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久雲一邊走一邊提醒:“雖然你對威志城也不算陌生,但是現在你要想進入魔皇之墓,唯一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的聽從我的安排,不許提出質疑,如果你用你的判斷來影響我的策略,那麼失敗了你不要怪我。 ”
聶賢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個字。
雷久雲有些失望,又有些滿足,總之也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這個表情永遠是那麼冷冷淡淡的傢伙,她反而在情緒上越發的敏感起來。她覺得自己那麼久歲月之後的歷練已經百毒不侵,然而卻不知道自己在某個瞬間就已經中了毒,一種讓她開始變得和過去的自己不一樣的毒。
“現在走的路,和你認識去威志城的任何一條路都不一樣。”
雷久雲繼續說道:“魔族統治者魔域那麼久了,所以表面上看起來的一切,都是魔族願意讓外人看到的。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魔族經營下的力量更爲恐怖。所以我之前纔會說,魔皇雷媚兒上位的時候會那麼的惶恐不安。因爲雷浮沉可能沒有辦法把她從皇位上拉下去,但是有些人能,而這些人靠的還不是什麼修爲之力。”
“那是什麼?”
聶賢問了一句。
雷久雲笑起來,似乎聶賢對她多說幾個字她都很高興:“每一位繼承了魔皇之位的人,因爲體內有那種可能突變的厄運在,所以都會將自己的幾滴最精純的血滴入魔皇寶典之中。”
她怕聶賢不懂魔皇寶典是什麼,先解釋了一下關於這個東西:“在很久很久之前,當第一位出現屍變的魔皇展現出極爲恐怖的實力之後,魔族的那些長老們就開始懼怕了,當然也就開始準備。他們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魔皇寶典,一種用我也不知道的方法做成的書,傳聞之中是一本書,但是我沒有見過。”
“每一位新皇上位,都要將自己最精純的血液滴入魔皇寶典之中,形成了某種契約關係。而掌管這本寶典的,誰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這個人並沒有修爲之力。正因爲如此,所以大家更難找到這個人了。這個人靠着一種特殊的方式存活,他的使命就是守着寶典。”
“即便是魔皇登基滴血的時候,也見不到這個人,只能見到擺在一個寶臺上的書冊。然而這本書並不是寶典,而是假的。假的寶典會把血液從暗中引走,進入真正的寶典之中,然後契約關係形成。如果一旦魔皇臨死之前出現屍變的跡象,那麼掌管寶典的人就能輕易的抹殺他,關於抹殺的方式,有人說是一支筆。”
她看了聶賢一眼:“用那支筆將魔皇寶典上的名字劃掉,那麼屍變的魔皇就死了。”
聶賢微微皺眉,總覺得這種說法太過莫測,所以更像是假的。其實很多看起來高深的無法理解的事,都可以有很直接粗暴的答案,那就是騙人的。如果騙術不高超,怎麼騙人?
“那麼,爲什麼沒有一位魔皇被殺?”
聶賢提出自己的質疑。
雷久雲道:“因爲人性......每一個屍變的魔皇都很恐怖,能造成巨大的殺戮,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在某些人看來,屍變的魔皇也有別的作用。如果能夠利用的話,對於魔族來說無異於存儲了一批絕世高手。所以就是這種想法......哎呀這個東西好可怕,但是這個東西好有用啊。”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俏皮,這可是她從不曾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另外一面。
然而聶賢似乎並沒有注意,只是點了點頭:“是啊,因爲貪婪,所以不想毀掉威脅到自己的東西。”
雷久雲道:“所以也有人說,寶典根本不存在。只是那些長老爲了控制魔皇的一種手段而已,他們是擔心自己的地位被魔皇抹掉,想一直維持自己家族對整個魔域的影響力。但是到了後來,每一代魔皇也就都寧可信其有了。”
聶賢道:“我倒是覺得,這種東西不存在的可能性更大。如果魔皇之墓裡的屍魔真的那麼強大,現在雷媚兒應該在考慮將她的那些祖輩放出來了。六足蟲王對於她的威脅太大,只要算計好了,她自己躲起來,然後放出屍魔。那麼屍魔就算殺不死六足蟲王,也能將其重創,還有可能殺死徐績。”
雷久雲道:“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爲她不知道放出屍魔的辦法。”
聶賢一怔:“那你怎麼會知道。”
雷久雲理所當然的回答:“連魔皇都不知道,我又怎麼可能知道。”
聶賢怔住:“那你要帶我去幹嗎?不知道放出來的辦法,也就說明你不知道進去的辦法啊。”
雷久雲道:“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剛巧這個人還打不過我。所以咱們現在先要去威志城,然後進敬一堂......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不需要打。”
“知道爲什麼這裡叫做重名山嗎?”
雷久雲看起來倒是一臉的輕鬆,又或者她只是故意做出來這樣的表現,畢竟她要做出的選擇面對的艱難,比聶賢要嚴峻的多了。聶賢要面對的一切兇險都可以稱之爲對手或者敵人,而雷久云爲了幫助陳羲,面對的是自己的族人和一些熟識很久的朋友。
“爲什麼?”
