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知相思苦 31章,想跟你做
一進門,有傭人迎出來,紀川堯吩咐着將他們帶來的東西都搬進去,然後才握着她的手往裡面走。
“人吶,怎麼還沒進屋呢,不是剛纔傭人們就喊着小紀回來了嗎!”才換好拖鞋,裡面就有一道中氣十足的音量傳了出來。
“奶奶,我這不進來了嘛!”紀川堯揚脣,邊往裡面走邊喊。
“哎喲喂,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這又一年都沒過來瞅瞅我們老兩口,從小白疼你了!”奶奶看到他明顯很高興,卻又佯裝惱怒的直哼哼。
“奶奶,您又冤枉我了!夏天我來北京處理公事的時候,不是過來了嘛!”紀川堯走過去,坐在沙發扶手上,討好的笑着道,又扭頭看向一旁的老爺子,“爺爺,您說是不是!”
“哼,那還叫過來了?來了就待了一個多小時,連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走了!”爺爺也是很不滿着,但眸底卻也同樣鎖着欣喜。
對面坐着的紀父眉眼橫過來,叱道,“一點都不孝順,還不趕緊給爺爺奶奶認錯!”
“少說我孫子,你們倆還沒他強,也就過年了纔給我扎堆的過來,平時見你們倆一面啊,我看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奶奶一聽不樂意了,當即護着孫子。
“媽,您看看,怎麼好端端的又說到我頭上了。”紀父賠着笑,忙討好着。vfav。
你一眼他一語,一家人的氛圍格外的好,這讓站在原地的相思有些不知所措,從紀川堯送開她手的那一瞬,她本就不算安穩的心,又開始慌亂起來。
奶奶忽然歪過頭來,視線朝她掃過來,問,“這是那新媳婦?”
“媽,哪裡還是什麼新媳婦,都結婚八年了!”一直沒有出聲的紀母此時不鹹不淡的開了口。
話一出,氣氛瞬間降低。
紀川堯起身,走過來攬着她往前送了送,勾脣介紹着,“爺爺奶奶,爸媽,這是李相思。”
抿着脣的相思,忙低頭頷首着,再擡頭,四人齊刷刷的目光都只盯着她,背後的手悄然滑膩一片。
她艱難的吞嚥着口水,被長輩看的發毛時,肩膀上重量加大,看到他側眼睨着她道,“怎麼還不叫人呢!”
“……爺爺奶奶好!”張了張嘴,她終於是發出了聲音。
爺爺奶奶還好叫,可轉到紀父紀母時,她卻吱唔了好半響,才憋出來,“……爸爸,媽媽……”
不僅因爲他們對她來說是陌生人,更因爲在她的世界裡,這兩樣稱呼從來沒有喚出去過,太過陌生了。
奶奶招了招手,示意着,“行啦,別一直杵在那兒了,快坐下吧!”
坐下之後,聊談聲繼續,卻沒人在主動跟她開過口,偶爾誰的目光掠過來,也是沒什麼溫度的。
相思慢半拍的意識到一件事,她似乎不怎麼受歡迎。
到了晚飯時,相思被奶奶一併拉進了廚房,卻什麼都幫不上忙。
“不會做飯?”紀母擰眉看向她問。
“……不會。”她搖了搖頭,明顯感覺紀母的目光冷了幾分。
奶奶畢竟是年紀大,還是心軟的,也沒不高興什麼,揮手道,“現在的年輕人不都是這樣,有幾個會做飯的,行啦,這裡不用你了,出去看電視吧,等着一會兒開飯吧!”
“媽,我當初進門時,您可不是這樣說的!”紀母一聽,不高興了。
“怎麼着,你這是有不滿的意思?”奶奶皺眉,瞪眼。
紀母忙賠笑着,“哎呀媽,看您說的,我不就是開個玩笑麼,這裡我跟王嬸忙着就行,您快也出去吧!”
“不成,我得把我那啤酒鴨弄了,小紀最愛吃了!”奶奶昂着下巴,拒絕着。
紀母聳了聳肩,連忙跟着老人家身前身後的打着下手。
又被忽略的相思有些尷尬的杵在那,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張了張嘴,發現沒人搭理自己,只好扭身悶着頭往廚房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聽力太好的關係,還能聽到背後壓低着的議論聲。
“看着是不怎麼會來事,不過長的還挺標緻的!”
