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知相思苦 34章,一廂情願
日升日落,外面飄着雪,早上天氣預報員還說着,這可能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相思坐在桌子前,面前的筆記本亮着,她用手託着下巴,丹鳳眼裡映着飄揚的雪花。
她總覺得,紀川堯的這公寓,兩個人住顯得很大,哪怕是白天還有許阿姨在,也還是太曠,可如今突然多了一個人,她又覺得太擠,好似她能待的,只有所在的臥室而已。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她沒回頭的應了一聲,“進!”
房門隨即被人從外面推開,然後便是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她聽着不jin微微蹙眉,扭過半個身子去看,果然進來的不是許阿姨,而是宋佳人。
這兩天,她臉上的傷勢已經明顯好了不少,有些恢復了之前清新脫俗的氣質。
“相思,做什麼呢?”宋佳人熱絡的詢問。
“喔,上上網。”相思笑了下,淡淡的回。
宋佳人湊過來,看着會電腦屏幕後,驚呼着,“這是你的店鋪嗎?你是在網上賣東西的麼?”
“是啊。”她點了點頭。
“挺好,我也很愛網購,不過要我賣東西就不行了,感覺會矇頭轉向,不知道怎麼做!”宋佳人聳肩着,神情有些可愛的小調皮,不過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處,痛的“嘶嘶”抽着冷氣。
“沒事吧?”相思忙問。
“沒事沒事!”宋佳人兩手同事的擺。
她看着她臉上的傷,安撫着,“傷勢已經恢復的很快了,再有個十多天,上了妝,臉上應該看不出來了就。”
“這還得多謝你啊!”宋佳人彎脣,眼睛看着她,很誠心誠意。
相思不知怎地,有些抗拒,所以乾笑的轉到了之前的話題,“呵呵,開店其實很簡單的。”
宋佳人眨了眨眼睛,很認真的聽着她簡單的講解着,脣角帶着笑。
之後一時間無話,她才道,“相思,我過來是想借用一下你的電腦,想收發幾封郵件。”
“行,你用吧。”相思聽後,立即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她。
“我很快的!”宋佳人坐下後,對着她說。
“沒事,我該弄的都弄完了,不急的。”
相思說完走到另一邊的貴妃榻上坐下,拿起一本書來翻看,可怎麼都覺得不自在,所以又起身往房間外面走,“我下樓拿點水果上來。”
下了樓,磨蹭了快二十多分鐘,她才端着洗好的葡萄上了樓。
看着背對着她坐在桌前的宋佳人,她打起了些精神,擡腿邁步走過去,將盤子放在桌邊,“吃點葡萄吧,是許阿姨上午去超市裡買的,很新鮮!”
宋佳人像是沒有聽見她說的話,目光還專注在電腦屏幕上。
“佳人?”她不由的喚上一聲。
“啊!”宋佳人這才反應過來,擡眼朝她看去,美眸裡的神色,卻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怎麼了?”相思一愣。
宋佳人紅脣蠕動了半響,有些歉疚的開口,“對不起啊相思,我剛打開郵箱,你的賬號和密碼是自動登陸的,我就也懶得再上我的而直接用你的郵箱發的,接收郵件時,不小心打開了你的……”
“我的?”相思蹙眉,放下手裡的葡萄,也朝電腦屏幕看過去,呼吸一窒。
她打開的是王書維發來的郵件,裡面都是一些有關上訴離婚相關的資料,雖然她每次都不正面迴應王書維詢問離婚的事,但後者還是總將資料發給她。
“我不是故意的,因爲我也是發有關上訴離婚的郵件,就點錯了……”宋佳人仍舊歉意着,說到最後,她頓了聲響。
良久後,又才繼續的開口,神情和語調都大爲驚訝,“相思,你和堯,你們要離婚?”
相思對上了她的眸光,從裡面深處看到了掩藏的亮光。
“相思,是嗎?”她緊緊的追問。
“……不是。”回答的有些遲疑,聲音也有些輕。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要不要和他離婚,可先前,確確實實是要離婚的,而且很重的下的決定,她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對宋佳人說,好像下意識的,想要護住也不知是否屬於她的東西。
宋佳人咬着脣,沒有出聲,雖然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但明顯的,神情若有所思。
最後一場雪走的不僅僅是冬天,還有她的好友謝瀾溪。
從賀氏出來,坐上車子,相思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爲好友擔心,也爲好友痛心,得是下定怎樣的決心,她才捨得離開她的男人和她兒子的爸爸?
