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薇終於大鬆了一口氣——
從龍老夫人的安排上來看,她算是已經在龍家坐穩了少奶奶的位置,因爲老夫人將這處法國莊園讓她和龍林宇繼承,就是給了她充分的承認。她不管是從法律意義上,還是從財產保障上,已經是真正的龍天翼太太了。還有兒子龍林宇,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也已經同她牢牢地拴在一起了。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她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小羽是不是龍天翼的女兒了,這已經不重要了。她並不是一個貪心的女人,她已經搶了林雨紅的一個兒子了,她不再想去搶她的女兒了!
相反,她的內心還有種隱隱的喜悅,感謝老天讓林雨紅又生了一個女兒,這樣的話就減輕了她對兒子龍林宇的思念,她或許就不會再來與我爭搶兒子了!
龍天駒和林雨紅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龍天翼總不至於再去同他大哥爭女人吧?
至於龍天翼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女人,這些藍雨薇也看開了——從前沒與她結婚的時候,他外面的女人還少嗎?那個時候我都能容忍,難道現在做了龍太太倒反要拱手相讓了?
沒那種可能吧!她藍雨薇纔沒那麼傻呢!
現在,在林雨紅和即將帶着小女孩離開莊園之前,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問林雨紅,一件關於她的哥哥藍寄希的去向的問題。
這夜裡,她以莊園女主人的身份,來到了林雨紅同小羽居住的房間。
經歷了這麼多的明爭暗鬥,兩個女人終於第一次面對面地坐在了一起……做了那麼多年的情敵,現在終於以林雨紅的退出而宣佈告終。
不,應該還沒告終!也許她和她的關係遠比情敵還來得複雜,剪不斷理還亂,絲絲繞繞,會磕磕絆絆一生的!
她還是那麼好看,雖然臉上清減了不少色彩,但是更顯得成熟和冷靜了。藍雨薇靜靜地打量着林雨紅。
她還是那麼高雅迷人,因爲做了龍太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雍容和高貴的氣質更明顯了,林雨紅不得不感嘆,藍雨薇真的是個做總裁夫人的料,天生就帶着那種不可高攀的氣質。
她的面容裡隱隱掛着一絲藍寄希的影子……對了,她是藍寄希的妹妹,看在死去丈夫藍寄希的份上,她想,今天如論她來如何刁難,她都會容忍她的。
一想到藍寄希,林雨紅的心中又抹過一絲生生的痛。
“林小姐,我今天來找你沒有別的事,我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藍雨薇並沒有刁難她,而是向她打聽起人來。
打聽什麼人?林雨紅心裡驟然緊張了起來——她一定是要打聽她的哥哥藍寄希!天啦,她該如何向她說?林雨紅的臉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
“我聽人說,就在我同天翼舉行婚禮的那天,我哥哥藍寄希同你一道走了……”藍雨薇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林雨紅的臉色,又說到:“他們說,你跟着我哥哥走了,有這回事嗎?你知道我哥哥到底去了哪裡呢?我找了很多地方,到現在都沒找到他……”
“我爸爸他去了天上,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了。”突然旁邊響起了脆生生的一句回答,將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是小羽!小羽已經站在了她們倆的旁邊!
“小,小羽,你不是已經睡了嗎?”林雨紅驚訝得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在了地上。她記得她已經將小羽哄睡着了的,她什麼時候又醒了呢?
“我睡不着……”小羽奔進了林雨紅的懷裡。原來莊園很大,到處都是古老的樹木和田莊,一到晚上這裡就靜得只聽到風聲和小河的流水聲,又加之睡房闊大,林雨紅又出了睡房,所以小羽被靜靜的風聲驚醒了,心裡害怕,所以就跑到外面客廳來找媽媽了。
“你說,說什麼呢?你爸爸是……”藍雨薇吃驚不小,忙問到。
“我爸爸就是藍寄希啊。”小羽睡眼朦朧地回答。
“你爸爸是藍寄希?”藍雨薇驚得眼睛都直了,“你是藍寄希的女兒?”