“長相能當飯吃呀,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紀母嫌棄的哼。
“沒工作?”奶奶驚訝的問。
紀母嘆了口氣,不悅着,“可不,我和他爸都找人調查了,倆人當年就登了個記,而且都是小紀送她去國外唸的書,還有個讓人實在是無法接受的,竟然家裡連個人都沒有,就個老年癡呆的外婆,還早就去世了!”
“啊?家裡真沒個人,爸媽呢?”奶奶的語氣也沉了些。
“媽早死了不說,還父不詳。”
……
後面還說什麼,已經走出廚房老遠的相思已經聽不到了,垂在兩側的手都緊握成拳。
相思實在不敢想象,他爸媽竟然會去調查她的背景,這讓她深深覺得可怕。
出來時,看到紀川堯從樓上走下來,後面還跟着一臉嚴肅的紀父,想必應該談論的也是有關她的事。
晚飯的進行,和她預料中的一樣,完全的像是隱形人一樣,沒人和她攀談,也插不上嘴,熬到最後終於回房睡覺,她才覺得可以沉沉的吐出口氣。
爺爺奶奶所住是一層的樓中樓,很寬敞,紀父紀母以及紀川堯,在這裡都有着固定的房間,看着臥室正中央擺放的那張大牀時,她有些侷促。
“你……”擡眼看向她,相思秀眉緊蹙。
“你看着我做什麼?這可是在爺爺奶奶這裡,而且我爸媽也在,你總不能讓我去別的房間睡吧?”紀川堯敞開腿往牀尾一坐,仰着下巴道。
“睡一張牀?”她悶了下,問。
紀川堯勾脣,雙肩聳着說,“不然呢,在家裡就算了,在這兒我可不睡地板,明天要是落枕了可怎麼說?我奶奶眼睛可毒,除非到時由你來解釋!”
相思聞言,立即爲難起來,想了一會兒,咬脣道,“那你不許亂來!你自己答應過的!”
之前他說過,若是她不願意,他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的,那次他喝醉了抱着她不放,一夜就那麼過去了,可畢竟還是心有餘悸的。
“行。”紀川堯眸色轉深,笑容卻很是和煦。
北京的夜和h市的有很大的不同,更加的繁華。
洗過澡的紀川堯將窗簾拉上,將那夜色全部掩去,房間內只有橙暖色的燈光。
換上帶來的睡衣,相思繞過牀尾走到另一邊,瞥了眼他,單膝跪在上面,將自己的枕頭挪到了最邊角,將中間空出了很大的距離。
“我說,用不用中間放碗水啊?”紀川堯抱着肩膀在一旁懶懶的看。
相思沒搭理他,徑自的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擡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去將燈關掉,也跟着躺了進來。
“怎麼,睡不着?是不是擇席的關係?”
男音響起,剛剛又側身平躺過來的相思嚥了口唾沫,回着,“沒。”
感覺到他也翻了個身衝着她,她偏了偏頭,便在黑漆漆的一片中,看到他的那雙桃花眼,亮的像是星一樣的瞅着她。
“你、你家裡人好像都不怎麼歡迎我。”她只好找着話題。
“誰說的。”他挑眉。
“別說你沒看出來。”相思哼哼道。
紀川堯低聲的笑了,“管他們做什麼,我歡迎你就成了。”
“……”她聽後,沒有吭聲,卻覺得無比的安心,就跟來時快下計程車時他握住她的手一樣。
“是不是他們說你什麼了?說什麼,你也都沒必要往心裡去!”
相思眸底暗了暗,她習慣性的做到波瀾不驚,可先前聽到廚房紀母和奶奶的對話,她還是受影響的。
想了下,他緩緩說道,“至少還得再待三天,怎麼的也得過了大年初一才能走,不然奶奶一準不高興。”
“嗯。”相思應了聲,丹鳳眼裡漸漸浮起了暖色。
聽她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怕她情緒不高,又繼續說了句,“你待你的,他們愛咋樣咋樣,你甭管就是了。”
“知道了。”她又應上了聲。
垂着眼時,他的手忽然探了過來,她嚇了一大跳,渾身都緊繃着,警備的看着他,“你……”
他的手沒有停,觸碰了過來,卻是拉起了她身上滑落在胸/下的被子,邊角處都被他細心的掖好。
“早點睡,到時賴牀可不好。”夜裡的聲音醇厚。
相思咬着脣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臉上溫度卻在上升,爲自己剛剛的誤會。
雖然她到這裡不怎麼受歡迎,但還是受到過年的熱鬧氣息感染的。
除夕熬了半個夜晚,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有着新包的餃子,餡的種類也多,煮出來,香噴噴的。
一天的時間轉眼過的也快,到了晚飯時,傭人過來報告可以開飯,起身的奶奶便扭頭吩咐着,讓她上樓去叫紀父紀母下來吃飯。
她忙應下,聽話的上樓,往紀父紀母所在的臥室走。
門口站定後,擡手想要敲門,卻聽到裡面傳來大吵大鬧的聲音,這動作也就卡在了那。
“你瘋了嗎,回什麼h市!這才大年初一,你要是非得想回去,那你就去跟爸媽說,反正也是你爸媽,我可不說!”紀母拔高的聲音尤爲尖銳。
紀父怒,“難道就不是你爸媽了嗎!再說了,你不也是不想在這兒待下去,活受罪一樣!”
