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鬼子的刺刀同時刺空,最近的一把刺刀幾乎是貼着高小山的胸口劃過。七個鬼子眼看高小山在地上無法起身,都是咬牙切齒就要變招向下刺來。
但是他們忘記了,突刺之前七個人本就肩並肩的距離,當一刀刺空之後,身體自然就有一個前傾的動作,這就讓調整姿勢的空間有些擁擠了,所以他們抽槍變招的時候不免就會相互碰撞擠擦,動作就有些遲緩和停頓。
而此時在他們刺刀下方的高小山可不是什麼待宰的羔羊,而是一頭噬人的老虎。
高小山性格穩重又能吃苦,自小雖然沒學到什麼高深的武學,但是蹲馬步卻是極爲用心,下盤工夫就練得非常紮實。他的鐵板橋雖然上半身幾乎是九十度後仰,但是一雙腳卻是如老樹盤根,穩穩紮在地上。
此時他右手早已棄刀,雙手在地上一撐,雙腿卻像被壓迫到極致的彈簧一樣迅猛踢出,同樣是江湖上常見的地躺拳。
但是現在正面的三個日軍都是重心前傾還未來得及穩住身形之時,三個人六條腿就如高小山小時練功的木樁一般杵在他眼前,毫無防護之力。
只聽見“啪啪啪” 的連聲脆響,六條腿在一瞬間就被高小山一口氣連環踢中,每條腿都是一下,不偏不倚。
“啊!”
“亞麻跌!”
淒厲的慘叫聲在這片已經足夠混亂和血性的戰場夜空中炸響,甚至比那些被砍成兩半的鬼子的哀嚎聲還要悽慘幾分。
以高小山現在戰場拼命發出的力量,前面就是六根碗口粗的木樁也要被踢斷,何況是靠關節支撐的人腿。
人的腿突然像麥杆子一樣被脆生生折成兩節是個什麼感覺,這世界上恐怕只有這三個兩條腿全部折斷的鬼子才能知道,所以他們纔會發出這種已經不像是人能發出的慘叫。
其中最痛苦的一個鬼子是雙腿沒了支撐後就直接跪在地上,被踢斷了的大腿骨就這麼直耿耿地戳在地上,戳破了皮膚,帶着血色的白骨直接戳進了被寒風凍得硬闆闆的黑土地裡。
他已經被從未有過的劇痛堵住了喉嚨,想叫也叫不出聲來,只是仰頭張大了嘴呼呼喘氣,眼睛中的痛苦之色把頭頂的夜空都完全遮蔽。
一口氣踢出六道殘影的高小山也到了力竭之時,他總歸不是氣勁境,需要緩一緩,換口氣。
但在高小山再次深吸一口氣的當口,另外四個鬼子卻是已經舉着刺刀就向下刺來。
寒光閃動、殺氣襲體。
高小山此時根本來不及起身,只能就地一個驢打滾,姿勢雖然難看,卻是避過了四把刺刀的擊殺,右手已經將之前丟棄的武士-刀握住。此時他情急之下,已經沒有什麼招式可言,只是照着眼前的腳和腿就是一陣亂砍亂剁。
在兩個鬼子痛苦嚎叫着倒地的瞬間,還是有兩把疾風一般的刺刀對着他的腹部和胸口刺下,此時躺在地上的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閃避動作。
高小山現在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覆蓋在胸腹的四塊鋼板了。
“噗……噗”
兩顆鬼子的頭顱突然就高高飄起,兩把如毒蛇吐信的刺刀突然間就變得軟弱無力,像是春天的清風一般輕輕落在高小山的身體上,發出了兩聲輕微的悶響,兩把細長的三八步槍就隨後落在了地上。
趙曉金熟悉的聲音傳來:“沒事吧?小山。”
接着他伸出一支大手就將高小山拉了起來。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高小山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但是他心中還是慶幸不已,再晚來哪怕零點一秒鐘,高小山可就被兩把刺刀由上而下刺中。
雖說還有鋼板護體,但是四塊鋼板可不是結合得嚴絲合縫,萬一從間隙處刺入,後果就不堪設想。
而在他們兩人身前,則是一道雙手提刀,修長挺拔的身影將他們護住,自然是妙花。
“俺沒事,都是蹭皮的小傷。”一看兩大高手齊至,高小山心中大定。
原來,之前張曉平清嘯一聲並不僅僅是提調內力的作用,同時也是傳遞給後面的大師兄一個信息。
妙花和趙曉金一路護着王長海廝殺,速度自然就快不起來,等到他們發現周文過於突前,張曉平發出信號去支援後,馬上就看見高小山出現了險情。
此時他們可顧不上什麼王長海了,妙花一把揪住還要奮勇向前的王長海,運力向後一拋,就將王長海甩在了後面的隊伍中,嘴裡叫道:“阿淨護住他。”
自己和趙曉金對望一眼,雙方心意相通,都是同時腳下發力,一人運起武當身法凌空躍起,以鬼子的頭頂和肩頭作爲跳板,一人則是雙刀揮舞腳下生風,兩人一高一低同時發力,沿途的鬼子不是被妙花砍死就是被趙曉金踹死,兩大高手只是一個眨眼就殺出一條血路,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高小山。
而被妙花拋到後面的王長海則是一頭霧水,正殺得痛快之時,咋就不要我了捏?是嫌我礙手礙腳了?
要知道這可是王長海有生以來殺得最暢暢淋漓的一次,加上又是國戰,殺的都是鬼子,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自然就覺得暢快無比。
他也不想想,有兩大絕頂高手照應,他只要關注自己眼前三寸之地,左右後面都不用管,稍有危險就有人隨手一刀或是一劍就幫他料理了,這世界上哪還能找到這般快意的廝殺?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個高大如山的黑影就衝到他的身前,就聽見這個大漢悶聲道:“王長官,您站到我身後就好。”
王長海還在發矇呢,就看見這個大漢舞起了手中又黑又粗的大鐵棍,空中傳來呼呼的風聲,眼前的鬼子只要被蹭着一下,無不是慘嚎着倒飛出去。
看着這個大漢如此威猛霸氣的棍法,王長海輕嘆一口氣。
"得,果然是站在你身後就好,但也沒我啥事兒了。”
但是他也知道,跟着這個大漢就是想幹什麼也插不進手去。
就那舞得像個大風車般的大鐵棍,自己也怕冒然插手反倒捱上一下,感受着那刮面生疼的風聲就知道這種力量可不是人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