紀川堯朝她坐過來一些,“別想了,他們的事別人也幫不上什麼。”
相思沒出聲,擡頭看着車子的前方,還是無法放鬆。
紀川堯嘆了口氣,自己好友賀沉風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是不跟着擔心的。
回到公寓,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客廳,坐下沒多大一會兒,樓上的宋佳人走了下來,明顯是找紀川堯的,可看兩人神色都不太好,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怎麼了,佳人?”紀川堯看的出來,問道。
“沒什麼,等着再說也沒事。”宋佳人忙搖頭着。
相思見狀,有了起身的意思,男人拉住了她的手,對着宋佳人道,“佳人,有什麼事你說就行。”
“還是我離婚的事。”宋佳人凝聲着說,“我已經向法院起訴離婚了,算着時間,離開庭也沒多少時間了,我們可能得去巴黎了,而且,我也想早點回去,不然我怕他去到我媽那裡鬧,我媽這兩年身/體特別差……”
聞言,相思擡眼看向紀川堯,後者亦是也看向她。
主臥室裡。
相思坐在椅子上,對着電腦屏幕發呆,裡面買家詢問的信息快彈滿了屏幕。
“相思。”紀川堯走到她身後,彎下身子瞅她,一條手臂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嗯。”她淡淡的應上一聲,漸漸回神。
紀川堯薄脣抿了抿,終是道,“我得和佳人去巴黎,幫她打離婚的官司。”
“嗯。”她又應了句,眼裡沒什麼波瀾。
只是不由的想起,之前小姨的離婚案找上她,她跟他說了後,他似乎是說他從來不接離婚案,看來,總有破例的時候。
“相思,要是你、不想我去的話……”他說的有些頓。
“你不去的話,佳人怎麼辦?”相思迎上他的目光,平靜的問。
“佳人找上我幫忙,我不好拒絕,你也看到她被打成那樣,我很想幫她從這段失敗的婚姻裡解救出來。”紀川堯喉結滾動,語速很慢,似乎每字每句都在斟酌。
移開了目光,她丟出他曾經說過的話,“想去就去。”
她不知道當初在他說這句話時,心裡是何感受,她是作了很大的心裡掙扎,才能將這四個字說出口。
更何況,此時和當時的情況不同,那會兒她是舉棋不定,而這會兒,他已經是都安排好的,前兩晚,她聽到他給助手打電話,提前進行着一些行程。
紀川堯俯身盯着她瞧了半響,扯着薄脣,“相思,你會不會不高興?”
“不!”她回答的乾淨利落。
“這麼大方呢,一點不高興都沒?”他眯了眯眼,故意語調輕快了些。
“嗯。”相思淡淡的點了點頭。
紀川堯極其輕的嘆了口氣,擠到了她和桌子中間的空隙,雙手一併的搭在她肩膀上,比剛纔還要近的俯身看着她。
“相思,你別想太多,佳人她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坐視不理,尤其在她投奔我的情況下!”
“我沒有想太多。”她語氣清清淡淡的,沒有去看他的那雙桃花眼,因爲她怕找不到她所想看到的堅定。
隨即,便被他輕攬在了懷裡,腦袋被抵着靠在他的胸膛之間。
她並沒有擡手回抱着他,也並沒有伸手推開他,只是在想,她從雲南去而復返,可如今,他卻要走,這算不算諷刺?
他的手扣在她腦袋上,低聲交代着,“可能時間會長一點,如果順利的話,十天左右就能回來了,如果佳人的丈夫胡攪蠻纏不配合不離婚的話,我怕時間上就說不準了。”
“喔。”她應,情緒有些冷。
“你也一起去吧?”他忽然一句。
相思怔了下,好半天,才嘟嚷的回,“我不去!”
