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天剛矇矇亮,由南向北流淌的沙河兩岸是一片靜謐,只有遠處隱約傳來幾聲鳥兒的鳴叫,濃濃的晨霧籠罩在寬度大約200米的河道上方。
此時,大霧中隱約傳來嘩嘩的划水聲,不多時,從東岸的一處淺灘上站起了兩個頭上頂着大大的油布包裹,渾身赤條條的人來。
這兩人就是已經奔行至沙河上游的周文和張曉平。而這裡距離日軍架設浮橋的地方已經有30多公里了。
周文和張曉平其實昨晚上半夜就已經趕到了沙河的西岸,但並沒有急着過河。
一個原因是,這一帶他們地形都不熟悉,而現在正是大河融冰時節,河水看似流淌緩慢,但也有可能暗流洶涌,在暗黑之中泅渡容易出現意外。而且現在他們已經遠遠甩開了後面搜索的日軍,沒必要冒險。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兩人短短6個小時已經連續奔行了50幾公里,身體也需要休息一下並補充熱量和營養。
要知道,現在燕山山脈的氣溫依然很低,到了夜間,河水的溫度就更低,說是冰寒刺骨也不爲過,別看只是短短的200米,如果再加上水流的拉扯,對人的體力就是一個考驗。
所以周文和張曉平就在西岸找了個隱秘處休息進食,在天邊掛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才就近選擇了一個泅渡點,把全身的衣服和武器用一面是油布層的僞裝披風打包,然後一手舉着包裹一手划水,花了近二十分鐘才游到了東岸。
而且他們登岸的地點,已經距離下水的地方向下游偏移了100多米,可見水流的速度其實不低。 www. тт kǎn. ¢O
此時兩人哈着白氣上了岸,趕緊哆嗦着用毛巾擦乾身子。
即使是氣勁鏡高手,在這種冰冷的河水裡浸泡一段時間,同樣會感到各種不適。
等把衣服穿上披掛整齊,師兄弟兩人這才相互一笑,都是鬆了一口氣,這下就基本算是逃出生天了。
周文拿出地圖對照了一下,對張曉平說道:“我們已經繞過了都山縣城,往前不到一公里就可以進入大山,只要翻過這片大山,應該可以和兄弟們聯絡上了。”
張曉平突然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輕聲道:“師兄不會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回去吧?”
周文嘿嘿一笑,在張曉平肩頭拍了一掌道:“還是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思,既然咱們已經鑽到了鐵扇公主的肚子裡,不佔點兒便宜回去,心裡不甘啊!”
說完又轉頭看着西岸方向恨恨道:“老子被小鬼子攆狗一樣追了上百里,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豈不是墜了咱們師兄弟的名頭。”
張曉平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道:“師兄,怎麼弄,你說。”
……
天色大亮的時候,第6師團輜重聯隊的指揮部帳篷裡響起了一陣叮鈴鈴的電話聲。
一夜沒睡,一直守在聯隊指揮部的佐野平樹大佐瞪着一雙熊貓眼拿起了電話。
“納尼?都山山口的一處哨卡被襲擊了?”
“嗨咦!巡邏隊發現……”
佐野平樹趕緊對照地圖去看,心裡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電話裡報告,巡邏隊發現一個都山山口的哨卡被不明人員偷襲,整個哨卡共6個士兵全部被打死,都是頭部中彈,但是巡邏隊並沒有聽到槍聲,說明襲擊人員用了消音武器。
而當時哨卡的士兵正在吃早餐,襲擊人員沒有拿那些遺留的武器彈藥,反而是把6個人的早飯都搜刮一空。
佐野平樹馬上就聯想到是昨天逃脫的那夥中國偵察兵。
他看着地圖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夥中國人的話,半天一夜就跑到了這麼遠的距離,50多公里的距離還是在其次,主要是其中要翻越好幾座大山,這種體力就有些可怕了,就是騾子也八嘎的吃不消啊!
而且,這夥狡猾的直那人居然在上游的30公里之外渡河,剛好躲過了騎兵聯隊的搜索範圍。
“但是,他們就不怕把自己累死嗎?這羣可惡的牲口。”佐野平樹憤憤地咒罵道,同時心裡也有一絲後悔,自己怎麼就不能再高估一下敵人,將騎兵搜索和封鎖的距離擴大到40公里呢?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這些直那人現在已經是自己的階下囚了吧?
但是,他堅信自己的直覺,襲擊哨卡的就是這夥中國偵察兵,而且他們應該是沒有帶多少乾糧,或者是乾糧在逃竄和渡河時遺失了,不得不去搶哨卡的早餐。
到了這裡,他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這夥中國人果然很強悍,他們在撤退時做出了向南逃竄的假象,然後藉助山間的溪流逃過了軍犬的跟蹤,折向了北面,繞了一個大圈子後,在沙河的上游渡過了河。
但是,在經過連續十數小時的疲於奔命後,他們即使有牲口的體力,現在恐怕也是精疲力盡了,不然也不會冒着暴露的危險去搶奪吃食。
於是,根據這個判斷,他命令手下的一個大隊立刻從浮橋過河,直接快速向都山急行軍,堵住都山通向南面的各個山口,同時打電話給騎兵聯隊請求支援並將自己的分析對騎兵聯隊長黑田森和盤托出。
在他看來,中國偵察兵要想回到長城防線,無非就是兩條路線,一條就是沿着都山向南逃竄,但是他們遠在30多公里之外,自己的手下完全能夠趕在他們到達之前封死向南的通道。
另外一條就橫穿過都山,向着更東面的青龍山逃竄,哪裡距離較遠,自己的步兵不一定跟得上,那就只能讓騎兵去追擊了。
可以說,佐野平樹的分析和推斷非常精準,將周文他們的路線全部判斷準確。
而且他覺得自己的部署還不太保險,同時向師團長阪本政右衛門中將做了報告,並請求派出偵察機,在都山和青龍山之間的這一片區域進行偵查。
但是,就是佐野平樹這種在外人看來過於謹慎的部署,卻是差點兒要了周文的小命。
周文算千算萬,唯獨沒有料到小鬼子會窮兇極惡到如此程度,就爲了幾個偵察兵,突然一改摳門的習性,居然會派出飛機來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