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一般人的話,可能因爲時間上的持續錯亂已經導致神智上也會出現錯亂。這是一種無法去解釋清楚的事,因爲所有的時間線都亂了,所以你不知道什麼是真實發生的,什麼是錯覺。又或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某種特定環境下真實發生的。
陳羲現在面對的是另外一個陌穹的秩序者,是和陌穹大帝一個級別的強者。按照實力境界來說遠比陳羲要強大,可陳羲從來都不是被境界束縛和壓制的那種尋常修行者。對於他來說,越級而戰已經是家常便飯。
有了對時間和空間的雙重感悟,陳羲和秩序者一戰也不是沒有絲毫勝算。
持戰斧的大漢緊追不捨,而陳羲藉助那戰斧上的力量將時間再次打亂。
然後回到了徐績被秩序者追殺之前。
這是一個悖論,作爲當事人之一的秩序者還在追殺陳羲,而此時卻回到了秩序者追殺徐績的時間段,所以按照道理應該有兩個秩序者纔對。然而秩序者只有一個,所以現在徐績面對的危險沒有了。
而面對危險的可不只是陳羲一個人,還有秩序者。因爲時間的錯亂,秩序者被陳羲從正常的軌跡拉到了一個扭曲的時間段裡,所以對於秩序者來說傷害也很大。
“給我回去!”
秩序者手裡的戰斧再次劈落,時間變得扭曲起來,四周好像出現了好幾個黑洞,想把陳羲從這裡拉走。
“你在害怕?”
陳羲淡然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在什麼情況下才能傷到你,所以你不敢給我這樣的機會。你知道一旦你進入我的時間節奏,哪怕你的實力遠比我強大你也沒有了絕對的勝算。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而已。所以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咱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陳羲一擡手,天戮劍飛出去將戰斧擋住。
秩序者的法器是神器之中的神器,而天戮劍和陳羲一樣,從來都不懼怕所謂的什麼神器。因爲天戮劍和陳羲一樣,具備着近乎於無限升級的可能。
噹的一聲,天戮劍和戰斧在半空之中僵持。
而不遠處的徐績,被音波震得吐了一口血。他在離開的時候實力還遠比陳羲強大,但再見面的時候,陳羲似乎已經遠遠的把他甩在了身後。說起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只是時間上的感悟而已,然而這種差距卻是一道可能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原來你已經這麼強陳羲,我們多久沒見面了?是一天,還是一萬年?”
徐績的臉色有些迷茫,因爲他見識到了時間的力量之後,對於自己的存活都產生了懷疑。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死過一次或者幾次了,然後又被某種莫名其妙的力量拉到了死亡之前。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存在過,只是別人的一個遊戲,而他只是遊戲裡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對於神域之主來說,這種打擊是無比巨大的。從舉手投足都能決定無數生靈的死活,到現在自己的死活完全無法把握,這種落差對於徐績來說難以接受。
陳羲淡淡的看了徐績一眼:“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見到我未必是你的好運氣。”
就連秩序者都被陳羲這句話大亂了思緒,他愣了一下:“你果然是追殺他的?”
陳羲搖了搖頭:“對於這個人來說我有些矛盾,按照道理我有一萬個殺死他的理由,但我卻有些不忍心。”
徐績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我就知道,你這樣心善的人,尤其是無比看重感情的人,是不忍心殺我的。”
陳羲一擺手,一股詭異的力量從他身上釋放出去,然後徐績就死了,死的很透徹。而且這種死亡並不是很快,徐績至少承受了超過五分鐘的巨大的痛苦。他死也不會相信,陳羲就這麼輕而易舉甚至毫無道理的殺了自己。
兩秒鐘之後,他又復活了。
因爲陳羲把時間拉回了五分鐘零兩秒之前。
秩序者皺着眉看着陳羲的一舉一動,他不明白這個另一個陌穹的秩序者到底在幹什麼。
“死亡的感覺怎麼樣?”
陳羲依然很平淡的說道:“所以你千萬不要再覺得自己很瞭解我,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優柔寡斷。如果我想殺你,絕不是隻殺你一次那麼簡單,我可以讓你每天都死上那麼幾次,每次都很真實,因爲如果我不把時間拉回去,你就真的死了。”
徐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想說。
不是沒有詞彙,是真的不想說。以前都是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面對陳羲,現在地位發生了互換,他接受不了。
他很想也這麼幹一次,讓陳羲也體會一下死亡的感覺。
陳羲似乎是看透了徐績的想法,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比你更清楚死亡的感覺,算起來的話,我到現在爲止死的次數早已經超過了十萬次。每一次肉身崩碎對我來說都是一次死亡和一次重生,所以如果你在想也這樣殺我一次真的算不了什麼。”
徐績問:“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近乎不死?”
