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拿起昨晚剩下的半瓶酒又是一飲而盡，感覺到脣邊的溼度，他又舔了舔嘴脣，然後起身，奔向門外。
婁燁的父親堵在門邊，雙手叉腰，今天是該給這小子清清腦子了。
婁燁的父親：“先別急着出去喝酒，跟我談一談。”
婁燁跟隨着父親的步伐，來到客廳，準備聆聽。
婁燁的父親：“從小到大，我一直信任你，以你爲傲。”
婁燁：“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婁燁的父親：“你小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你就打算一直這麼喝下去，最後喝死！”
婁燁：“我想活得輕鬆些。”
婁燁的父親：“一個成熟的男人，不應該爲了兒女情長，斷送自己的前程，拋棄自己的責任。你現在是活得挺自在的，可你想過你醫院的員工有沒有？想過那些急需手術的病人嗎？還有你的XX病毒研究工作，這些年你廢寢忘食，就這麼半途而廢了？這項研究可是在造福社會，造福患者，你早一點有結果，這社會也就能多留幾位鮮活的生命。你可知道在你喝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有多少性命就這麼逝去了。你母親如果有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你的。”
婁燁的父親情緒激動高亢，只望一番話語能叫醒兒子。
聽到XX病毒研究的時候，兒子的眼神裡出現了變化，有一道利光閃過。
婁燁：“我明白我的責任。我會繼續醫院的工作，繼續XX病毒的研究，這項研究有些眉目了，只是還需要進一步的試驗。”
婁燁的父親鬆了口氣，果然是自己的兒子，酒醉都能這麼清醒，可是兒子的話語並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婁燁：“可我需要假期，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她，根本沒法集中精力，更無法進行研究。”
想想兒子也說得不無道理，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他心中有着清醒的認識。
婁燁伸出右手食指，說道。
婁燁：“再給我一個月的頹廢時間，我儘快整理自己。”
婁燁父親：“好。你的痛苦爸爸理解。”
婁燁：“等到研究結果出來後，我會迎娶伊秋。你不用再躲着伊正了。”
本打算給兒子上堂政治課的，沒想到兒子心中早已有了計劃，給自己上起了說明課。
只是這計劃讓他有些驚訝，既然研究有些眉目了，那麼說迎娶伊秋的日子也不遠了。
婁燁：“爸，你還有其他需要交待的問題嗎？”
婁燁的父親一愣，搖了搖頭。
婁燁起身，步履匆匆地說道。
婁燁：“那我去喝酒了。”
只看見兒子步履蹣跚地走向門外，他卻放下了所有的擔心。
而這一切話語，都被回來送早餐的伊秋，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心裡彷彿被塗上了一層蜜糖，夾雜着苦澀的淚水。
聽到婁燁即將出門的聲音，趕忙跑離了現場。
等待，漫長的等待，她開始焦灼不安，懷疑自己。
那個素未謀面的她，讓她陷入了無止境的擔憂。
如今這場持久戰終於要結束了，也是該畫上句號了，不管結局是否完美。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地面已經開始慢慢灼熱，周圍的空氣被烘烤着，樹葉靜止不動，大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偶爾有幾輛車從身邊咆哮而過。
伊秋拿着購物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蔬菜水果，
她已大汗淋漓，雙手沒有空閒，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汗水了，向着婁燁的家中走去。
剛到門口，只見婁燁慢吞吞地出門，左右搖擺，身上和衣服上酒氣熏天，估計昨晚又是大醉一場。
伊秋一把拽住了婁燁，婁燁停住了腳步。
伊秋：“這麼早就出去喝酒？今天在家喝吧，我給你做些下酒菜，陪你喝酒，一醉方休。”
婁燁一把掙脫了，擺了擺手，拒絕她的邀請。
伊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和她有關。”
婁燁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以前把她當做夢境，可現在她的每個言行都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伊秋是如此真實，或許已經真實到可以揣測自己的心理。
婁燁退了回去，把她手中的購物袋接了過去，搖搖晃晃向室內走去。
伊秋的臉上是得意的微笑，她知道他的軟肋，也是自己的軟肋，如今容忍她，利用她，纔是生存，自強之道。
長時間的練習，對於做飯，她已駕輕就熟，不一會，花色不一，色澤鮮亮，香氣飄逸的主菜就被端上了桌面。
