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的時候已是中午,成都的天空積着厚厚的雲,我掏出電話開機,很多個未接來電和短信,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蘇瑾南的信息。
“嘉魚,你去了哪裡?我聽說你請假了,你快回電話給我。”
“嘉魚,你打個電話給我好不好,我很擔心。”
“嘉魚,我很擔心你,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
“嘉魚,我很想你。”
剩下的都是我身邊的人,內容全都是蘇瑾南瘋一樣滿世界找我,就連樑少喆都被他動員了,唯獨沒有吳淵的消息,我在等什麼呢?鼻子酸酸的,蘇瑾南,對不起,我現在很亂,沒臉面對你,回了條短信:“不用擔心,我在成都,很好。”
打電話給楊佳,她很驚訝,沒有多解釋,只是告訴她我的位置,然後繼續關機。
楊佳和大偉的婚假已經開始,所以有時間來接我,楊佳在出站口見到我的時候衝過來一把抱住我,現我沒行李的時候更是吃驚,連忙問我出什麼事,怎麼會這麼突然云云。
我沒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大偉,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就像楊佳說的那樣高大結實,最重要的是心思單純,老實憨厚,楊佳跟他在一起應該是很安穩踏實的。
楊佳在辦婚宴的酒店裡安頓我,又和大偉帶着我上春熙路買衣服用品什麼的。一天下來真的很累,楊佳讓大偉先回去,自己留下來跟我聚聚,大偉憨憨的笑了幾聲,幫我們把東西拿進房間就走了。
“嘉魚,白天問你你不肯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該坦白了。”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吳淵。”楊佳錯愕的抓住我的手,我把實情都告訴了楊佳,楊佳攬着我的肩:“你對他還有感情?”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再假裝恨他。”
“那麼蘇瑾南怎麼辦?他那麼在乎你。”
“我沒臉面對他。”
“所以你逃跑了?”
我點點頭,我一直都那麼懦弱,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最後我好像傷害了所有人。
——————————————————————————
以前天天電話不離手,現在不用它才現過去真的很依賴它,同時也被它牢牢捆住。
這幾天見過楊佳和大偉的家人,還去過他們的新房,很小的房子,貸款買的,可是很溫馨,楊佳有句話說的很好:“心中有愛,就算草房蓬門也會金碧輝煌。”
兩個人在一起相親相愛,買菜做飯,然後緊挨着坐在飯做前談論天氣,公司的新八卦,市的東西又漲價了,菜市場賣菜的大嬸態度很差等等,什麼都會是有意思的話題。
過去的同學好像一下子全聚齊了,結婚前一晚,宿舍裡的四個人聚在新娘的房間幫她打點明天的妝容。
“沒想到你是我們當中最早出嫁的。”關情看着楊佳一臉的幸福很是羨慕。
“是啊,還記得當年我們說過的話嗎,一個出嫁,其他三個都是伴娘。”王靜的目光在我們身上來回遊離。
“謝謝你們都來了。”楊佳有些動情,四年前的玩笑話今天全都成真了。
“還記得我們在宿舍瞞着宿管用電飯鍋煮火鍋嗎?”我想起那時我們拿着筷子哄搶鍋裡的食物,生的熟的都分不清就吃得肚子鼓鼓的,最後整個宿舍鬧肚子。
“是啊是啊,先是搶吃的,後來就開始搶衛生間。”楊佳笑得直拍桌子。
“還有啊,我們選了同一堂的選修課,然後輪流去上課,老師點名的時候一個人全包辦,我那時還想過我會不會某一天突然成爲口技大師。”關情學着那堂課的老師埋頭點名的老成樣。
“四年來每天都做的事情除了吃飯睡覺上課就是花癡,常常談論學校的帥哥談到三更半夜,越說越起勁。”
“還有那次咱們宿舍不是在水房丟了個水壺嗎,後來王靜這**就在每個水壺上寫了一句‘偷水壺的全掛科’,最後咱一宿舍的水壺都被偷了,也不知道是誰最後被詛咒了。”
