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擡手阻止了他們兩個的下跪,輕聲說道:“我知道是什麼人乾的,而且他們也還沒走遠,我需要你們兩個帶路。”
就這一句話,讓兩個悲痛欲絕的人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誰?”萬田貴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是日本人,是從關外潛進來的日本探子,他們可能是在村裡露出了馬腳,所以就把一村人都給……唉!”
“小日本兒!”萬田貴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低吼一聲。
小水則是雙手緊緊攥緊了拳頭,紅腫的眼睛目光期盼地望着周文。
周文繼續道:“所以你們要想報仇,就不能太過悲傷,要重新振作起來,沒有好的身體和精神,你們怎麼給我們帶路追上他們。”
萬田貴抹了把眼角的眼淚,站直了身子沉聲說道:“都聽您的,少爺就只管吩咐吧!”
看得出來,這個漢子聽到有仇人的消息後,精神已經不復之前的萎靡,一直被失去親人噩夢纏繞的心境也掙脫了出來,現在只想着怎麼報仇雪恨了。
周文拿出了一張地圖,指着地圖說道:“從口外村到錦州大約有三百里路,根據我們在村北口路上查到的車輪和馬蹄印,這夥日本人人數有大約十幾個人,四輛大車和十幾匹馬,這一帶山高路窄,他們要回到錦州,怎麼也需要三天時間。”
萬田貴幹脆道:“少爺我們叔侄倆怎麼做?只要能報仇,就是讓我們去死也是甘願。”
“是,就是死也要報仇。”小水也堅定道。
周文招手把所有人叫到身邊,開始分派任務。
按照之前日軍撤退的蹤跡來看,他們向錦州方向逃竄的可能性最大,但是爲了保證萬無一失,周文還是決定將有限的人員分爲三路。
一路由妙花帶領體淨、孫大柱和兩個隊員,帶着一部電臺,在萬田貴的引路下徒步穿山越嶺,抄近道往錦州方向去堵住敵人退路。
一路則是由周文帶着張曉平和兩個隊員,同樣帶一部電臺,由小水引路,一人雙馬順着日軍撤退的痕跡追去,除非日軍拋棄大車和馬匹進大山,不然早晚能追上。
第三路則是讓許大成留下,帶領一個隊員跟隨商隊在周圍偵查地形繪製簡易地圖,在這方面許大成確實是傭兵團的第一人選,不能因爲追擊日軍報仇把這次關外之行的主要目的弄混了。
現在的許大成雖然平時還是一副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在執行力上已經完全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了,他也知道他的任務同樣不會輕鬆。
妙花他們上午趕來的時候沒有讓商隊也跟着來,就是因爲暫時還不能暴露冷口外村被屠的情況,要知道現在冷口關上就已經有守軍駐紮,到時候萬一懷疑起周文他們來就不好解釋了。
周文分派完任務後,拉着妙花走到一處僻靜之所,就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支索米衝鋒-槍和兩個彈鼓,遞給他道:“師兄小心,如果超出了通話器的距離,咱們每隔三小時就用電臺聯繫一次,路上萬師傅如果走不動了,就讓阿淨揹着他走,只要能指路就行。”
妙花則是見怪不怪地接過沖鋒-槍,輕嘆一口氣道:“阿文,這次回去,我就把少林的不傳之秘都教給你吧。”
周文一聽大喜過望,要知道他對妙花的分筋錯骨手可是眼饞已久,那可是逼問口供的最佳手段,而且沒有之一。但是每次的請求都被妙花以少林門規爲由所拒絕,現在得到妙花首肯,他如何不高興。
“不止是分筋錯骨手,還有龜息之術也一併傳給你。”
周文這下聽得可是抓耳撓腮、心癢難忍,但是也奇怪妙花的態度怎麼突然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妙花知道他在想什麼,眯起一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丹鳳眼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你這些年爲什麼對日本人這麼仇恨和重視了,面對這樣一個連人性都泯滅了的國家和軍隊,再怎麼重視也不爲過。何況,萬一咱們國家真的被打敗了,被滅族了,這些門規還有什麼作用,國都亡了,人都沒了,哪還有什麼門派門規?”
最後,妙花望着周文鄭重說道:“之前你帶着我們去天津搶了鬼子的銀行,我當時心裡其實是有些不以爲然,認爲這種手段失之道義,有些不擇手段。但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對付這些畜生,任何手段都是正義的,只要能殺死他們,咱們就要無所不用其極。”
周文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鄭重立正向妙花敬禮道:“師兄保重!”
“師弟保重!”
……
就在下午三點時分,大家都在村裡吃了飯並帶上足夠的乾糧後,妙花和體淨等六人就出發往山裡行去。
周文看着幾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視野中後,牽過許大成遞來的馬繮,翻身上馬,他後面的張曉平和小水,還有叫做孫有仁和孫有義的兩個隊員,都一起翻身上馬,他們每匹馬後還用牽繩牽着一匹備用馬。
許大成看着周文,眼圈不覺又有些發紅。
周文知道這個好兄弟的心情,輕笑一聲道:“放心吧大成,十幾個小鬼子,真還不放在我的眼裡。倒是你,我們走後你就去建昌營和老薑叔他們匯合,然後去把各處地形都繪製出來,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都交給老薑叔他們去交涉。”
“嗯!”許大成重重點頭道。
這次周文他們出來雖然武器帶的不多,但是其它裝備倒是一應俱全,炮兵觀測鏡一副,軍用小功率短波電臺兩部,正好都派上了用場。
周文望着許大成點點頭,大手一揮,高聲道:“兄弟們,找小鬼子報仇去。”
說完就縱馬前行,一路煙塵中,幾人幾騎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盡頭。
……
周文雖然嘴上對追上日本人信心滿滿,但是心裡卻是有一絲擔憂,他是怕日本人收買了沿途的山民帶路,直接走山路回錦州,那就真的難追上了。
畢竟從時間上判斷,這夥日軍即使不敢走夜路,只算白天,也已經走了大半天,起碼也走出了五六十里地,即使周文他們一人雙馬卻不惜馬力,也要到明天才有可能追上。如果日軍改走山路,那就麻煩了,這漫山遍野的,你就是派一個軍來也是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