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營派出的尖兵班悄悄摸到趙家橋村子附近,被在附近警戒的傭兵團工兵排50支晉造湯姆遜衝鋒-槍團團圍住的時候,他們還以爲是落進了日軍的口袋裡。
直到工兵排的排長林凌用電話通知了蒙雨庭後,一營的尖兵們和後來趕到的趙營長所屬才被允許進入了河灘伏擊的主陣地。
要知道現在的傭兵團可以說是兵種和裝備都非常齊全,在設置陣地的時候,張新河的通信排就很快架設了從廟行到趙家橋以及幾個陣地之間的電話線,所以蒙雨庭早就知道總指揮部發給廟行的電報內容,同樣也知道122旅的一個團正在前來支援的路上。
直到親眼看見河灘上那幾百具日軍的屍體,那片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的河灘土地,趙營長才真正相信了剛纔那個工兵少尉彙報的已經勝利的消息。
但是映入眼簾的這幅血腥場景依然深深震撼了他和他身後的幾百個十九軍的官兵們。
即使是他們已經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見慣了屍山血海,依然被順風吹來的及其濃烈的血腥味薰得幾欲作嘔。
而這時傭兵團那些年輕的官兵們早已經把黃疸水都吐幹了。
當戰鬥結束後,確認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活口之時,新兵們緊張的神經一旦放鬆,人體的自然反應就開始出現,一開始是幾個人吐,接着是一羣人吐,再後來是所有人都在吐。
但是,雖然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們被嘔吐折磨得臉色慘白,精神委頓,但是他們的臉上和眼中卻是透着勝利後的輕鬆和自豪。
趙營長一看這些士兵的生理反應就知道這是一支從未上過戰場的部隊,他簡直不敢相信就是這樣一羣戰場上的雛鳥和新兵,將一支武裝到牙齒,訓練有素的幾百精銳日軍殲滅在這片土地上。
等他被蒙雨庭領到河岸邊上的時候,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空氣中的血腥味會那麼濃烈了。
河灘附近幾百米的的河水全部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河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的那些殘肢斷臂,那些殘缺不全的日軍屍體,那些舟船的殘缺碎片……
趙營長知道自己的猜測錯了,這哪是幾百日軍,看樣子是近千名日軍的屍體或是殘肢都在這裡了 ,
這特麼的是把日軍一個大隊基本全部殲滅了,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大捷。
等到蒙雨庭陪着後期趕到的一團團長把整個陣地走了一遍後,那位團長從開始的不信,到將信將疑,再到完全相信並由衷地佩服,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當他看到傭兵團架在陣地上的幾十挺機槍,三個炮兵陣地上那幾十門火炮,還有堆積如山的那些打空的炮彈箱時,他已經完全沉默了。
他內心裡自然會拿自己的部隊做比較,如果自己的一團也有這麼多,這麼好的裝備,能不能取得和這支由新兵組成的部隊同樣的戰果?
經過仔細的分析後,他得出的結論讓自己沮喪,自己的一團沒有足夠數量的優秀機槍手,沒有足夠數量的優秀炮手,沒有專業的炮兵指揮官,更沒有這支部隊指揮官對於日軍登陸地點和時間這麼準確地判斷和敢於設伏的魄力。
要知道整個抗戰時期中國軍隊一個團敢於對日軍一個大隊包圍設伏那是需要冒大險的,弄不好被日軍突破一翼就容易被反包圍,歷史上有過這方面的戰例,但就是沒有成功的戰例。
而這支義勇軍的這次勝利也是不可複製的,其中包括的因素太多了,首先就是預判準確,不僅僅是日軍的登陸地點,就連登陸時間都預測得準確無比。這已經說明這支部隊的軍官團隊是非常專業和優秀的。
其次是戰術部署得當,把機槍和火炮的作用都發揮到了極致,充分體現出了這支部隊非同一般的綜合戰術素養。
第三就是指揮官的水平很高,不僅僅是整個戰鬥的總指揮官,還包括機槍指揮官,火炮指揮官,甚至細分到每一個炮組、每一個機槍組的指揮官都是非常優秀的。
最後就是各個兵種的協同作戰水平,這纔是一團團長感到吃驚的地方。
兵種協同作戰是目前任何一支中國軍隊最難克服的難題,也是制約中國軍隊戰鬥力最大的瓶頸。
因爲協同作戰涉及的因素實在太多,涉及到的戰術也太多,不但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經費進行演練,還需要每一個基層單位甚至每一名士兵都必須從理論上到戰術動作上充分理解並熟練掌握。
這在目前大多數士兵都是還是文盲的中國軍隊是無法做到的,何況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經費。
而從取得的戰果上分析,眼前這支部隊的兵種協同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平,不然是不可能在半小時的時間內就將一個日軍大隊幾乎全部的兵力完全消滅。
一團團長相信,這支部隊的官兵看上去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但他們絕不是一般的新兵,而是裝備水平、訓練水平和戰術水平都遠遠超過國內任何一隻軍隊的新兵,他們唯一欠缺的也許只是戰場經驗了。
如果這位團長知道傭兵團一千多人一仗消滅日軍近千人,自己卻只是付出了傷亡一人的代價,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但是,一小時後趕回來的周文的想法卻還是不一樣,不是他狂妄地認爲自己的部隊就應該零傷亡獲得勝利,但是這次出現傷亡的原因是不值得的,而且現在傭兵團有醫術高明的醫生,有足夠的藥品,只要不是當場致命的傷勢都有可能搶救回來,但是唯一一個受傷的卻連幾秒鐘都沒堅持住就死了,這讓他很是痛心。
他痛心的另一個原因,是在從山西出發前,他還有一個心願就是想把帶出去的兄弟們都全須全尾地帶回來,雖然他知道這也許是一種奢望,但是第一次戰鬥就讓他的願望破滅了,更讓他對接下來一個月的戰鬥的殘酷性有了新的認知。
同時讓他對怎麼讓二分隊這些兄弟們儘快適應戰爭,儘快獲得寶貴的戰場經驗有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