“有一次宿舍衛生大檢查,關晴剛拖了地還沒幹就被嘉魚踩髒了,當時關情那叫一個氣,大拖把把我們全哄樓道上,大冬天穿堂風嗖嗖的,我們還都穿着單衣,後來關情好不容易開門,以爲可以進去了,誰知關情在門上貼了個紙條‘今天不接客’就又把門摔得嚴絲合縫的,人家檢查團一來,那男老師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都趕上川劇變臉了。”
“還說呢,那時候天天起不了牀,逃課躲被窩裡,恰好輔導員來找人,敲錯了門,咱把門一開全曝光了。”
“還有啊,……”
“還有……”
……
女人聊天就是這樣,沒完沒了,就像在宿舍時候的臥談會,每次都會聊到很晚。
不知怎麼了,大家突然都不說話,關情喝着手上的啤酒,滿臉紅暈,王靜靠在沙上微微喘着粗氣,酒香四溢。楊佳沒緣由的一聲啜泣引得大家都想哭,我們很有默契的像畢業那天一樣抱成一團,擦着對方的眼淚。
“楊佳,你真……的要嫁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不容易,你一定要……幸福。”關情泣不成聲,王靜拍着她的背,楊佳說不出話,只是拼命點頭,鼻涕眼淚到處都是。
我擦乾淚水:“我們都要幸福,我們都要努力。”我扶着楊佳的肩膀:“別哭了,要不然明天就沒有美麗的新娘子和漂亮的伴娘了。”我的冷幽默大家很買賬的破涕爲笑。
如果真是讓我有幸遇上那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我也願意洗盡鉛華洗手調羹湯堂上奉阿孃,可是現實告訴我,吳淵成了過去,我卻因爲放不開這個過去而錯失了眼前本可以牢牢守住的愛情。
———————————————————————————
幸好昨晚又喝酒又哭的沒有讓我們徹底大變臉,今天一早穿上禮服還是一樣光彩照人。
楊佳有些緊張,大姑娘上轎第一遭,臉上欣喜的紅色更顯嬌美。大偉和朋友們來接新娘,我們頂着門要紅包,還逼大偉誓,帶着一羣伴郎在門外做俯臥撐,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楊佳有些不忍心,我們笑話她沉不住氣,她自己卻很開心。開門的一瞬大偉有些窘迫,傻傻的對着楊佳笑了好久,我們在一旁羨慕了半天。
婚禮賓客不多,但是氣氛很好,司儀在臺上爲新人主婚,我們一干伴娘和伴郎相陪左右。
二人說着對彼此忠貞不渝的誓詞,楊佳眼眶紅紅的,先哭的人卻是大偉,尤其是大偉說道:“感謝岳父和岳母培養了這麼好的女兒,還允許她嫁給我這個並不出色的男人。”那時他聲音顫抖得很厲害,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只有愛。
他們在說‘我願意’的時候沒有人不爲他們動容。我側過頭對關情和王靜說:“其實我挺羨慕古時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些人,先結婚後戀愛,鎖定目標了就非努力不可,壓根不用走馬觀花騎驢找馬,更加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撞個頭破血流。”
“今天,兩位收到一份神秘的禮物。”司儀說着宴會大廳燈光暗了下來,咫尺之遙的布幕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女子——江夏賓客紛紛議論起來,楊佳努力剋制着激動的情緒,一個勁的抓着大偉的胳膊直搖晃。
江夏在片子裡說:“楊佳,你好,我知道你是我的忠實粉絲,你結婚大喜我沒什麼好送的,就用這樣的方式爲你祝福。曾經有記者問過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記得我當時說喜歡能讓我從心底綻放出笑意的人,今天你能和那個人在一起,何其有幸,那麼就一輩子攜手走下去。也希望所有的朋友能正視自己的感情,朝着愛你和你愛的人勇敢的走過去。”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此情此景怎麼感覺是在說我?楊佳走過來遞給我一把鑰匙,上面掛着這間酒店的牌子,號碼竟然與我的相連。
“去,不要再猶豫了。”楊佳拍着我的肩膀:“我要你幸福。”我下意識的從臺子上跑下來,穿過衆人詫異的目光,像離弦的箭一樣奔向他。
