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批淵獸是不會輕易離開了。”
雁雨樓站在城牆上負手而立,他看着翠屏山那邊連綿不盡的淵獸營寨緩緩說道:“放眼天下,現在還能擋得住淵獸進攻的地方實在算不得多。雖然我很厭惡林器乘的爲人,但是他繼聖皇之位後做了一件事,還算對得起這個位子。”
陳羲看向雁雨樓,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雁雨樓道:“雖然我被關在執暗法司的密牢裡,對外面的事幾乎沒有瞭解。但是在我被囚之後不久,林器乘曾經到密牢見過我。他說......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他就往大楚四周的國家都派去了使臣,這是在天地大陣開啓之前的事。他將無盡深淵的事已經通告了所有的國家,希望可以聯合起來應對。”
陳羲嗯了一聲:“這其實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做出的決定,一旦被其他國家知道了大楚現在的危機,其他國家想必第一件事就是封鎖邊境,調集重兵防禦。若是有可乘之機,說不得還說侵佔大楚一片疆域。畢竟現在大楚的軍隊,都已經調到了前線。”
“是啊......”
雁雨樓長長的嘆了口氣:“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覺得,這是整個世界的災難。曾經被大楚欺壓過很多年的那些國家,應該不會派兵◆過來。林器乘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派使臣去通知,僅僅是告誡對方做好準備罷了。”
“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陳羲道:“雄心萬丈,可惜生不逢時,只要國師還活着,他終究只是個傀儡。對這個人我沒有什麼好感,心機深沉的人比比皆是,但他的心太冷硬無情,也許這符合一個君主的作風。如果不是國師給了他希望,也許他也沒有這麼狠毒。”
雁雨樓嗯了一聲,看着遠處的淵獸大軍問道:“有沒有想到一個法子,怎麼解決掉眼前的事?那個叫越昭的淵獸王者受傷不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侵犯。可是這樣耗下去,最終還是咱們比較吃力。淵獸不需要吃喝,也沒有什麼疲勞不疲勞的,可是咱們的人這樣整日整夜的嚴防着,別說身體,精神上就是一種折磨。”
陳羲道:“我的能力只在藍星城五十里範圍之內,超過五十里,我無法提升到洞藏境。你現在修爲還沒有恢復,所以出擊對咱們來說沒有什麼好處。”
雁雨樓點了點頭:“可終究還得想個法子,也許是我太心急了。”
“大楚的軍隊現在應該都在這一線。”
陳羲招了招手,讓手下人拿來一份地圖,他指着地圖上說道:“現在我才明白,爲什麼安陽王林器平從一開始就是在拉攏三十六聖堂將軍。從一開始林器平就應該知道無盡深淵的危機要爆發的,所以他拉攏的重點就是手握重兵的聖堂將軍。相比於這一點,林器乘就差了些。但差,並不是差在心機,而是消息。”
雁雨樓道:“是啊,林器乘不到這件事發生都不會有人提前告訴他,就算他知道一星半點也根本就觸及不到最大的秘密。林器平不一樣,國師如果真的是站在他那邊的,林器平拉攏聖堂將軍應該是國師對他的指點。雖然林器乘繼位之後,也在天樞城裡拉攏聖堂家族,但大部分軍隊都在天樞城外邊,他在城裡再怎麼拉攏也無濟於事。”
陳羲的手指劃過地圖:“高先生他們從南邊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不少大楚軍隊的調動,應該都是奔着皓月城那邊去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林器平就準備好了。大批的軍隊佈置在皓月城一帶,不僅僅是爲了保護他,還爲了以後的反攻。將軍隊的力量都抓在自己手裡,再加上傳國玉璽也在他手裡,其實林器平早就把優勢都佔去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陳羲道:“當初平江王林器乘下令拆除天樞城西南那片地方的時候,我後來知道那對天地大陣有一定的影響,很憤怒。現在看來,也許這也根本不是林器乘的想法,而是安陽王林器平的。將罪名巧妙的轉移到了林器乘身上,讓林器乘揹負罵名。而這個地方對天地大陣的影響,一定和日後林器平返回天樞城有關。”
雁雨樓點了點頭:“如果國師追求的是修行上的極境,那麼他現在幫林器平已經夠多了,接下來他會安心修行,提升自己的修爲。安排都已經做好,林器平只要不是個廢物就一定能迴天樞城去。”
陳羲道:“掌控天地大陣的是天機府國師手下的那些黑袍道人,這本來就是爲安陽王林器平回來做的準備。可是國師知道,自己不在天樞城的話,林器乘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想辦法從天機府裡把天地大陣的掌控權奪過去。一旦那些黑袍道人都被殺或是被控制,西南那個天地大陣的弱點,就是林器平返回天樞城的關鍵。”
雁雨樓看着陳羲手指在地圖上劃過的地方,忍不住微微皺眉:“你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其實想的是怎麼藉助皓月城的力量吧?”