“可不,在這兒可不是活受罪麼,回去找小情/人多舒坦啊!”紀母嘲諷着。
“呵,彼此彼此!”紀父冷笑,一點不讓。
“反正我不管,要走也得再待兩天,怎麼能大年初一就往回返,你要想氣死你爸媽就去說!你那小情/人就不能懂點事嗎,催什麼催!”
“閉嘴,少說她!”紀父很護着吼道。
只隔着一層門板,裡面的吵架聲又大,相思幾乎是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聽了進去,過濾在腦袋裡,簡直是驚詫。
在這裡也待了幾天了,但印象裡,紀父紀母給人的感覺很是相愛,很有老夫老妻的沉澱感,卻不成想,都各自在外有……
嚥了嚥唾沫,她更不知道該不該敲門了。
躊躇間,聽到裡面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嚇了一條,忙往後退着,左右看了看,閃身進了自己所住的臥室。
門半掩着,從縫隙之間,她眯眼看過去,紀父氣急敗壞的摔門走出來,在走廊裡來回的踱步了兩次後,掏出了手機,撥通後,便聽到他對着話筒誘哄着,“哎呀,你別跟我喊呀,再等兩天我就回去了,到時好好陪你還不行麼,你說去哪我就帶你去……”
甜言蜜語一通說完後,紀父纔將電話掛斷,轉身時正好朝着相思這個方向看過來。
可能是做賊心虛的關係,相思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伸手將門關嚴,發出一聲響來,讓紀父警覺起來。
“誰!”隔着一層門,還能聽到走廊裡紀父的嗓門。
相思抖着呼吸,掙扎了半響,心裡一橫,正想重新將門打開時,從後面伸過來一隻大手來,覆蓋在她的上面。
瞳孔睜大,她在嚇到喊出來的前一秒,看清了是紀川堯。
他此時臉上沒有溫度,桃花眼裡也沒有半點邪氣,只是漠漠的瞥了她一眼後,將她拉開到了身後,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板關上,相思緊張的又湊了過去,十分的懊惱,覺得自己就像是偷聽的小人。
“是我。”紀川堯走出去,淡淡道。
“幹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紀父眉頭緊擰,不悅道。
“誰鬼鬼祟祟了,是您給情/人打電話太專心了,怪什麼別人!”紀川堯冷冷的勾脣,語調嘲諷。
紀父果然大怒,“你這是什麼語氣,就跟我這麼說話嗎!”
“那我怎麼說,您想我怎麼說?”紀川堯不爲所動的看向紀父,懶懶的問。
“逆子,你結婚的事我還沒原諒你,還在這裡跟我叫板!”紀父氣的虎目瞪圓,指着他道。
“我又沒求你原諒,再說,我也沒做錯什麼。”他聳肩,仍舊是不緊不慢的調調。
紀父手指顫着,張嘴訓斥着,“還沒做錯什麼?婚姻大事,都不過問一下父母的?我們有同意嗎!”
“呵呵,不然呢,需要你們同意,需要你們安排?”紀川堯冷笑,眉眼漸冷。
“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以爲我會聽你們安排,跟你們一樣?繼續你們這樣的婚姻?絕不可能!”
紀父猛吸了口氣,額頭青筋聳動着,“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偷偷結婚的,故意瞞着我們,故意不想接受我們給你安排婚姻!從小你就叛逆,大學時讓你讀商學院,你就偏偏去讀法律,總會跟我們給你的安排相悖!”
