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招牌高高懸掛在這棟高聳的大樓前,“天貓酒店”四個大字還在灰濛間不斷的閃爍着燈光。還未放晴的天依稀的還翻涌着一片片的烏雲。這個季節的天氣,着實讓人反感。
富麗堂皇的裝飾絲毫不亞於雷家大宅,冰冰有禮的禮儀小姐和服務生,粉色的地毯給人一種華貴的感覺。雷鳴儒步踏足,淡淡的清香瀰漫在這座酒店內。而鐵軍正迎面向雷鳴走來,雷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左右微瞟了幾眼,卻始終不見柴頭的蹤影。而此時自己的手機卻遺落在了風衣裡。
雷鳴頓感騎虎難下,卻也無可奈何了。
“鳴哥!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這天貓酒店內外都安排了人馬。您可以放心的去和他商談了!”鐵軍走近到雷鳴的身旁說道。
雷鳴微微眯縫了下眼睛,隱約的在鐵軍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今次自己恐怕是吉凶難定了。掩飾在這張人皮之下的竊喜讓雷鳴幾近惱怒。但是他不能就此撕開鐵軍的麪皮,倘若自己就此撕開他的麪皮,不但不能將他制服,反倒會逼得他狗急跳牆,更不用說知道一直隱藏在幕後的主謀的真面目了。
雷鳴微微的點了點頭,跟着鐵軍踏過一條長長的紅毯,來到了寬敞的大廳,這大廳的四周分別砌着三面強,偌大的大廳足以在這牆後容納幾百人了。而在這大廳的正中的牆面前則背對着自己,端坐着一個年輕人。金絲邊的座椅上紅黃交替,倍顯身份和地位,華貴之氣不言而喻。一隻白靜的手正慢慢悠悠的推開了高檔打火機的蓋頭,然後又慢慢悠悠的將他合上,只聽見“嘀嗒——嘀嗒——”的富有節奏的響聲應和着他手中的動作,他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卻始終不說話。
雷鳴望着這位華貴的年輕人的背影,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想必坐上的這位就是幕後的東家了吧?”
聽見了雷鳴的問話,那年輕人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好似一怔,但卻依舊不願言語。這樣的怠慢和傲慢,讓雷鳴心上一陣惱怒。礙於此時的形式,雷鳴也不好就此撕破臉皮。
“這位東家,你讓我們雷鳴幫做的事我們都做了,不知道你何時給我們幫中輸入事前約定好的那批軍火啊?”雷鳴做作的客氣道。
年輕人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微微轉動着座下的椅子,聲音嚴厲的幾近斥罵,“你還有臉和我談那批軍火……”那年輕人微微的露出側臉,臉上的陰沉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迫。
“我讓你把凌霄給殺了,你爲什麼遲遲不動手?現在還有臉來向我要那批軍火。”年輕人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讓作爲雷鳴幫龍頭老大的雷鳴心上一陣惱火。
雷鳴一個大步上前,嚴聲喝道,“事前你只說讓我們幫你抓住凌霄,如今我爲了幫你抓住他,死了一個兄弟,你膽敢賴賬,修要怪我雷鳴日後對你不義。”
“哈哈哈!”年輕人一陣冷笑,笑聲盪漾在這大廳之內,猶如信號一般的笑聲,冰冷的空氣和氛圍,讓人一陣毛骨悚然,“日後對我不義?我難道還怕你不成?你雷鳴今日要是走得出着天貓酒店,別說那批軍火了,就算是整座惠城我都送你。”
話音剛落,門後蜂擁而出一批打手,果不其然,有數百名之多,將雷鳴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堵在這大廳之內。他們的手上握着的並不是砍刀,而是一把把鮮亮的槍支。而在華夏國,槍支的管理是十分的嚴格的,這樣擁有着大規模的槍支,其背後的勢力絕非一般。
“哼,你以爲我雷鳴會怕你嗎!”雷鳴底氣十足,應聲駁斥道,“鐵軍!”