聶賢其實感覺到了雷久雲心裡的難過,所以配合的問了一句。
雷久雲笑着說道:“因爲這裡其實就是另一個天啓山,當初爲了保密魔皇之墓,很早之前魔族的高手在天啓山之下很深的地方做了一個鏡像,也就是倒立的天啓山。現在你覺得沒什麼,但實際上咱們應該算是頭朝下在走路。之所以叫重名山,就是因爲它和天啓山沒什麼區別。不同之處就在於,這山是一個通道。”
聶賢忍不住問道:“那麼天啓山裡的魔宮呢?”
雷久雲道:“那是沒有的,畢竟建造一座魔宮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況且,那是魔族最初的魔宮。”
聶賢點了點頭,現在也終於明白天啓山對於魔族的重要性了。魔族的人在天啓山建造了山下魔宮,而在天啓山之下又再造了一個鏡像天啓山,這個地方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不然魔族沒有必要耗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在天啓山這邊如此大費周章。
“咱們現在要去的,就是敬一堂位於地下最隱秘的基地。”
雷久雲一邊走一邊說道:“敬一堂的大魔師,其實大部分人都身處世外,他們專心修行,很多人連自己的身份來歷都忘了。哪怕就算是對抗外敵的時候,這些大魔師也未必會出手。但是有一些大魔師,肩負重任,這些大魔師無一例外,全都姓雷。”
“他們的使命就是守衛着魔皇之墓的入口,負責開啓和關閉通道。之所以選擇大魔師而不是魔族修爲強大的高手,你可知道爲什麼?”
聶賢回答:“因爲大魔師不擅長戰鬥,屍魔的力量對他們來說可能沒有什麼吸引力。而對修行者則不一樣,修行者覬覦屍魔的力量,如果讓修行者做守衛的話,最有可能發生的事就是監守自盜。大魔師對符文很擅長,但是對戰鬥不擅長,他們可以控制符文法陣,開啓和封閉通道。但是一旦他們自己進去的話,屍魔能輕而易舉的幹掉他們。”
雷久雲嗯了一聲:“沒錯,全都被你說對了。不過這些老傢伙不太好說話,在地下生活的久了,所以性子也越發孤僻。我之所以認識他們,是因爲每隔一段時間四大長老就要輪流進入通道巡視,看看是否有什麼問題。其他三位大長老下來的時候,巴不得轉一圈就趕緊離開。而我每次下來,都會給那幾個老傢伙帶些解悶用的東西,比如書籍,棋,或者酒。”
聶賢心說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了,女人的心總是更細膩一些。
正說着,雷久雲指了指前面:“那就是入口了,進去之後你不要多說話,跟在我後面就行。他們若是問起來,我就說你是我的隨從。對了,你身上帶着酒沒有?”
聶賢點了點頭:“帶了。”
雷久雲嗯了一聲:“切記,不要亂說話。”
前面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鐵門,看起來已經很舊很舊了,上面都是灰褐色的鐵鏽。聶賢感受了一下,門上面也沒有什麼符文的力量。雷久雲就那麼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所以聶賢很詫異,爲什麼這麼隱秘的地方,這扇門上卻沒有任何禁制。
既然雷久雲不讓他多說話,聶賢索性就跟在雷久雲身後走。進了門之後聶賢發現裡面就是一個房間,並不是很大,陳設極爲簡單,而且顯然很久沒有人收拾了,屋子裡一股發黴的味道。一個神聖裹着被子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在油燈前佝僂着身子看書,那書頁已經快被翻爛了。
這老者一邊看書一邊還自言自語:“別急別急,你再忍忍,再過三頁你們兩個就能見面了。噢不對,再過兩頁零九行字,你們兩個就能見面了。小新你可要小心些,明兒見了你要給你一巴掌,但是你不能躲開,躲開的話她就更願意理你了。”
陳羲微微皺眉,心說這老者在自己嘟囔什麼。
雷久雲聽到那老者的自言自語,臉上有些愧疚:“叔祖......我來了。”
那老者瘦的好像竹竿一樣,臉上幾乎都沒有肉了,皮下就是骨頭,所以顯得顴骨特別的高,眼眶特別的突出,而深深的眼窩裡,那雙眼睛已經渾濁不堪。
聽到聲音,老者擡起頭看了一眼,然後猛的站起來,發瘋似的衝到雷久雲身前,雙手抓着雷久雲的肩膀說道:“你怎麼纔來!快說,下冊有沒有帶來?!”
看他如此心急,聶賢心說難道是什麼修爲上的秘籍?
雷久雲歉然的搖頭:“沒有......這次是突然有事下來的,所以沒有準備......”
老者僵硬了一下,然後突然嚎啕大哭:“我等了七十二年,我也沒有等來下冊,到底明兒和小新在一起了沒有了,看不到這小說的結局,我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