陳羲笑了笑道:“百萬大楚精銳都在往皓月城那邊集結,如果能借用一部分力量的話,咱們藍星城的危機也就不算什麼了。”
雁雨樓眯着眼睛看着他認真的說道:“你這樣笑的時候,好像一頭成了精的老狐狸。”
陳羲聳了聳肩膀:“要想救更多人,不敢不狡猾。”
大楚作爲天府大陸上軍力最強大的國家,兵衙下面的各軍加起來,足有數百萬之衆。這些軍隊戰力參差不齊,最強的莫過於天樞城裡的御林軍。其次,便是三十六聖堂將軍麾下的戰兵。
戰兵,是大楚的正規軍隊。在各州府,還有地方上的廂兵。這些廂兵的裝備補給,都來自地方,從訓練上和裝備上,都比戰兵要差一些。
不過地方廂兵,纔是維護地方安全的主力。大楚軍隊三百六十萬,其中二百萬以上都是廂兵。戰兵實力強大,但是派系林立。尤其是現在聖庭沒有什麼權威,聖堂將軍自然也不團結。有的人想的是怎麼儘快平滅淵獸,有的人想的則是怎麼保存自己的實力。
這種情況下,淵獸急速的擴張也就不難理解了。
除了戰兵和廂兵之外,還有一股力量就是來自各大家族的私兵。這些私兵的裝備完全不輸於大楚戰兵,因爲這些大家族都很富有,不缺東西不缺錢,如果將整個大楚所有家族的私兵都聚集起來的話,那也是一股極爲龐大的力量。
陳羲在打的算盤,就和聚集在皓月城四周已經形成陣營的軍隊有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部分的聖堂將軍在安陽王林器平去了皓月城的時候,都一塊跟了去。現在大楚的精銳軍隊,至少有六成在林器平手裡攥着。而在他奪回聖皇之位前,他是捨不得用這些軍隊和淵獸死拼的。如果那麼強大的軍隊發力的話,淵獸的推進速度絕不會這麼快。
陳羲看着地圖,回頭看向敖淺:“最近讓你打探的消息,怎麼樣了?”
敖淺道:“已經有一些消息傳回來了。”
他從袖口裡掏出來一個圓形的玉佩,看起來很平滑:“高先生做的傳訊玉佩,雖然比執暗法司的東西要差一些,但是差在執暗法司的東西有傳聞靈璧,而高先生只是用一些靈石做了主導,所以效果上稍稍差了些。但是傳遞消息的速度和精度,幾乎沒有延遲和誤差。”
他把玉佩遞給陳羲:“這是不久之前屬下派出去的人送回來的消息。”
陳羲接過玉佩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果然,皓月城附近的人根本就不團結。”
“是”
敖淺垂首說道:“從目前打探來的消息看,大楚的戰兵最不團結,聖堂將軍各自佔據一個有利的地方,互相牽制。與其說他們是在聯合佈陣防禦淵獸的進攻,還不如說他們是在提防着彼此。這些戰兵的佈置,最爲分散。倒是青州本地的廂兵,看起來很團結,目前和淵獸一直在激戰的,正是這些廂兵。至於那些大家族的私兵......一直都藏在後面沒有動過。”
這完全不出陳羲的預料,對於那些所謂的大人物陳羲看的很透徹。每逢天下大亂,這些人絕對不會在第一時間凝聚力量平定亂世,而是自保。
“咱們的目標就是這些廂兵。”
陳羲道:“多派一些人手過去,盡力勸說他們來藍星城。在青州,他們的力量太孤單了。戰兵不會給他們提供支援,更不要說那些大家族的私兵。青州地方上的各級官吏,早早的都跑去皓月城裡當安陽王的隨從,這些廂兵算是孤軍奮戰,而且也幾乎得不到補給,這樣打下去,他們早晚會被淵獸一點點的磨沒。”
“屬下已經安排人了。”
敖淺道:“另外,屬下的人打探到,聖堂將軍麾下的那些戰兵軍隊中,都配備有威力很強大的武器。那應該是一種兵衙打造的武器,只配給了戰兵。這種武器安裝在戰船上,對淵獸的殺傷力極大。爲了自保,爲了讓廂兵多擋住一段時間淵獸的進攻,皓月城那邊的人分給了廂兵一些這樣的武器,但是數量很少。正是因爲這些武器,廂兵才能苦苦支撐。”
他看了陳羲一眼後繼續說道:“高先生在造器上的造詣非凡,如果能把這東西帶回來一件,咱們藍星城的戰力將會提高很大。”
陳羲點了點頭:“說到這,我讓你安排人去尋找那些工衙的工匠,有多少人了?”
“幾百人。”
敖淺回答道:“規模上已經差不多夠用,畢竟還沒有開建。現在工匠的事倒是不急,急的是咱們缺少打造戰艦的材料。”
陳羲嗯了一聲:“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