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月底周文從天津回來開始到現在,兵工廠槍彈分廠已經生產了各種口徑子彈幾百萬發,81毫米迫擊炮-彈幾萬發,65式半自動步槍近1000多支。就是今天都還在開工生產,之前太原兵工廠封廠前存留的那些生產原料已經基本用光。
本來周文也是準備就在這幾天就停工撤退,打掃痕跡消滅罪證,吃幹抹盡拍拍屁股走人。反正這兵工廠以前是東北軍專員黃以聲在管,那些庫存和生產原料消失了可是有他來背鍋,之前周文還心裡暗自歉意道:“對不起了以聲兄,反正以後大家天各一方,下次相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個黑鍋只能由你來背了,大不了以後見面再向你當面道歉就是了。”
誰知道變化比計劃還快,這位大人物居然那麼早就回來了,按照之前的那個大神寫的小說不是說要到明年二月份纔回來的嗎?周文心裡哭啊!果然是網絡小說不可信,被大神哥坑了。現在得趕緊通知他們停工,想徹底消除痕跡是不可能的了,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至於背鍋俠黃大哥更是不要想了,人家都走了快兩個月了,還能千里之外發佈命令?
想到做到,周文趕緊帶着田伯光出了會議室就走向小橋車,準備回去儘儘人事,反正這個時候周文的心情就像小偷被人堵在了家裡--尷尬了。
剛要上車,就聽見背後有人高聲喊道:“周處長留步,大帥有請。”
周文心裡咯噔一下,真是怕啥來啥,今天去見這位大帥可不是什麼好時機,被人捏住了短處說話就天生氣弱了幾分,太被動了。
周文轉身一看,原來是趙長樹的副官正小跑着過來傳話。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周文只好讓田伯光在車上等着,現在讓田伯光自己回去通知舅舅也是來不及了,還不如光棍一點兒,反正自己又沒有私心,都是爲抗日做準備嘛,有什麼招自己接着就是。
到了這時周文反而想開了,心裡一通透,往日的自信和從容又回到了身上,於是就跟着趙副官上樓去拜見大帥去了。
這時,在趙長樹的辦公室裡,哪位大帥已經聽完了趙長樹的介紹,介紹的內容不是軍隊和城防的事宜,而是大帥專門詢問的周文的出身和底細。
大帥在近一年退居幕後的時間裡可不是什麼都不幹,只想着養老。相反,山西省內的一舉一動都有他的親信和眼線不斷地彙報,他也不斷地下達着各種指令。雖然他名義上已經不是山西省**了,但是山西的一應大小事務,還是他在遙控指揮。
就包括響應南京方面的指令,把山西的警察系統歸入省黨部警衛處管轄就是出自他的授意,他這是在向南京哪位校長示好,表示臣服和歸順的意思,同時也是在暗示山西還是他在說了算,換誰來擔任省**都得聽他的。
所以之前他對周文的底細也不是一無所知,包括周文在太原做的幾件大事都有所瞭解,當然這下聽了趙長樹的介紹後,對周文這個山西子弟的情況就更加清晰起來。
周文在講課講到到軍隊思想工作的時候大帥就已經在旁聽了,他開始也只是好奇,怎麼素來剛正不阿,眼高於頂的愛將白馬將軍,居然會相信一個毛頭小夥的異想天開,還讓他來給手下軍官講課,這是閒着蛋疼,鬧着玩兒呢?
但是越聽就越覺得有道理,越聽就越是對這個本省子弟大爲讚賞和重視,年紀雖輕,但見解學識和眼光卻是遠超常人,看問題一針見血,解決問題的方法簡單易懂,同時還善於鼓動人心,幾句話就把這些軍中丘八們的情緒完全調動起來,讓你憋屈就憋屈,讓你振奮就振奮,人才啊!
等聽完趙長樹的介紹後,大帥並沒有什麼表示,也沒開口說話,手指在沙發扶手上習慣性的輕敲着開始沉思起來。
開始時那種發現人才要收歸己用的心思也淡了幾分。人才倒是個人才,而且還是個大才。看看人家短短几年做了那些大事兒。
從無到有帶起了一羣精兵強將,跟着一羣土匪改編的雜牌軍混跡,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地默默發展,但如囊中之錐,藏芒其中,一旦風雲變換就立刻脫穎而出,展現出無以倫比的鋒銳和光芒。
救駕大功、擒賊擒王、開路先鋒、破旗斬將、智取許昌。
這些戰場稱雄的事蹟那一樁不是蓋世奇功,哪一件不是尋常軍人夢寐以求並值得誇耀一輩子的戰績和資歷。
他倒好,小小年紀就懂得深藏功與名,還特麼的捨得事了拂衣去,居然就放下潑天般的功勞不要,還離開軍隊回到了太原。
爲什麼?
這種人要麼是大奸大惡之人。
要麼就是待價而沽,另尋明主之輩。
還有麼就是不甘居於人下,想另起爐竈,自成一系的梟雄,就像自己當初起家時一樣。
但是大奸大惡之人和這個來歷清白,模樣清秀的少年可是掛不起鉤來,憑着自己的眼光和閱歷,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待價而沽另尋明主更是談不上,要知道哪位校長已經是全中國最最權高位重的人,而且還沒有之一之說。連他都不算明主誰算?莫非是自己?合着人家放着正統的高官厚祿不要,千里迢迢來投奔自己這個過了氣的半老頭子?那更是扯淡。
這位大帥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不要說現在,就是以前他還是腳踩山西,手控河北的山西王的時候,他也沒覺得自己就有什麼王八之氣,虎軀一震別人就要納頭便拜。
難道是心向江西那邊的人?也不會啊,他一個被抓丁的中學生,經歷清清白白,沒時間也沒條件和那邊接觸,更不要說被徹底洗腦了。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小子就是想自起爐竈了,但不是想當梟雄,就憑現在的環境就不可能,全國已經趨於一統,已經沒了二十年前那種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土壤了,這小子那麼聰慧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