“是啊!”小羽一癟嘴,道:“當然,我爸爸可疼我了……”
“那,那你爸爸現在在哪?”亂了!亂了!既然小羽的爸爸是藍寄希,那林雨紅豈不是藍寄希的妻子?可是,藍寄希呢?林雨紅爲何又會同龍天駒在一起?藍寄希呢?我的哥哥呢?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的爸爸去天上了,媽媽說,爸爸很久很久都不會回來的……爸爸要回來看小羽的話,只會等到小羽睡着了,然後在夢中,在夢中小羽就能見到爸爸了……”
這句話有些長,但是年幼的小羽還是表達清楚了。可是,藍雨薇卻糊塗了——什麼天上?什麼夢中?難道……
“快說,我的哥哥他怎麼了?他去了哪裡?”藍雨薇向林雨紅撲了過去,樣子恐怖急了,嚇得小羽趕緊躲進了林雨紅的背後,只伸出一個腦袋來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突然發瘋的美麗阿姨。
“藍,藍寄希他去了……飛機失事……法國那班遇難飛機……”林雨紅艱難地說,眼裡的淚水流了出來。
“天!——”藍雨薇眼前一黑,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從小與她相依爲命的哥哥就這樣沒了,他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啊,一朝陰陽相隔,怎不叫人悲痛欲絕。
林雨紅對她早就沒有了恨,只有同樣的悲傷,她伸手攙住了她。
“爲什麼會這樣?”藍雨薇除了這句再也說不出其他來了。
“阿姨你別哭,我爸爸只是坐着飛機上天了,他還會回來的。”小羽實在是太小了,她還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意思,媽媽告訴她說:爸爸飛到天上去了,他會回來看我們的,在夢中與我們相會。
“爸爸爲什麼會飛到天上去啊?”小羽不解地問。
林雨紅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她實情,也解釋不清楚,女兒還那麼小,她哪裡懂得死亡對活着的人意味着什麼。爸爸一直是小羽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別人無法替代的。於是她只得對小羽撒謊道:“因爲爸爸的鋼琴彈得太好了,天上的小朋友也非常喜歡他的琴聲,然後爸爸就被天上的神仙接去了……不過,爸爸他並沒有離開我們,他每時每刻都在天上看着咱們呢。”
“是不是聖誕老爺爺將爸爸接走了呢?”小羽果然就高興了。
“嗯嗯,是的。”林雨紅忍住悲傷說,能怎麼辦呢,她總不至於傷害小女吧。善意的謊言只是不想給小羽留下永遠失去父親的陰影,等她長大一些後,再慢慢告訴她真相吧。
……
“阿姨,你別哭,是真的,我的爸爸被聖誕老爺爺接到天上去了,因爲天上的小孩子喜歡聽我爸爸的琴聲,所以我爸爸就上天去教他們彈琴去了。媽媽,你說是吧?”小羽再次對藍雨薇強調道。
“嗯嗯,小羽說得對……”林雨紅一邊點着頭一邊拿眼光投向藍雨薇,希望她能將這個謊話圓下去。
這是哥哥的女兒嗎?
藍雨薇也顧不上去思考小羽是不是真是哥哥的女兒了,她不是口口聲聲叫他爲爸爸嗎?那她一定是哥哥最疼愛的心肝寶貝了!來不及多想,藍雨薇已經一把將小羽摟進了懷裡,哽咽着看着她說道:“姑姑不哭,姑姑相信你說的話……告訴姑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藍小羽。”小羽認真地回答。
“好,好聽的名字。小羽,我是你姑姑,我也姓藍,我叫藍雨薇,我是你爸爸的親妹妹,是你的親姑姑,你要叫我姑姑!”
小羽將目光投向了媽媽。
林雨紅忙說:“小羽,叫姑姑,她是你的姑姑。”
“姑姑——”小羽甜甜地衝着藍雨薇叫了一聲,藍雨薇百感交集地將頭埋在她小小的身體裡,嚎啕地哭了。
這個小女孩是不是哥哥的親生女兒還有什麼重要嗎?有了這個孩子貼心的愛,哥哥在九泉之下是欣慰的了。
藍雨薇心裡清楚小羽不可能是哥哥的親生女兒,因爲這個小女孩的長相與藍家人不搭半點邊,而且倒是與龍天翼長得非常的相似……可是小女孩卻口口聲聲叫藍寄希爲她的爸爸,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挑破這個秘密呢?
何況,她的兒子也不是她親生的,但是現在一樣對她像親生母親一樣離不開。扯平了,原來他們兄妹兩都是替別人養孩子的命!
她開始不恨林雨紅了,這都是命。
待到小羽重新睡着之後,藍雨薇已經平息了心情,她又恢復到了平時一貫的平靜狀態,對林雨紅親生問道:“我請求你,實話告訴我,小羽究竟是誰的女兒?”
林雨紅一愣,她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放心好了,我是非常喜歡小羽的,我也很高興我的哥哥能有這樣乖巧的一個女兒……”一說到哥哥,藍雨薇停了下來,默默地嘆了口氣:“我只想知道小羽是誰的女兒。”
她這樣問不是沒有根據的,拋開長相不說,她的先天性不育症,令她懷疑她的哥哥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病症,因爲醫生已經爲她下過結論了:她的不育來自基因裡的一種缺失,一種身體機能上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