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指着蜿蜒如蛇的長城說道:“在這裡防禦,兵力少了難以抵擋日軍,軍隊部署多了,一個是兵力展不開,還有一個是後勤補給跟不上,其實以北平分會現在掌握的部隊來說,兵力是足夠了,關鍵是戰略戰術的問題。”
大帥看着地圖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這幾百公里的防線,大小關口幾十個,不好守啊!如果一個關口被突破,其它關口就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太被動了。”
周文嘆了一口氣道:“是太被動,但是我國軍隊普遍機動力差,單靠兩條腿跑路是跑不過日軍的汽車坦克的,調動緩慢就導致戰術呆板,只能死守。而且各部隊名義上都歸北平分會指揮,但實際上各懷心思,都想保存勢力,缺乏與敵決死一戰的決心和魄力,這場戰役不好打啊!”
大帥聽到周文不看好這場戰爭,惱怒道:“那你小王八蛋還堅持要老漢派兵出戰,那不是蛤蟆嘴上落蒼蠅——白送肉嗎?”
周文正色道:“大帥,越是如此,越是要出兵,這世上哪有打不過就不打的道理?難道等到日本人打到家門口了,您老打不過就直接投降小鬼子當漢奸?”
大帥一聽就更怒了,跳着腳罵道:“你個小王八蛋怎麼說話呢?會不會說人話?你想激將也不是這麼個說法,信不信老漢大耳瓜子抽你?”
周文趕緊賠笑道:“是個比喻,小侄兒就比喻比喻不是?”
大帥當然知道周文是什麼意思,就是即使敗了也要打出中國軍隊的志氣來,哪怕損失遠遠超過你,也要把你咬下幾塊肉來。
“比喻也不能拿老漢說事兒,趕緊的,你是怎麼個打算?”
周文微微一笑,說道:“出戰肯定要去,但是吃虧的買賣咱們也不做。”
大帥眼睛一亮,對啊!從中原大戰到淞滬抗戰,不管對手是誰,這個小王八蛋什麼時候幹過吃虧的買賣?
周文接着說道:“咱們出兵也不可能十幾二十萬大軍出山西,就是您老有這個魄力和決心,南京哪位校長也不敢放虎出籠啊!”
大帥聽了直接被氣笑了,這個小王八蛋不拿老漢說事就不舒服是吧? шшш⊕ тTk дn⊕ ¢o
周文看着大帥看臉色不對,趕緊接着說道:“咱們就出一個軍加一個旅。”
“一個旅就是長樹的模範旅吧?但是一個軍是哪個軍呢?”
周文指着地圖的一個點說道:“就是這個軍。”
大帥看着地圖道:“綏遠,35軍?”
“對,就是35軍。從地利上來說,35軍駐地距離熱河更近,調遣路途比較近,而且傅作義將軍早在九一八事變時就曾通電全國,力主抗日。這次如果熱河出現危機,他肯定會給您來電請戰。還不如在他來電之前您老直接下令讓他聽從北平分會的調遣,即給了兩邊的面子,同時也是您老器重傅作義將軍的最好體現。”
大帥聽完沒有說話,開始在心裡權衡起利弊得失。
要知道中原大戰之後,東北的張少帥主持北方軍政,他也存着防着大帥的心思,就將還是大帥手下得力戰將的傅作義所屬部隊調往了綏遠(現今內蒙古自治區中部、南部地區),並任命傅作義爲綏遠省主9席。
後來九一八事變後,南京建立了太原綏靖公署,又把綏遠省劃歸太原綏靖公署的管轄範圍,所以後來的晉軍又稱爲晉綏軍。
但是,最近一年多來,傅作義將軍在綏遠省集一省之力精心打造自己的部隊,對山西的依賴越來越少,漸漸有自成體系之勢,此時如果大帥向這位老部下賣個好,以示器重之意,自然會讓這位後來的抗日名將對大帥更增敬重,爲以後的山西抗戰打下良好的合作基礎。
大帥細數了自己麾下的各只部隊,還真只有35軍最合適。打好了是自己有識人之明,反正是自己派遣的部隊,自己佔了名。打不好損失太大自己也不心痛,反而逼得這位手下不得不向自己求助,自己佔了利。
想了想不覺對周文大爲欣賞,這個小王八蛋就特麼是個小狐狸,裡裡外外的便宜全佔全了。
又問道:“哪長樹的這個旅也不可能單獨作戰啊,萬一被北平分會瞎球指揮,隨便塞到那個軍團的麾下,弄不好就被人利用來擋槍,被黑了都沒地兒說理去?調到35軍更是不可能。”
開玩笑,老漢自己拿出血本辛苦打造的最精銳的一支部隊,可不能變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周文這次沒賣關子,直接說道:“32軍。”
大帥瞬間再次陷入了沉思,32軍其實也是他的老部下,軍長就是當年他手下的頭號大將尚正將軍,要說尚正此人,情況就跟傅作義大爲不同。
當時身爲名義上是山西省主-席的尚正將軍,在晉軍中原大戰失敗,大帥下野之後,由於缺乏政治經驗,低估了大帥在山西經營幾十年的影響力和一系列幕後操控的手段,又受到南京方面的蠱惑,急於想脫離大帥的控制,舉措失當。
先是代表政府給軍隊發餉親疏有別處理不公,引起晉軍大多數將領的不滿,後又提經省府委員會議通過裁撤大帥親定的村政處,隨即一次性撤換了25個縣長。這樣一來,輿情大譁,終於演成了一次太原軍民的驅尚大會,軍界也同時醞釀驅尚,結果被不能見容於山西軍政界,只好率領32軍來到河北,置於張少帥的直接管控之下。
周文繼續說道:“大帥,當年您老和尚正將軍有什麼分歧咱們先不去說,起碼沒仇不是?而且他在您麾下並肩作戰多年,這份情義不是說沒就沒的,何況他脫離您的旗下,自己去投奔了南京方面,心裡對您總有些愧疚,把模範旅託付給他,他難道還能把咱們往死裡坑?”
大帥心裡也在琢磨着,要說尚正當年還真是自己手下第一戰將,但是其人不是晉軍出身,心中一直有不甘居人下的野望,最後弄得在山西呆不下去,只能率部遠走他鄉。真要論起對錯,其實還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多一些,何況他與趙長樹也是舊識,將模範旅暫時置於他的麾下,倒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