沒等陳羲回答,秩序者給出了答案:“秩序者,除了造物主之外誰也殺不了當然還有自殺。掌握了時間的力量之後,怎麼可能會輕易死去?如果對時間力量的感悟到了一定的地步,將時間精確控制到延遲在某一個時間段之後重新啓動,回到自己設定好的一個時間段,那麼自殺都不算什麼了。”
陳羲忍不住笑起來:“看來你試過。”
秩序者沉默了片刻,然後用一種徐績永遠也無法理解的語氣說道:“太難受的時候,試過不止一次。”
陳羲可以理解,正如陌穹大帝選擇了自殺一樣。不過陌穹大帝無比的決然,決定自殺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自己再活過來。
這其實是一種很無聊也很殘酷的遊戲,秩序者有着基本上沒有盡頭的壽命,日復一日的枯燥意味着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思考,當然也可以稱之爲胡思亂想。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後就會開始懷疑一切,懷疑人生,懷疑存在的價值,懷疑生存的必要,所以自殺是理所當然的事。
陳羲甚至去想過,陌穹大帝不止自殺過一次。
秩序者說太難受的時候試過,那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自殺。他先設定一個時間法陣,絕對控制這一部分空間的時間流動。然後他自殺,他死掉之後幾分鐘或者幾秒鐘後,時間重啓,然後回到他自殺之前所以這也會造成一個很可怕的現象,那就是無休止自殺。
仔細去想想吧,無休止自殺是多可怕多恐怖的一件事。
也許在死過幾百次幾千次之後,這個秩序者纔會覺悟,自己原來已經死過很多次了,然後有些無聊的放棄這個一點兒都不好玩的遊戲。
陳羲看向徐績:“你想追求的是這種力量嗎?”
徐績點了點頭:“是,永生不死不是目標,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纔是目標。”
秩序者冷哼一聲:“低級人類的所謂偉大志向沒有什麼比這更無聊的了。”
陳羲看向秩序者:“既然你我都知道,我們殺不了對方,而且你我剛纔都進行了這樣的時間設定,只要你死或者我死,時間都會重新啓動回到之前。所以打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除非你我之中一個人突然強大至少一倍,才能將對方徹底殺死。既然這樣,我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吧。”
秩序者問:“你想談什麼?”
陳羲回答:“造物主。”
秩序者的臉色變了變:“說實話,我從存在到現在爲止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和我同級別的人,遇到你,我很驚訝也很欣慰,證實了我的猜測。所以我剛纔一直在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實力差不對多的人,好好的打一架應該很有趣纔對。但是你的話讓我頓時失去了興趣,因爲你我永遠不可能真正的去打一架。但是雖然我對你很有興趣,但不代表我什麼都會告訴你。”
陳羲忍不住笑起來:“也許,你知道的未必比我多。”
秩序者冷哼一聲:“你我之間難道還有什麼區別?”
陳羲道:“區別就在於,我不是秩序者。”
秩序者哼了一聲:“你說這樣的謊話有意思嗎?”
陳羲道:“算了,我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口舌。我只想知道,造物主爲什麼要創造陌穹,而且創造了那麼多的陌穹。每一個陌穹爲什麼都像是一個小格子,萬物的存在是爲什麼?”
秩序者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說道:“造物主是偉大的,創造了一切,你無法理解也沒什麼。”
陳羲搖頭:“他病了。”
秩序者的臉色明顯變了變:“你不要胡說。”
陳羲道:“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病了,也許他從一出現就是病着的,所以他一直在尋找一種救治自己的辦法。我在想,這種辦法是不是就是創造萬物。”
秩序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陳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有這樣奇怪的想法,但你對造物主如此的不敬,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就算偉大的造物主不親自出手懲罰你你也不會長存。”
陳羲道:“我不是想反對誰,也不是想推翻誰,我只是想找到我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秩序者道:“你應該只懂得感恩就行了,沒有造物主就沒有你們,你憑什麼去管造物主創造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陳羲:“咱們。”
秩序者皺眉:“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拼了命的想去觸及那個高度的秘密。”
陳羲:“總比像你一樣無數次的自殺後繼續活着要好些。”
秩序者臉色發白:“我不阻止你,但不會和你繼續說這些,造物主的偉大,不是你能理解的。”
陳羲道:“其實我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些,他可能沒有找到根治自己的辦法,但找到了一個維持自己永遠存在的辦法血氣,不斷有人死去的血氣,所以纔會有戰爭。”
秩序者轉身就走:“我還想活着。”