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師做事果然有效率,也不知道他怎麼跟傷者家屬談判的,總之人家同意不上訴,不過就是得花一筆錢,因爲傷者以後下肢活動會有些不方便,放血消災天經地義。
大伯一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想到將來一家人要節衣縮食來付那筆錢始終笑不出來。
“算了,這件事我既然管了就管到底,這筆錢我來解決。”蘇瑾南叫助理拿來支票本,我趕緊按住他的手:“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別再插手了。”
他輕輕抽開我的手對着一臉錯愕的大伯:“大伯家裡的情況我也清楚,這筆錢對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錢,可對您卻是個不小的負擔。”他轉臉有對我爸媽說:“我知道伯父伯母經常爲了大伯家裡的事情吵架,其實都是一家人,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呢?”
大伯剛想說什麼,蘇瑾南就打斷他:“今天我出面解決這件事,就是想化解兩家的矛盾,我可不想以後成了一家人天天像居委會大媽一樣來調解糾紛。”說完他自己便開始笑起來。
媽媽看了我一眼,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去大家只當他是普通人,現在有了這層緣故,以後怕是不能尋常待他了。
大伯終究還是找到機會說話:“這筆錢對我家確實不是個小數目,可是我們也不能讓你吃虧不是,我看這筆錢我就算砸鍋賣鐵也是要還給你的,只是我需要點時間。”
還算他有良心,蘇瑾南笑笑:“既然大伯不想欠我,那我就應下了,不過不該你來還,嘉陵是個男人,自己闖的禍要自己承擔,這道理我相信他還是懂的,我也是想約束一下嘉陵,讓他以後行事多想想後果。”
嘉陵在一旁呆呆看着蘇瑾南,蘇瑾南摸摸他蓬鬆的頭好脾氣循循善誘說:“以後你該怎麼辦心裡應該有數,你的債你自己還,多久還清都行,只有一點,不要連累你爸媽,能答應我嗎?”
嘉陵怔了一下,眼底泛起淚花,大伯粗糙的手掌緊緊握着他,他沉沉點頭,一顆眼淚啪一下滴在地上。
爸媽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可是看得出來他們是打心眼裡欣賞蘇瑾南的,這事一出至少讓大伯一家好好的反省了一回,覺得老是欠我們傢什麼,以後相處起來多少也會客氣些。
親戚們也覺得他這事辦的極妥當,再加上他非一般的身世就更是對他多了些莫名的情緒。
我心裡越想越沒底,避過人忍不住問他:“既然嘉陵說是那人自己衝出來的,要是真上法庭恐怕還用不着賠那麼多錢。”
他笑笑:“這種事誰看見了?說不清楚的,要是人家死咬着不放,嘉陵可是酒後駕車,你想法官會怎麼判?”他撫着我鬢邊細細的絲:“有些事能用錢解決就最好,你難道真想嘉陵因此留案底?他還年輕,有大把前途,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嘆口氣:“好,又欠你一次。”
他好好盯着我端詳起來:“我說你怎麼那麼不長記性,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欠不欠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有我可以讓你過上高枕無憂的生活。”
他雙手插兜站在站在小山坡上,還是那麼昏黃溫暖的一樣,斜斜打在他緊抿的脣上,極盡情致。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他用另一隻手掰着我的頭靠在他肩上,我餘光瞥見他的嘴脣綻出暖暖的笑,笑得我微波盪漾。
上一次在吳哥窟的時候也是那麼醉人的夕陽,只是那時候的我太過謙慎,不敢靠近他,也害怕他靠近我。而然現在我什麼都不在乎,Who cares?
“你們公司有幾天年假?”他忽然開口。
“七天,後天就要回去了。”
“別回去好嗎?”
我有些意外:“爲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一年到頭就只有這幾天能夠朝夕相處嗎?等回去之後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工作要忙,到時候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我可不想剛愜意一把就被打回原形。”
“大少爺,我可不是老闆,我不幹活吃什麼?”
他似乎對我的話不置可否:“請幾天假,我們去旅行。”
“公司不會准假的,去年我跑去成都的時候就把假期透支了。”
“那如果我給你介紹個項目,你就當跟我去考察,去”他的語氣裡有幾分祈求,我不禁點頭答應了。
他粲然一笑:“你想去哪裡?”
“不知道。”
“我也是臨時起意,出國是來不及辦簽證了,那就在國內選個地方,我來安排。”他志得意滿的規劃起藍圖,我看着只覺得甜絲絲的,就像小時候吃的花生糖,一股腦全甜到心坎兒裡。
晚間就給公司打了電話,總覺得楚襄樊有意放水,都沒問我是什麼項目就放人了,害我提前打好的腹稿都沒有用武之地。
兩天後我們就到了海南,其實早就想來看看了,只是苦於沒有時間和金錢,現在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爲什麼是海南?”
他神秘一笑:“沒什麼。”
“真的?”
“真的”
蘇瑾南做事向來嚴謹,這次也不例外,爲了讓我這謊話說的有底氣些,他果然找了個活兒給我,就是我們下榻的度假村要拍一支宣傳廣告。
雖然海南這邊壓根就沒有冬天,可畢竟省外現在基本都是天寒地凍的。等天氣一回暖全國各地的人都會紛至沓來,這邊旅遊業競爭由來都很大,人家也是想曾強宣傳力度,順便白便宜了我。
對方直接出動老闆來洽談,碰面才知道原來那人是蘇瑾南在國外留學時的同窗好友,這次純粹是仗義相助。我們公司不在本地,一系列事情辦完費用自然就貴,他們完全沒必要幹這種性價比不算高的事情,可他爲了朋友還是做了,嘴上偏又說的滴水不漏,說是看重我們公司的實力,甚至舉出了柬埔寨的廣告效應,這一點倒是不假,可是我真替他覺得不值,他的冤枉錢都進了我的口袋,多少心有不安。
“你怕什麼,有人天生就願意挨宰,再說你又不是光拿錢不幹活,算算其實他也不虧。”蘇瑾南如是安慰我。
我說:“我還真見過天生犯賤喜歡挨宰的人。”
“誰?”
“誰迴應就是誰。”我俏皮一笑,正準備逃開,可還是被他佯怒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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