眼中翻滾的情緒。
“我上去看看她,我在這裡還留着一些衣服,我給她拿過去。”莫寶賢放下酒杯,向樓上走去。
樓上的臥室裡,顧小溪換上了市長夫人拿來的衣服,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不是因爲冷,而是因爲想到剛纔推她下水的人,她感到不寒而慄。
白亦琛和市長夫人已經下樓去了,她今天發生這麼丟臉的事情,一定會給白亦琛惹來麻煩。
顧小溪嘆了口氣。
突然,敲門聲響起,門外一道悅耳的女聲,“你好,我可以進來嗎?”
顧小溪愣了一下,忙應道,“請進!”
莫寶賢推門進去,開了燈,黑暗的房間突然填充了光線,顧小溪不適地用手背遮住眼睛。
等到適應了光線,她睜開眼,看見牀邊站着的陌生女孩子,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要不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哪裡那麼嬌貴了。”顧小溪從被子裡起身,喝光了放在牀頭的薑茶,全身涌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