但心裡某處緊繃的地方,多少是放鬆開了些。
日曆一頁頁翻,有時覺得時間如流水,有時覺得分秒都難捱。
距離他走,一共有十天的時間了,她每天醒來時,都會習慣性的去看牆上掛着的日曆。
每天他都會打電話過來,早晚各一通,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時差的關係,晚上接到他電話時,正是他早上醒來時最有精神的時候,很多時候,回不上幾句,她就困的不行了。
春天是萬物復甦的季節,中午時的陽光是最暖的。
廚房裡的許阿姨忙活着,油煙機的聲音嗡嗡響,她窩在沙發上,遙控器對着電視機,無聊的一個個臺翻看着。
接到他的電話,她有些詫異,因爲這會兒,那邊應該已經是深夜了。
“還沒睡?”她有些驚訝的問。
國際長途,橫跨七個小時的時區,他邪氣的聲音傳來,“可不麼,睡不着,有隻妖精,老是在我腦袋裡晃來晃去的,弄的我根本睡不着。”
“你纔是妖精!”相思一聽,立即反駁。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我又沒說你!”紀川堯不客氣的擠兌她。
“有事沒,沒事我掛了!”她有些尷尬,冷聲道。
見狀,他才笑着道,“好吧,剛纔逗你玩的,你就是那隻妖精。”
“我纔不是妖精。”相思小聲的嘀咕着,乾淨的落地窗,折射着她的面部輪廓,嘴角是彎彎上揚的。
那邊,紀川堯的笑聲蔓延過來,似是從心底發出來的。
被他笑的發毛,她轉移着話題,“佳人的事情,怎麼樣了?”
“不好辦。”紀川堯聲音正經了許多,“對方太胡攪蠻纏了,不過我們這邊也有他家暴的證據,總歸是能判決離婚的,就是還得耗點精力和時間。”
“喔。”她低低的應了一聲。
他嘆氣,頭疼着說,“本來還說差不多十天就能回去了,恐怕還得等幾天。”
“知道了。”相思回着,丹鳳眼裡卻有些失落。
“想我了嗎?”一陣靜默中,他忽然問。
“沒!”她幾乎是在下一秒就乾脆的回。
這樣的問話,幾乎在他每通電話裡都會上演,而每次,她也都是這樣毫不客氣的回。
想嗎?
除了在睜開眼睛那一瞬,和閉上眼睛那一瞬,他的那雙桃花眼會闖入腦海裡外,應該平時都沒有,不過她也歸結於,是他那個時間裡給自己打電話的關係。
“天天給你打電話,天天都沒啊?一次也沒?”紀川堯不悅的哼哼。
“嗯。”她大聲的應,下巴不自覺的揚高,可愛的小動作。
“說謊了吧?”他指出。
“纔沒!”相思否認。
“鴨子!”他恨恨的丟出兩個字。
“鴨子?什麼意思?”她很是不明所以。
“死鴨子,嘴硬唄。”他笑的痞痞的,得意着徑自道,“就是說謊了,沒想我纔怪,騙人吶,接到我電話的聲音多激動啊,別以爲我聽不出來!”
相思聽着,有些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你那邊很晚了吧,早點睡覺吧,每天爲了佳人的事,應該也很忙很累,我也快吃飯了,許阿姨快做好了。”她將手機放到另一端的耳邊,長時間通話,機體已經熱熱的。
他開口,卻並不是迴應她說的話,而是冷不防一句,“我想你了。”
四字一句,她恍惚看到了他的那雙桃花眼,絲絲光芒綻現,十分驚心,也十分撩人。
“喔……”她很輕的應上一句,聲線已經不自然。
堯眼這後。紀川堯笑了笑,也沒再逗她,說了兩句後,就掛了電話。
相思將握着的手機放下,掌心攤開,都是細細的汗,此時在空氣中緩緩蒸發。
“是先生的電話吧?”不知何時站在客廳門口的許阿姨走進來,笑呵呵着問。
“嗯。”相思忙點了點頭。
許阿姨挑着眉,“我一猜就是,看你笑的這麼開心就知道。”
“我又笑的很開心嗎?”聞言,她不由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那當然了,就是從心底發出來的笑,咋形容來着,對,就像花兒一樣!”許阿姨眉飛色舞的說着。
“許阿姨,你可別取笑我了!”被說的有些臉紅,相思忙道。
許阿姨笑了笑,又問,“先生什麼時候回來,還沒忙完呢?”
“嗯,我也不知道,應該還得幾天吧。”相思點了點頭,語氣不自覺的低了下來。
見狀,許阿姨一拍大腿的走過來坐下,“哎呀,太太,要我說,你在家裡待着也沒什麼事,你那個電腦還是什麼網上的店鋪啊,不開兩天也沒什麼的,又沒什麼費用,先生不回來,你就去找他唄,正好倆人一起回來,多好啊!”