“讀法律有什麼不好的,到時你們倆的恩愛夫妻演不下去了,要是離婚我還能幫你們打打官司!”紀川堯勾着脣,存心道。
“逆子,逆子啊!”紀父被氣到不行,腳下都有些搖晃,幾乎都站不穩。
紀川堯桃花眼裡的冷色卻一分都未減少,只是扭身朝着樓下走去。
氣呢怎往。房間裡,相思貼在門板上,連唾沫都忘記了吞嚥。
整個晚飯的過程,紀父和紀川堯都一言不發,到最後,老爺子都看不下去,“啪”的一聲撂了筷子,直接不吃回了臥室,奶奶見狀,也只能低低的嘆了口氣。
中間相思給他夾了兩回菜,他都是連眉毛都沒擡一下,也沒動,一碗飯裡的米粒始終如一。
其實相對來說,她還是比較不怕盛怒之下的他,反而有些怕沉默時的他,有種說不出的深沉感,壓的人透不過來氣。
回到房間裡,相思洗澡後換了衣服出來,就看到他微佝僂着身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擺玩着打火機。
她走過去,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因爲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等他拿過一根菸點燃後,倒是先出了聲,“你都聽到了吧。”
“……嗯。”相思應了一聲,說沒有就太假了。
聞言,紀川堯勾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他一直不說話,她有些難以忍受,只好逼着自己開了口,“你……我現在才知道,你爲什麼和我結婚。”
“呵呵。”他模棱兩可的笑出了聲,此時也無心去反駁。
“你爸媽……”見他如此,相思又道,可吱唔了下,她還是收了聲,不好妄說什麼。
他卻將話給接了過來,“他們讓你大開眼見了,是不是?”
相思看向他,棚頂橙黃色的燈光灑下,他低着頭,俊容淹沒於陰暗當中,那雙桃花眼格外的漆黑,她無法出聲回答。
“現在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了吧,有這樣的父母,還不如沒有要來的好呢!”說完後,他又低聲笑了起來。
“紀川堯……”她咬脣,面部表情很是糾結。
他吸了口煙,嗓音有幾分煙燻後的沙啞,“其實也沒錯,我跟你結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氣他們,不想受他們安排。怎麼能受他們安排呢,那樣的婚姻,我可不要繼續,他們沒夠,我可夠了!你知道麼,小時候,我就看到過我媽跟別的男人……我清楚的記得,那男人將手伸進我媽的衣服裡,而我媽,還是一臉的享受!”
“我爸就更不用提了,他的那個情/人,前些年,還總是跑家裡來鬧,總想着能鬧出點名分來!鬧什麼鬧呢,有什麼可鬧的,就是鬧到人盡皆知,他們也不可能會離婚,人前的模範夫妻,就是強裝硬/挺着,也得演下去!”
“知道爲什麼麼,因爲他們雙方早就都跟我說過了,倆人家族聯姻時就分別說清楚了,合得來的話就最好,合不來的話,就雙方相互掩護着,各過各的日子。他們這哪裡是婚姻呢,就是一場合作,倆人都是很合格盡責的夥伴,完美無瑕!”
他說話時,一直都是保持着那個姿勢,微低着頭,眉目之間也因此看不清楚,是不是有一絲痛楚。
說完後,他似是淺笑了下,然後便開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菸,薄薄的煙霧迷濛了他臉上的神情。
相思一直以爲,他有着好的家庭背景,有着傲然的能力,更有着完美的外表,幾乎是集結了所有優點於一身,卻也不曾想到,他的內心,竟然也有這樣一片深深的幽暗。
隔着那層飄渺的霧看着,有些心疼他。
相思走過去,搶過了他手裡的煙,另一隻手卻並沒有鬆,反而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別抽了,時間不早了,睡吧!”她蹙着秀眉,居高臨下的柔聲道。
紀川堯擡頭,眼裡飄忽了神色漸漸定了下來。
窗簾密實的拉着,沒有月光星光,也沒有點燃的燈光,兩人和之前夜晚一樣,靜靜平躺在同一張牀上,中間隔開着些距離,可相比之前的安然入睡,又有一絲不一樣的氣氛。
相思忍了半響,還是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兩秒後,身後也忽然有了聲響,他竟然挪身湊了過來,伸手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向了他。
黑暗中,兩人的眼睛都亮的驚人,呼吸似乎糾/纏在一起,周遭氣息變得灼/燙。
“相思。”他突兀的開口,聲音低又沙。
“……嗯?”她應,卻驚詫的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也有些啞。
喉結滾動,他實實在在的說出此時心中所想,“我想要你,想跟你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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