伯父陪着孩子去外面遊玩了，家裡只剩下她和婁燁。
想着之前的承諾，她從櫥櫃裡把準備好的陳年老酒拿了出來，打開了瓶蓋，濃濃的酒氣帶着醇厚的芳香頓時攝人心脾。
婁燁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替伊秋加滿。
倆人無言碰杯。
自從那次藉故酒後失身之後，她就發現了酒的好處和壞處。
烈酒，濃厚地亂人心志，心中的慾望會被無限擴張，讓你暢快淋漓，人的私慾，有了藉口；
可它畢竟不是麻醉劑，尤其是你的心麻痹不了，你會清醒着看着自己在它的保護下，做出一樁樁錯事，甚至是不知廉恥的事情，你會意識到，原來那個真正的自己如此可憐和齷齪不堪。
酒不會讓你醉去，只會讓你更加清醒。
那次的醉酒她得逞所願，卻也發現再漸漸迷失自己。
而這一次或許又是私慾的滿足。
半杯下肚，伊秋本就不剩酒力，不到一會，就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了，這種飄逸的感覺給了她勇氣，她想借着這股仙氣說出心中所想。
伊秋：“我昨天早上無意間聽到你和伯父的對話了。”
婁燁眼睛微閉，猛灌下自己半杯，把酒杯重重放下。
婁燁：“哪一句？”
伊秋：“待你XX病毒研究有結果後，就會娶我，我告訴爸爸和媽媽了，他們特別高興。”
婁燁繼續打開另一瓶老酒，幾杯下肚，加之昨晚的酒力，吐字逐漸不清晰。
婁燁：“這-這就是你想-想告訴我的？”
伊秋：“不是。我知道你和她有過一段情，難以忘記，她叫洛羽對嗎？”
婁燁回答乾脆。
婁燁：“對-對。你-介意？”
伊秋：“都是往事了，再說誰還沒有個初戀呢！我也不是孩子，你也知道分寸。”
婁燁：“分寸-分寸。”
他開始大笑，笑中藏着淚水。
伊秋：“聽說她已經和別的男人同居了，快要結婚了。”
婁燁擡頭看向伊秋，她正搖晃着酒杯，神情貌似醉酒，可此刻的話語令人無比警醒。
婁燁一隻手瞬間放下了酒瓶，另一隻手拿起剩餘的半杯酒，在空中搖晃，卻沒有下肚。
婁燁：“我會把握好分寸-分寸的。”
伊秋：“嗯。
下個月初六，我們學校要舉辦校慶活動，這是給你的請柬。”
伊秋走到沙發旁，從包裡掏出紅色的請柬，遞到婁燁手中。
伊秋：“請柬一週前就給我了。我從校慶名單中也看到了洛羽的名字。你一直醉酒，我也一直在猶豫。”
婁燁手裡拿着請柬，看到請柬裡面夾着一封信件，還未開啓。
婁燁把請柬放置一旁，拿起酒杯，酒杯在打轉，杯中的酒量卻沒有變化。
婁燁：“猶豫？你怕我-我-會有-失-分寸？”
伊秋：“你-你-會嗎？”
婁燁把酒杯放下，放肆地大笑，身邊的她竟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諷刺。
婁燁：“我如果-如果-會，就看不到這份-請柬了。”
曾經的浪漫，柔水的溫情，纏綿的細語，都消失在的酒精裡。
他是婁燁，不是傻子。
可此刻卻不得不做成傻子。
婁燁：“有-分寸。她有-夫，我有-婦。”
伊秋：“嗯。到時我-陪-你去。”
婁燁衝着她微微一笑，她心裡樂開了花。
一頓飯菜，兩個人，幾瓶老酒，無數個疑問。
最後的最後，他們都倒在桌上。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了，只剩下他一人。
婁燁的父親走了過來。
婁燁的父親：“是酒三分毒，這個喝法，不傷了身體纔怪。”
婁燁揉了揉頭，神經緊繃，撕扯着頭皮。
婁燁：“她沒事吧？”
婁燁父親：“醉得一塌糊塗。她一個乖乖女，又是你未來的媳婦，幹嘛找她喝酒？我已經派人送她回家了。”
婁燁的父親邊抱怨邊說，婁燁沒有多加解釋。
婁燁的父親：“我看到你們學校的請柬了，那封信裡寫了什麼？”
婁燁看了看桌面的請柬和信件，撕掉信封。
不到半秒的功夫，他給了父親一個回答。
婁燁：“邀請我在校慶大會上，做個報告，振奮下後輩。”
婁燁的父親情不自禁的豎起了大拇指，突然意識到些什麼，又把大拇指顛倒過來，用力向下按了按。
婁燁的父親：“就現在這副模樣，還振奮呢！不要誤人子弟就好。”
婁燁：“我也覺得喝酒比較舒服，還是推了吧。”
此話一出，婁燁的父親立馬拍打下他的肩膀。
婁燁的父親：“這麼個名校的百年校慶，社會各界人士都會前去，各路高手雲集，可是先進思想的一次大碰撞。你們學校可是全國的關注對象，所以發完酒瘋，就去好好準備稿件吧。”
婁燁：“這些都和我無關。”
婁燁的父親一愣，這小子大概是喝傻了，說話讓人捉摸不着頭腦。
婁燁父親：“所以你不去了？”
婁燁：“我去。-我要去拉贊助，拉投資，做XX病毒研究攻堅戰，去......”
後面的話語婁燁沒有說出，就停住了。
婁燁的父親再次豎了豎大拇指，在空中來回掃了幾下。
婁燁的父親：“你小子，就算喝得三天不省人事，我也不擔心了。”
這個兒子足夠讓他引以爲傲，因爲理性得令人髮指。
他抽出更多的時間陪陪孫子纔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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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百年校慶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