“你說我去巴黎找他?”她聽的睜大眼睛,吞着唾沫問。
“對呀,到時先生看到你,一定樂的合不攏嘴,這得多大的驚喜啊!”許阿姨猛點頭,神情誇張着。
“別開玩笑了。”相思搖了搖頭,秀眉微蹙着。
她去找他,這也太那個了吧,雖然說,他走之前也曾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可也只是問了那一次而已。
“哪是玩笑啊,又害羞了不是!你們倆夫妻都這麼的多年了,害怕啥的,這多促進小兩口感情啊,聽阿姨的沒錯!”許阿姨不贊同道,見她低着頭不語,又急着說,“不然這樣,就當是因爲我,你走了,就能給我放幾天假休息了,正好我還能看看女兒去!”
相思聽後,還是沒出聲,不過卻也沒搖頭。
許阿姨的話,再加上先前電話裡他的那句“我想你了”,讓她的心底有了蠢蠢欲動。
s市的國際機場,相思拿着登機牌和護照,沒有任何的行李託運,只有隨身揹着的一個黑色雙肩包,排隊在安檢口的隊伍中。
她三個半小時前,從家裡出發去了機場,坐上從h市到s市的航班,中轉着往國外飛。
很快的按着順序上了飛機,有長相甜美,職業微笑着提醒各位旅客繫好安全帶的空姐,待飛機衝上雲霄,相思朝機窗外看着,一顆心,好似也跟着飛躍了出去。
這應該是她做過最瘋狂的一件事了。
她面對很多人,包括家人,包括好友,大多數都是一副愛說愛笑的樣子,只有在紀川堯這裡,變得冷淡,變得無波無瀾。其實,好像這纔是真正的自己,不用掩飾,不用佯裝,好似在他面前,可以將另一面的自己放肆的展現出來。
而且,她覺得,那樣好像更像是內心真實的自己,所以,現在做的這件事,和她的性格太過大相徑庭了。
當時好友謝瀾溪和賀沉風提出分手,遠赴紐約去尋時,事後知道,她還笑話來着,沒想到,自己竟也會做同樣的事。
飛行個小時,橫跨七個時區,就只爲了見一個男人。
飛機遞到巴黎已經是晚上,從機場大廳出來,坐上車子往市區內奔着,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座時尚之都,夜晚都是那樣的超凡。
倆人通的電話裡,她刻意佯裝閒聊的問起過他所住的酒店,以及房間,所以她來到這裡後,找到那家星級酒店,並沒有和來到這裡的人一樣奔向去櫃檯,而是詢問了嘴大堂經理後,便朝電梯方向走。
十多層的高度,中途還有進來的人,終於到了目標樓層後,她緊了緊肩上的雙肩帶,走了出來,一個個房間號碼尋找過去。
走到一半時,前面走廊的十字口方向,一名身穿白色呢子大衣的女子翩然而過,長髮都被她輕快的腳步帶動的飛揚。
相思腳步頓住,不會認錯,是恢復清新脫俗的宋佳人。
舔了舔乾燥的脣,她快步往前走去,跟着宋佳人的方向,想要張嘴喊,可後者走的太快,腳下的長毛地毯,很好的消掉了腳步的聲音。
她看到宋佳人站在一間套房面前停住腳步,然後裡面有人將門打開,露出側面的半個身子,高大挺拔。
然後,倆人都進了屋,房門被嚴實的關上。
相思慢着腳步走過去,在有一段距離時停下腳步,眼神忽明忽暗的看着,她應該打個電話,可好不容易將手機找出來,卻發現,竟然很不爭氣的沒了電。vlhp。
她在躊躇,在猶豫,同時拉緊伸手揹包肩帶上的手,都屈起了糾結的姿勢。
偷偷的跑來巴黎,是她做過最瘋狂的事,現下,她又做了件最傻的事。
她站在原地沒動,平靜的等待着,也只能等待着裡面的人出來,因爲她沒有勇氣上前,也沒有勇氣敲門,太過害怕,怕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手機沒電,也沒有戴錶,她甚至都不知道時間,會有服務生路過,詢問她,她都會搖頭不語。
相思蹲靠在那裡,傻傻的像是一隻等愛的狐狸。
其實,她也在自我催眠,或者就像是他之前跑去紐約一樣,誤會了她和王書維。
相思等着,或者是她出來,或者是他出來,或者是他們一起出來,想要看看他的神情是什麼樣的。
直到走廊盡頭的落地玻璃窗,天邊的魚肚白昭示着黎明的腳步已經到來,膝蓋骨和兩條小腿都麻木到失去知覺了,她趔趄的起身,緩了十多分鐘才扶着牆壁站穩。
丹鳳眼瞅着那扇門的方向,自從那兩人進去後關上,就再也沒打開過,也沒有人出來。
她轉過身子,背對着那扇門,心裡空空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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