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在望遠鏡中看着遠方徐徐開來的十輛日軍裝甲汽車,心道日軍好大的手筆,這是不過日子了還是咋地?
周文知道日軍對於坦克和裝甲車的使用還停留在一次大戰的那種陳舊思維中,僅僅是用於伴隨步兵進攻的掩護工具。
沒有裝甲集羣大縱深穿插進攻的理念,直到在蒙古諾門坎吃到蘇軍大規模裝甲集羣的苦頭後,纔有所醒悟,開始組建專門的坦克師團,但又受到國力的限制,直到二戰結束也才組建了唯一一個完整編制的坦克師團即日軍第七師團。
而且由於工業能力所限和原材料不足,日式坦克從設計上就存在許多問題,根本無法和二戰時期歐美國家的坦克相抗衡,甚至完全處於被吊打的局面,同時還寶貝得不得了,輕易捨不得拉出來使用。
即使在全面抗戰時期的中國廣闊平原上,也很少見到10輛以上日軍裝甲車輛整齊排開進攻的場面 ,而今天,在上海城郊的這片野地上,周文見識到了。
這已經有點兒後世影視劇中蘇德兩軍交戰的場面了。
周文看着天空開始遠去的轟炸機羣,對日軍陳舊的兵種協同作戰嗤之以鼻,這還是沿用一戰時期那種先是飛機炸,然後大炮轟擊,再然後步兵衝鋒的模式。
而眼前的日軍,連火炮掩護都免了,因爲他們步兵炮全滅了,艦炮又打不到這裡。
這樣對傭兵團來說當然非常好,等的就是你的裝甲車和步兵,而且日軍這兩種裝甲車的武器甚至連小口徑的火炮都沒有,在行進中機槍能有多大威力?這不是靶子是什麼?
……
鍾啓寶這時已經把換了47毫米口徑長炮管的施耐德步兵炮推上了前沿陣地,現在已經不能稱其爲步兵炮了,活脫脫就是一門集精度和穿甲能力爲一體的反坦克炮,而且使用的還是代表當前最先進水平的半爆裂式穿甲-彈,也就是後世的錐形裝藥破甲-彈,能夠在一千米距離上擊穿50毫米厚度的垂直裝甲。
而目前爲止,世界上任何一款坦克的正面裝甲都沒有超過50毫米。用這種反坦克炮來打日軍的幾毫米厚的薄皮裝甲車,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
但是鍾啓寶卻沒有在一千米距離就開炮,倒不是他沒擊中的把握,而是他怕小鬼子見勢不妙掉頭跑了,現在日軍轟炸機剛走,日軍步兵炮也在今天上午被反制摧毀,軍艦則在近30公里外的吳淞口外海,艦炮不可能打到這裡,對他們這幾門炮威脅最大的只剩下小鬼子裝甲車上正在噴吐火焰的機槍了,那麼遠的距離,我還怕啥?
“800米……700米……”
這時已經從對空觀測員變身炮兵觀測員的莫大海拿着望遠鏡在報着日軍裝甲車的距離。
在莫大海報數到了500米的時候,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光學瞄準器的鐘啓寶大喝一聲:“開炮”。
副炮手應聲拉動了擊發栓拉繩,“嗵!”的一聲,一顆47毫米炮彈瞬間衝出炮口,高速旋轉着撕裂了空氣,只是一個剎那,日軍正中間的一輛圓頭維克斯裝甲汽車中間閃出了一團璀璨的火焰,接着車體內就冒出了煙霧,車輛也歪斜着停了下來。
如果是用一般的穿甲-彈擊中這種薄皮裝甲車,有可能因穿甲動能過剩而導致從一邊打進去又從另一邊穿出,如果沒有擊中人員或車內設備的話,僅僅是將裝甲車打出兩個洞而已。
但是錐形裝藥破甲-彈的破甲原理是靠彈藥所裝炸-藥本身的能量來融化金屬罩形成金屬射流擊穿目標裝甲防護的,不受初速和射距的限制。
也就是說,剛纔這枚炮彈擊中日軍裝甲車後,爆發的高溫金屬射流會撕碎車內任何生命以及設備,所以這輛維克斯裝甲汽車內現在已經不可能還有任何生命存活。
日軍的裝甲車隊形是五輛在前五輛緊跟在後交替展開,在鍾啓寶的炮彈擊中目標的時候,前排靠邊的左右兩輛裝甲車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分別中彈趴窩,其中一輛還當即爆炸起火,證明李晗和三排長的炮術同樣精湛。
這時剩餘的日軍裝甲車有個短暫的急停,也許是被嚇到了,也許是看到己方車輛被擊中下意識踩剎車,但是接着幾輛裝甲車上的機槍就朝着炮兵陣地拼命地射擊,500米距離上甚至有幾發7.7毫米子彈準確地飛了過來,打得步兵炮上的炮盾叮噹作響,步兵炮上厚實的鋼製炮盾的作用這下就顯現出來了,幾個炮手只要躲在炮盾後方,基本沒有中彈的可能。
就在日軍裝甲車停頓射擊的時候,鍾啓寶趕緊搖動炮口瞄準下一輛裝甲車,這種可以從容打靶的機會千載難逢啊!
但是,搶肉的來了。
日軍飛機剛一離開,許大成就帶着十個迫擊炮組來到了最前沿陣地上架炮,他們的架炮速度甚至比幾門步兵炮還快,但是第一炮是輪不到他們打的,雖然許大成有顆騷包的心,但是對着500米外以30公里時速移動的目標用迫擊炮打還是有點兒玄乎,即使許大成天賦和水平再高也不敢喧賓奪主,萬一一炮下去沒打中,倒把敵人驚跑了樂子就大了。
但是第一炮不打不代表第二炮不打,何況現在也不算驚擾敵人了不是?於是就在敵人機槍瘋狂射擊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迫擊炮-彈特有的尖銳嘯聲。
還好日軍的大多數駕駛員也算訓練有素,瞬間就掛檔踩油門讓車輛移動了位置,一連串的爆炸和震動讓他們重達4噸的裝甲車左右搖晃起來,同時搖晃的還有他們被恐懼填滿的心臟。
雖然沒有任何一輛裝甲車被迫擊炮-彈直接命中,但是6.9公斤的重彈在車體附近爆炸的威力也不是那麼好受的,有幾輛車的人員受傷,大多數的車體都不同程度受到了一定損傷,躲在裝甲車後的那些日軍步兵更是傷亡慘重。
這時,位於後排的一輛沃爾斯利裝甲汽車突然不動了,只聽到發動機嘎嘎作響,就是不見車動,看樣子是某個傳動部件損壞了,這可要了鬼子老命了。
鍾啓寶在暴跳如雷罵孃的同時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剛纔他們三門炮都開出了第二炮,但是無一命中,原因就是迫擊炮-彈爆炸的煙霧遮擋了他們的視線,所以他纔會氣急敗壞罵起娘來。
但作爲一個優秀炮兵指揮官,心裡的不快並不耽誤他尋找戰機,那輛突然停下的日軍裝甲車就被他穩穩套進了施耐德步兵炮的光學炮瞄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