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口的戰鬥已經爆發了3天時間,此時的鳳凰山已經被鬼子火炮和飛機炸得面目全非,冷口的城關和周邊的垛口都已經不成形狀,只有厚實的牆基還在牢牢紮根在這片土地上,哪怕被亂石和泥土覆蓋,但就如模範旅的防禦陣地一樣,任爾風吹雨,我自巋然不動。
日軍12旅團的旅團長山田歸浦少將,正皺着眉頭,對着地圖冥思苦想,急於找到突破當前困局的辦法。
自從4月1日對冷口關發起大規模進攻以來,戰事的進展對日軍來說是相當不順利。
特別是在火炮的支援方面,日軍一貫以重炮火力欺負缺乏火炮的中國軍隊的狀況,現在卻是掉了個個兒,反過來被中國守軍的火炮壓制。
關鍵的原因還不僅僅是中國守軍的火炮出奇的多,而且中國方面還有兩門隱藏的很好,射程又達到12公里的105毫米榴彈炮。只要己方的火炮開炮超過5分鐘,必然就會遭到中國炮兵的反擊。
那些75毫米口徑的山炮也還罷了,就是怕這兩門105的榴彈炮,時不時就來個5發齊射,而且都是很有針對性地對付日軍的火炮陣地。
到現在爲止,日軍12旅團在炮戰中已經損失了5門75毫米野炮和2門九二步兵炮,幾乎都是在兩門中國的榴彈炮反制中被炸燬的。
現在的日軍炮兵,也開始向中國軍隊學習了,開幾炮就快速轉移陣地,導致火炮支援的持續性大打折扣,進攻的幾個步兵大隊一再提出抗議,說是炮兵部隊完全是不拿步兵勇士的生命當回事。
但是情況如何,只有旅團長山田歸浦自己心裡明白,不是老子的炮兵無能,而是中國炮兵狡猾大大嘀。
火炮不行,就導致步兵的攻擊行動受到了很大的制約。
至於陸航的飛機, 山田歸浦少將心中更是嗤之以鼻。
就現在陸航派來的幾架轟炸機和十幾架臨時掛上炸彈的戰鬥機,根本談不上轟炸精準。而且在之前連續損失了幾架飛機之後,現在的陸航飛行員們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他們上司的授意,幾乎都是在500米以上高度就扔下了炸彈。
這種高度扔炸彈,就是專業的轟炸機都不見得能炸準,更遑論你幾架臨時加掛炸彈的戰鬥機,甚至有一次還差點兒把炸彈扔在自己步兵的頭上。飛機對於戰事的幫助,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本來他還寄希望於第6師團這些強悍的步兵大隊,能夠發揮出帝國勇士應有的頑強和堅韌精神,發揮出遠超中國軍隊的專業基層軍官和士官們的勇武和經驗,直接用一波接一波的洶涌攻擊將守軍的意志摧毀。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怕是自己部下的戰鬥意志要先被摧毀了。
就因爲對面這支叫做模範旅的中國部隊,非但在戰鬥意志上不弱於日軍,而且自動武器的配置也超過了日軍。
唯一能讓山田歸浦少將稍微保持一丁點兒安慰的是,他發現模範旅的軍官和士兵的軍事素質還是跟自己的部下有不小差距。
在局部戰場的戰機把握和戰術的應用方面,還是沒有脫離中國軍隊那種呆板和保守的思想。有好幾次日軍的攻擊部隊過於冒進,而後方的支援部隊又被中國火炮截斷的情況下,那些守軍的反應就有些猶豫和不自信,白白放過了幾次擴大戰果的機會。
但是,這支部隊跟以往遇到的中國部隊最大的不同就是,子彈和炮彈太八嘎的多了,簡直就像是不要錢一樣。
槍法不好,這些該死的支那農夫們就用密集的子彈來彌補(這個時期的日本鬼子都知道,中國士兵幾乎都是目不識丁的農民,素來被這些鬼子看不起。)。
中國軍隊不是一貫的窮嗎?中國軍隊的後勤不是一貫非常糟糕嗎?中國軍隊不是一貫要求節約子彈嗎?
在這支模範旅身上,山田歸浦的固有觀念完全被顛覆了。
機槍多,衝鋒-槍也多,就連步槍都是八嘎的半自動步槍。這些支那農夫們,不管看得見看不見人,都是扣住扳機就沒個停的。還有彷彿不要錢的手榴彈和迫擊炮-彈,漫山遍野地往外扔,簡直就是不拿豆包當乾糧啊!
其實,山田歸浦的觀念是沒錯的,這個時期的中國軍隊的後勤確實是比較羸弱,即使是中央軍也是要求儘量節約子彈,一個士兵隨身攜帶的子彈也不過幾十發。炮彈更是珍貴,不到關鍵時候都不準開炮的。
但是,模範旅現在可不是靠南京政-府的補給,而是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精神開始亢奮起來的閻大帥直接供應。
自中原大戰失敗之後,在民國政壇被那位校長全方位壓制,不得不蟄伏了幾年的這位山西王,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也終於在那位校長面前嘚瑟了一回。
你看看你,打內戰你倒是在行,老子承認不如你。
但是外戰呢?
從東北敗到熱河,現在從熱河又敗到長城,你打過什麼勝仗?殺死了多少小日本?
再看看老漢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漢也只是牛刀小試,只派出了一個旅的兵力……嘿嘿!
老漢都不好意思說了,米山大隊沒了吧?那可是一千多小鬼子。
什麼?你還不服氣?
那老漢就弄死個小日本的混成旅團給你瞅瞅,整整4千多人,屍體都堆成了幾座山,這下沒話說了吧?
讓全國的民衆看看,誰纔是民國的真豪傑?誰纔是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
所以,現在這位大帥真就是被打了雞血,後勤供應是敞開了往冷口運送。
而且以這個大帥十幾年來一貫摳門攢家底的做派,模範旅這區區萬把人的彈藥消耗,只是他在山西的好幾個秘密軍火庫的九牛一毛而已,算不上傷筋動骨。
但山田歸浦怎麼會知道模範旅的彈藥補給是這位山西王敞開了家底在供應,所以在連續3天的攻擊失敗後,在付出了近四百條人命,並從戰場上擡下來兩倍數量的傷兵後,他開始感到肉痛了,想要另闢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