來到我隔壁的房間門口,我停下腳步,手舉起又放下,真的是他嗎?我糾結着要不要敲門,不管了,總得試一次,重新舉起手把鑰匙插進鎖眼,門卻在這一秒從裡面打開了,眼前之人一把攫住我的手將我猝不及防拉進懷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在牆壁上親吻起來,那樣灼熱的吻簡直要把我熔化。
久久他才放開我,定定的看着我說:“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久很久。”語氣裡沒有半點責怪,反倒是滿滿的興奮和滿足,眼光裡流淌着最湍急的河流,匯成漩渦將我吞沒。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緊緊的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堅實的心跳,他輕輕說:“你來了就好,我只要你,別的都不重要。”
此刻不需要什麼言語,依舊顯得完美。很久之後我放開他,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走之後我猜測你多半是奔成都來了就連夜搭飛機過來的,其實我比你先到,後來知道你住這裡就一直住在你隔壁,只是昨天才瞞着你們跟楊佳夫婦聯繫。”
“你有很多次機會找到我,爲什麼不?”
“你同樣也有很多次機會現我不是嗎?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顧慮,這一次我想等你來找我。”他是那麼的體貼,而我表現得總是如此不在意,蘇瑾南,讓我對你好,讓我去愛上你。
“你來幹什麼?”下樓的時候我很是好奇的問了一句,幾天不見他有些憔悴,但依舊帥氣。
“請柬上不是說要攜眷前往嗎?我要是不來盯着你,搞不好你就被別人搶走了。”
我現在很開心,因爲他還是那麼會吃醋。楊佳他們對蘇瑾南的突然出現有點不知所措,一個勁的怕招呼不周,反而是蘇瑾南給兩位新人敬酒說:“今天你們纔是主角,我只是伴娘的家屬,隨意就好。”他攬在我腰上的手加重力道,像是在宣告主權,我心裡美滋滋的。
“謝謝你實現我老婆的心願,我不會說話,就再敬你一杯酒。”大偉爲了江夏的事很是感激蘇瑾南,蘇瑾南也不推脫,接過酒杯就一飲而盡,臨了還說:“以後你對楊佳好就行,要不我們這些孃家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了。”
大家都笑了,大偉攬着害羞的楊佳憨厚的說:“一定,一定。”
婚宴最後,楊佳拉着我小聲問:“你的心現在還搖擺不定嗎?”我看着不遠處談笑風生的蘇瑾南粲然一笑,吳淵連個短信都沒有,而他卻千里迢迢的追過來了,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
洞房鬧到一半,我和蘇瑾南就悄悄的撤退了,他牽着我漫步在午夜的成都街頭,我突然想起上次他也是這麼一聲不響的就追到了我家,還踏着我的腳印走了很遠,他還真夠傻氣的,可就是那些細節無形中讓我很感動,很窩心。
凌晨四點他送我到房間,溫柔的給我一個晚安吻,我笑着說:“再見。”整個晚上一夜好夢,夢裡全是和蘇瑾南在一起的時光,在他身邊的我是那麼快樂,從來都是笑着的,我現在無比確定他就是那個能讓我從心裡微笑的人。
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熟悉完畢準備去找蘇瑾南,一開門嚇了我一跳,他倚着牆壁坐在我門前,看我開門連忙站起來衝我笑。
“你在這裡幹什麼?”
他說:“等着跟你說早安,最然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總是那麼出其不意。
他帶着我到了錦裡,這裡全是成都的特色小吃,我們都是不太能吃辣的人,看着彼此辣得通紅的臉還不忘一邊吸氣一邊互相打擊。
“我來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這個地方,你怎麼找到的?”
“我們生意人就跟蜘蛛一樣,玩的就是這張關係網。”
“臭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