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溪沒有搭理她,目不斜視地向外走,迫不及待想要快點和蘇笑說拜拜。
飯店的大門,魚貫而入走進來一羣黑衣人,迅速站成兩排,飯店門外停了數輛黑色的防彈車,被幾輛車包圍的中間一輛寶馬車,車門打開,一抹筆挺亢長的身影從車裡下來。
蘇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架勢,站在角落裡目瞪口呆地看着門外的那一幕,豔羨地說道,“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畫面,沒想到今天親眼目睹了!簡直太有氣場了!”
“一看就是超級有錢人,全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再有錢再有權也是快進棺材的人!”劉健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蘇笑正要反駁他,飯店裡,經理在一羣迎賓小姐的簇擁下親自出門迎接,跟在一位男子身後點頭哈腰地說着什麼,而那男子目不斜視,沉穩地往電梯走去,輪廓分明的側面在飯店絢麗的燈光下斂去了幾分冷峻。
“誰說有錢人的都得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蘇笑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男子往電梯走去,一臉的嚮往,“這男人是誰啊?看經理這態度,地位肯定很高!雖然沒有銘光集團的白總長得帥,但是這正是我喜歡的類型啊!太有範兒了!”
劉健不悅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卻被蘇笑嫌棄地甩開了,蘇笑轉過頭正要教訓他,眼珠子一轉,突然扯着嗓子衝那道快要走到電梯口的身影喊道,“那位帥哥!我好姐妹看上你了!想問你要電話號碼!”
顧小溪被她的叫聲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瞪她一眼,轉身就走,蘇笑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手!”顧小溪皺着眉,冷冷地看着蘇笑,眼神冷得快要凍成冰。
蘇笑有些心虛,隨即一咬牙,硬着頭皮拖着她往不遠處那個男人走去,還沒走近就被幾個保鏢攔住了,“你們幹什麼!”
“啊!對不起陸先生!因爲你們通知得太突然,所以我們沒能及時地清完場,抱歉!”經理抹了一把冷汗,轉頭看向顧小溪和蘇笑,哀求地說道,“顧小姐,你們快點離開吧!”
“快走!”一名保鏢走上前就要將顧小溪和蘇笑推走,蘇笑不甘心地喊了一句,“陸先生是嗎?這位是我好姐妹顧小溪,她想和你認識一下!”
那道高大的身影腳步一頓,轉過頭來。
陸庭衍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眼,目光落在顧小溪滿是尷尬的臉上,漠漠看了半晌,突然轉頭看向飯店經理,語氣溫溫地說,“什麼顧小姐,這是我老婆。”
經理頓時就愣了,嘴巴張的大大的,可他不愧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立馬鎮定下來,見風使舵,一張臉笑得燦爛無比,“啊……陸太!”
蘇笑和劉健當場傻眼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突然的變化。
“陸總?”保鏢看見他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試探地叫了一聲,陸庭衍揮了下手,保鏢退到一旁。
他走到三人面前,頓住腳步,突然長臂一伸,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下一把摟住了顧小溪的腰,將她扣到自己懷裡。
“你幹嘛……”顧小溪重重撞進他懷裡,撞得她鼻尖一痛。
“是不是還沒吃飯?”頭頂低沉的聲音響起。
顧小溪一愣,點點頭,還沒說話,陸庭衍的手機響了起來。
“嗯……好……好,那就後天見。”掛了電話,他摟着她就往外走,迎面走進來幾位年紀略大的長者,陸庭衍停下腳步,對他們解釋說,“臺灣剛纔發生了海嘯,許市.長臨時飛去災區了,會議延後。”
其中一個長者點點頭,目光落在顧小溪身上,“這位是……老顧的女兒顧小溪吧。”
幾位長者不露聲色地打量着顧小溪。一直聽聞顧小溪張揚跋扈,爲人品行不端,可是如今一見,眼前笑容明麗的女子,哪有半點傳聞中的樣子?只見她穿了一身銀杏色的套裝,幹練優雅,唯一的首飾只是耳朵上那對精緻的耳釘,眉宇疏淡,眼眸靈秀,站在陸庭衍的臂彎裡,兩人竟是如此的登對,簡直一對璧人。
他們對顧小溪並不熟悉,只是在一次宴會上見過她,可她長得和她的母親很像,這些年長的人都認識顧小溪的生母,便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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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伯伯好。”顧小溪微笑頷首,耐心地和他們寒暄了一陣,倒是陸庭衍有些不耐煩了,出聲打斷了他們無聊的談話,“沒事就散了吧。”
“等一下。”顧小溪扯開他的手臂,幾步走到蘇笑和劉健面前。
“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我們不做敵人,但是也做不成朋友。”她不鹹不淡地說道。
“顧小溪,你是不是……還恨我?”劉健猶疑了一下,輕聲問道。
顧小溪扯了扯嘴角,卻怎麼也笑不起來,哭笑不得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陸庭衍卻走了過來。
“你朋友?”他目光微涼地掃視了一眼二人,再不願意多看一眼。
劉健本來胖胖矮矮,往陸庭衍面前一站就顯得更矮了,簡直慘不忍睹。顧小溪看了他半天,不敢相信記憶裡的他和現在的他是同一個人,她在心裡問自己,顧小溪,如果當年的他沒有拋棄你,你真的願意陪着他接受風吹雨打、接受他如今滄海桑田的變化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成績優秀,前途一片光明,就算一時腦子發熱陪着他去工地搬磚,陪着他去車間做縫紉工,陪着他去擺地攤被城管追三條街,可是這樣的愛情,在越來越不甘心和生活瑣事的錘鍊中,早晚會消失殆盡。
顧小溪這樣想着,開始佩服起蘇笑。能夠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一個看不見希望的男人,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做到。
“我們走吧。”顧小溪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轉身就走。
自己會答應跟蘇笑吃這一頓飯,真是蠢到家的行爲。人啊,最大的無趣就是這樣,明明不認同別人認可的成功幸福的標準,卻又渴望別人的認可,愛情如是,事業亦如是。前者我們渴望脫俗,後者是我們又未能免俗。
顧小溪朝飯店外衝去,她甚至忘了攔出租車,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拼命走着,越走越快,索性跑了起來。
腦子裡像是被層層絲線纏繞住了,亂成一團,煩躁得令她想要朝着疾馳的車流衝撞過去。
說不出爲什麼煩躁,是爲了劉健嗎?還是爲了蘇笑?
突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抓住了她,顧小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以拋物線的姿勢甩上了車,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她一擡眼,他的臉近在咫尺。
“那個男的剛纔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爲什麼恨他?”
顧小溪被陸庭衍困在他的懷抱與座墊之間,他皺眉看着她,嘴脣抿得緊緊的。
顧小溪推了推他的胸口,知道掙扎是徒勞的,索性偏過頭,閉着眼睛一聲不吭。
“說話!”臉被他的強行扳了過去,冷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着壓抑翻滾的惱怒。
顧小溪還是一聲不吭,他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像是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似的,終於,她忍受不了疼痛,憤怒地睜開眼睛,落入他陰鷙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