一聲令下,鐵軍在人羣中硬是打開了一道口子,大廳內的氛圍顯得尤爲緊張。而正在這時,披着雷鳴的風衣的雷鳳,發呆之餘,突然感覺到風衣的口袋裡一陣急劇的震動。甩手間,她掏出了風衣兜裡的那部還隱約的殘留着雷鳴的氣息的手機。
明暗交替的手機屏幕上鮮明的顯示着“柴頭”兩個字,雷鳳不覺心裡“咯噔”的一下沒了底,這種不好的感覺,讓她短暫的感覺到了呼吸的停止。至於爲什麼,她也不知道,也許只是人性的弱點致使她有了這種不詳的預感。
明暗交替的手機屏幕在這映透着微弱的亮光的房間內終於有了一絲的光明,而這一絲的光明也許即將在雷鳳的手中消逝。佇立着忘了手機許久的雷鳳心有餘悸的點了一下手機上的接聽鍵。手機的那頭,有如積蓄已久的泉眼,在接聽的那一瞬間便奔涌而出一陣急促的聲音。
“喂!喂!是鳴哥嗎……”雷鳳聽着手機那頭交際的聲音,並不着急着回答,許久,才傳去一句憔悴的回答,“我是雷鳳……”
“大小姐……哎,顧不了那麼多了……”電話那頭的柴頭交際的自言自語着,“大小姐,鳴哥現在在天貓酒店,他可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你說什麼!”雷鳳彷彿被一陣驚雷從夢中驚醒了一般,她所有遊散的靈魂宛若在這一刻全部迴歸到了她的本體。
“今天早上,鳴哥讓我跟蹤鐵軍那小子的動向,結果我發現,那小子暗地裡和幕後的東家秘密商議要陷鳴哥於死地。我被鐵軍發現,中了他一槍,好在我還死不了……”話還未說完,那頭的柴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恐是身上的槍傷讓他疼痛難忍了。雷鳳的腦海中清晰的映射着今晨的情景,於是她確定柴頭所說的話應該不是假話,身上的每一根神經也因此變得更加的緊繃起來。
“大小姐,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想辦法儘快去把鳴哥救出來……一定……”
聽着柴頭越來越微弱了的聲音,雷鳳不免焦慮起來,“柴頭……柴頭……你還好嗎……”
“快去救……鳴哥……”
一陣艱難的說話後,手機的那頭便不再有任何聲音了,這一切似乎都在警醒着雷鳳,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非同一般,他顧不得柴頭此時的情況如何了。但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找誰來幫忙,她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相信,還有誰能夠靠得住。雷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手腳上的一陣冰涼讓她開始明白,出去了雷鳴的光環之後,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罷了。可是,爲什麼上蒼又要讓自己一再地面對這些磨難。
驚慌之餘,她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名字——“凌霄”,並沒有太多的思慮,雷鳳就已經疾奔密室去了。
陰暗潮溼的密室內,一陣陳腐的味道撲面而來,輪盤上的凌霄早已失去了知覺。喘着粗氣的雷鳳由於太過憔悴,腹上一陣穿針般的疼痛讓她不自覺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她的雙脣變的越發的慘白,額頭上的冷汗猶如暴雨一般不間斷的跌落在地上。
她望着輪盤上極其虛弱的凌霄,愧疚和自責難以言表。她努力的搖晃着凌霄低垂着的腦袋,卻絲毫不見凌霄有任何的反應。而此時府上的疼痛已經讓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爲了雷鳴,那個曾經寵愛着自己的哥哥,她必須將凌霄從昏迷中叫醒。
“凌霄……凌霄……”她的叫喊聲撕心裂肺,原本停歇了的雨又驟然而下,沒有人聽到她的呼喊,她就像一隻受了傷卻還在痛苦掙扎的火烈鳥。她忍着劇痛,狠狠的咬着自己慘白的雙脣,那脣上已然裂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上緩緩的溢出。
“我不能就這樣倒下……”府上的疼痛讓她的眼前一陣眩暈,但是她卻仍舊依靠着自己的意志,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意志低垂着腦袋沒有任何反應的凌霄好似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意思的光明,他努力的向着光明的方向奔跑着,奔跑着,終於穿過了那一絲的光亮,從黑暗中奔跑了出來。但是虛弱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他只能微微的擡起腦袋,弱弱的撐起一線的眼皮。
雷鳳看到了慢慢甦醒了的凌霄,緊繃着的神經終於稍稍的送了下來。她用盡了自己最後的氣力將綁縛着凌霄的繩索一個個的解開。
然而慢慢清醒了的凌霄卻只能艱難的扶着輪盤趟出水池,依靠着牆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雷鳳望着凌霄長滿了胡茬的面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的眼前一陣泛白,四肢的力氣像是瞬間被人抽空了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凌霄緊張的俯身在了她的身旁,卻聽見了昏迷中的雷鳳嘴裡喃喃的低語,“天貓酒店……救我哥……”
“難道雷鳴出事了?”凌霄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霄的心上一陣思慮,在他被困密室的這段時間裡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根本無從得知,而現在,雷鳳又昏迷不醒。
“顧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到天貓酒店再說吧!”凌霄心下尋思着,從雷鳳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雅美的影子,倒在自己面前的雷鳳無疑又讓他響起了躺在自己懷裡死去的那個少女,那個爲了自己而甘願選擇死亡的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